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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師大舞
第十章  險王
金泉寺的後庭園是塞北最稱精致的石雕建築。
且不論四下栩栩如生的雕石細工,就當中那口金泉景色,亦足稱上北方六大奇景之一。
橫山城之所以成為眾多出入塞北關隘旅客休憩之處,最簡單的原因便是到這座寺廟裡來許願還願。
而每個還願香客將一片片金牌懸掛於這座泉池崢嶸而出的石角之上。 久之,但見舉目盡是金光閃閃,無論日暉夕斜,亦或廟裡燭火所映。
那口自地裡湧騰而出的泉水當真是金光閃閃。
寺以泉取名,泉以寺增輝,正是金泉寺的寫照。
這大舞和魯祖宗、柳無生三人隨著那名知客僧到了後頭來,見了這一園這麼妙的石雕,再細看羅列縱橫間自有妙趣橫生,不禁讚道:「這寺足以和中原的名剎相媲美。」
這時一陣輕風徐徐,早已有遊客三五漫步於其間,或談笑或低誦,自是有著隨適和心的閒態。
大舞一溜眼便看見了黑海造和白都策在一座亭子裡煮茶。
當下,便邁開腳步到那亭前,上頭額面有字:「破禪亭」!大舞點了點頭,領著魯祖宗和柳無生便一大屁股坐了下去,問道:「那位險王怎麼說?」
黑海造翻也不翻那對三角眼,只伸手一推桌上茶杯,道:「這茶是用金泉燒武夷名茶,試試?」
「行。 」大舞一口啜了又啜,半晌才點頭道:「好茶,只不過另外加了七種致命的毒物有些變味兒……」
黑海造眼睛一亮,沉著聲音道:「有膽識!再試試這個。 」
他說著,又自推了前頭的糕點到大舞手邊。 好個大公子,話沒說氣不喘,一盤子全倒入了口中。
邊嚼著,還笑著滿口模糊朝訝異望著的黑海造、白都策道:「是不是吃完早點就可以見到那位『險王』了?」
白都策的臉色變了變,終於咬牙出聲道:「險王一生行險,也是最好冒險的人……」
魯祖宗可忍不住了,破口轟然叫道:「啥門子狗屁。快點叫那小子出來,烏龜溫吞的算那門子王?」
白都策臉色冷冷一沉,哼道:「閣下便是人稱『八手』的魯祖宗?」
「哥哥便是沒錯。」魯祖宗呲牙裂嘴笑了道:「想不到我這麼有名……。」
白都策雙眉挑了挑,又朝柳無生望了一眼,道:「那麼,閣下大概是號稱『大膽』的柳無生了?」
柳無生一聳肩,笑道:「我也很有名嗎?」
「不錯,你們都很有名。」黑海造冷森森地道:「所以,殺了你們我們才會更成名!」
從「殺」字開始,黑海造和白都策已經開始動手。
而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們兩個卻已倒了下去。
他們不信。因為出手的不是魯祖宗也不是柳無生。
而是那個肚子裡有十七八種毒物的大舞!
「這怎麼可能?」黑海造趴在地上問道:「天下沒有人在那十八種毒物調配的生剋之下出手。」
「的確沒有。」大舞嘆了一口氣,又道:「只不過,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太多。」
難道是大舞不怕毒?這絕對不可能的。
或者,是他有解藥?這個也太勉強了。
唯一特別的,是他早先吃下了「火中蓮子」。而且當毒品隨茶水和糕點下肚時他的體內已經有所反應。
如果他不借機出手,只怕體內那股亂流氣機會熬死他。
所以,他很感謝眼前這對「狼狽絕配」制造了這個機會。最少,躺下去的人不是他。
大舞很舒服的噓了一口氣,環顧四下。
現在的問題是,險王到底在那裡?他一定在這附近!
落目這一庭園裡,數算一下除了和尚之外,算得出有十二個人正成五組互談或散步,甚至在池畔一端還有兩個人正下著棋。
下棋的,是一名五旬上下的中年文士和一名白髮老者。 看他們那份專注的神情,顯然是到了勝負攸關之際。
池畔東首的花叢小石道上,則有一名約莫三十年歲的男子,正自大笑的和三名女子漫步其間。
這邊亭子距那兒不遠,依稀可以聽到其中一名翠衣白摺水裙的姑娘嗔道:「碧蓮妹子最壞了,就會取笑人家……」
那個被喚做碧蓮的姑娘哧哧笑了起來,瞅了瞅那位男子一眼,哼道:「這不能怪我,可是菡茹二姐告訴我的。」
原先那名姑娘臉兒一繃,便對另一名女子叫道:「好啊,菡茹妹子原來是你搞的鬼……」說著,竟動起手。
「不關我的事……」菡茹姑娘急急竄身一旁,急迫中還了兩手,叫嚷道:「碧蓮大姐,這事要怪就怪爾一屋。」
爾一屋?顯然是那位男子羅。
只見他無奈聳了聳肩,自看著三個女人打鬧,不時三人又齊齊攻打向他。
卻見他含笑著邊化解了過去,似乎,這種事早己稀鬆平常。
「這小子真不簡單。 」柳無生閉著眼睛也想的到,這個叫爾一屋的男子和那三個女人之間的關係一定很親密。
而且,一個男人對三個又漂亮又刁蠻,還會不錯的武功的女人,應付起來著實需要高人一等的勇氣。
這廂柳無生在喃喃自語,卻見魯祖宗輕訝出聲,怪聲道:「這可奇了,那小子在幹什麼……?」
魯祖宗這一叫,大舞和柳無生雙雙轉過頭去,只見一名年輕漢子脫下靴子以腳趾之力夾住於池邊,同時手上握著一根樹枝盡力向前伸去。池中,有一頂帽載沉載浮。
他那廂拉長著身子,著實令人擔心是不是會一個不慎掉了下去。
這種舉動和武功,難不成他就是「險王」?
大舞望向躺在地上冷冷望來的黑海造和白都策,一笑道:「看來,險王正在考我們幾位哥哥了?」
「嘿嘿,小子說的不錯!」黑海造冷笑道:「想見險王,第一件事就是打敗『狼狽絕配』……」
「這點你們已經做到了。」白都策冷冷接道:「再來,就看你能不能認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險王』!」
大舞一聳肩,笑道:「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便是,再舉目掃巡四下,望向了第四組。
這組,是兩個乞丐正挑著身上的蝨子跳蚤,口裡兀自交談著道:「真他奶奶的金泉寺,睡它一晚就爬了一身蟲子來……。」說話的這個,臉上有道刀疤翻黑。
「別抱怨啦!」另一個倒是白白淨淨,一身衣服除了補了三十來塊破衲之外,倒是俐爽的很。
這乾淨乞丐兒續道:「住人家吃人家的,何刀疤你就忍一忍吧!」
「忍?」何刀疤像是動了怒火,啐道:「到時老子一個不高興便把這什麼鳥寺給燒了……」
這何刀疤越說越氣似的,一睜目道:「笑刀虎,你平素不是最愛幹這種踩人家盤子睡人家頭的事兒?今個兒是怎的鳥膽啦?」
「去你的鳥膽。」那個被叫做笑刀虎的淨衣丐哼道:「本大丐只是想怎麼在他們做午課的時候,把三寶殿上那些佛的頭當著那些禿驢面前砍掉……。」
「那你剛才……」
「先笑後刀再吃人。」笑刀虎面不改聲不變,好像很平常的事一般:「笑刀虎可不是自已叫假的……」
大舞皺了皺眉,他知道江湖上叫「笑面虎」的最少有二十三個。
可是從沒聽過「笑刀虎」這個名稱、這個人!
大舞和魯祖宗、柳無生互望了一眼。便此刻,三人六道招子齊齊看向最後三個人那一組。
這三個倒沒什麼特別,不過是坐在草坪上享受這一襲襲而的來的涼風。
如果要說,就是他們之間有著最少三十條的毒蛇爬來爬去。
險王,會不會在其中之一?或者是那個到現在還沒撈到帽子的漢子?
再轉首,下棋的兩個和那對抱怨的乞丐依舊繼續他們的事。宛如,天地間就只剩他們自己。
最後,那一男三女的情況有了變化。
三個女人成品字狀將那個爾一屋圍在中間。卻是三個女人皆背對著他向外拾手抱胸而立。
看來,三個女人鬧僵了要那男子好好抉擇其中一個啦!
這爾一屋可急的又搔頭又搖頭的,這個看看那個瞄瞄竟是說不出半句圓場的話來。
便在這際尷尬時,那三名姑娘似乎不耐煩的自朝面前方向離去。 本來這般走了也罷,偏偏三個人卻又磨蹭磨蹭走得慢極。
而那個叫爾一屋的也絕,自個兒竟是又另尋一個方向,也是慢慢走開去。
那池畔,勾帽的漢子右臂持枝一拍水面,那帽兒反激於水波飄起。 他大笑,已勾帽於枝,伸手一提中抓著便走。
大舞雙眉一皺,望向草坪上那三個人此刻像是比賽抓蛇似的,你一手我一把的將那些毒蛇揣入懷中衣袍內。
「乖乖。」魯祖宗伸舌頭道:「跟那種人貼身肉博可危險的很……」
豈不是?萬一兩個人打的正熱,驀地竄出幾條蛇來張口咬,真比暗器還難防。
說這話間,那三個人已紛紛起身朝大舞這端一笑,自是反向而離。
再望池畔奕棋的中年文士和白髮老者。
顯然,他們已在最後一著分出了勝負。那中年文士大笑起身,抱拳道:「高招、高招。 老丈這手險中求勝當真妙不可言……」
那白髮老頭亦危危顫顫站起,呵呵撫鬚笑道:「老弟太客氣了。 方才你早就勝了老夫,只不過先前賭約要把老夫所有棋子全數吃光獨留一帥,是以……」
這話傳來,大舞和柳無生、魯祖宗不禁面面相覷,各自暗想,就算是他們兩個也不知道何者才是險王。
眼看,中年文士和白髮老者邊談笑裡邊往前頭而去。
柳無生大大嘆了一口氣:「看來,我們不決定是不行了。」
因為,沒一忽兒那些人會全數走光只留下他們這三個呆瓜和一對「狼狽絕配」來嘲笑他們。
再轉眼望向那兩個乞丐。
笑刀虎已自是伸了懶腰站了起來,那個有刀疤的乞丐則一步捱一步跟著。 他們,也朝前殿而去。
「每一個可能的人都有伴手在。」大舞沉吟道:「爾一屋有那三個女人,中年文士有一個白髮老頭,笑刀虎有刀疤丐……。」
「那個勾帽子的家伙和三個抓蛇的呢?」魯祖宗不想傷腦筋,所以追問著轉向柳無生。
「勾帽子的真臉。」柳無生雙眉一挑,哼道:「他是唯一一個在我們面前顯露武功的人……」
抓蛇的三個怎麼解釋?
「如果一定要解釋只有一個可能。」大舞聳聳肩,道:「『險王』是一個組織的代稱,而不是一個人。」
魯祖宗立即頭大了:「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是『險王』?」
這不是不可能。
險王之所以為險王,最簡單的原因是他每次都可以生存下去。
險中是求勝、求生,而不是求敗、求亡。
如何能生生不息?最好的方法當然是多幾條命,也就是多幾個人。
其中一個死了,自然有其他的人繼續執行任務。
所以,江湖中永遠不可能抓到、殺掉「險王」。
除非,你能在一次中將他們全數一網打盡。
問題是,以這麼小心而神祕的組織會同時一次出現?
這時他們在這端推思,那端的爾一屋、笑刀虎、中年文士、勾帽漢子和三名抓蛇客已步到了庭園出入的門檻齊齊回轉過身來。
「險王只有一個!」抓蛇客中的一個淡淡道:「你們挑吧。」
大舞大笑中和柳無生、魯祖宗併步一跨,一個移身裡已到了這七人面前。
「你們挑吧!」七人同聲一問,便自齊齊轉身,跨步往前殿而去。看來,這是最後機會了。
「想走?」大舞大笑中飄起而起,便自朝其中一個伸手拍下,同時大叫:「爾一屋,是你!」
爾一屋?這個人是險王?
爾一屋大笑中一挪身影,便是右臂一翻一擱,硬是將大舞的來勢化成一股升浮之力移開。
大舞輕飄飄的一個身子落下,含笑道:「想見閣下可真不簡單。」
這時,笑刀虎、中年文士、勾帽漢子和三名抓蛇客已分立於爾一屋之旁,似嶽亭淵立的對住大舞他們三個。
爾一屋淡笑道:「閣下怎麼認定在下是『臉王』?」
對人家的疑問,大舞可以立即做出一付學究的面孔詳解道:「第一,臉王這個名稱取的太好,所以不會是一堆人。」
既是「險」則與眾不同,更何況稱「王」!
爾一屋淡淡一笑,氣度風範自出,和方才簡直是判若兩人,緩緩而沉穩道:「第二呢?」
「這可有學問了!」大舞笑道:「一個男人,尤其是像你這個貌不出眾的男人有三個這麼漂亮的老婆,這真是險中之險的事啊。」
大舞可是有感而發。
他只要想起龍小印、京千靈、文文、朱盼盼就頭大。
「除此之外呢?」爾一屋笑道:「應該還有更重要的理由才能讓你下這個決定對不對?」
「聰明。」大舞得意的笑著道:「『險』字怎麼寫?」
險,正是左耳部,右邊一個屋蓋下面一個「一」外加雙口雙人。
雙口雙人就是四個人。
爾一屋外加三個女人正正好合了這個數!
「這點你倒不笨!」魯祖宗嘆氣道:「問題是,你這頭己亥豬找到了這位『險王』仁兄後幹嘛?」
柳無生也接口道:「是嘛,哥哥呆呆的跟你來,找到了人家還要怎的做下去?」
拔刀相向,兵刃交加?還是拳來腳往,以命博命?
大舞的回答很妙道:「誰說我找這位爾老弟來的?」他大笑,道:「是他正在找哥哥我……。」
這好像不太對吧?
爾一屋的回答竟然也很妙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找你?」
這種問話,分明也回答了上面那個問題。
大舞可要考人了,笑道:「八手,這個簡單的問題交給你回答就行了。」
哥哥變成書童啦?魯祖宗朝柳大膽一嘟嘴,道:「我只思考大事,這種芝麻豆腐皮的事交給大膽……」
什麼話?好歹哥哥也幹過孤天傲地堡的大總管。 柳無生大大嘆了一口氣,哼道:「看那兩個家伙就知道了。 」說著,手一指原先所在的「破禪亭」,只見黑海造和白都策正由白髮老人和刀疤丐、蓮荷、碧蓮、菡茹解開了受創的血脈緩緩移來。
柳無生收回了手指,補充道:「狼狽絕配一向做事、行蹤俱是詭異飄忽,怎會在街道上和人相約?」
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後面那個人的命令。
爾一屋似乎沉默了一下,緩緩地道:「以你們三個人的能力,足夠在武林中掀動一番事業。」
「別把我算在內。」魯八手的兩只手可搖的像是有八十只手似的叫道:「咱魯某可是又笨武功又差。」
「有事兒就說自己笨啦?」大舞啐道:「聰明咧!」
他說著可不理魯祖宗苦瓜臉,朝爾一屋笑道:「我想,你一定明白哥哥我找你一定有事……。」
「不錯。」爾一屋點頭淡笑道:「我們正好可以交換、交換條件。」
「行,行情合就不廢話!」
「爽快!」爾一屋點點頭,道:「我想見一個人……。」
「真巧。」大舞笑道:「我他正想請你幫我找出一個人來。」他一頓,含笑道:「你找誰?」
一個連「險王」也找不到的人一定是很特別、很特別的人。
因為,爾一屋可以找的到三對「狼狽絕配」,單憑這點就可知他所布下的情報網有多廣。
爾一屋的眼中有了一絲尊敬,誠懇地道:「一位八十來歲的智者……」他更恭敬地接道:「『天下第一諸葛』冷明慧冷大先生……。」
這的確是件非常困難、非常困難的事。
但是大舞可以辦的到。
因為他的本家和冷明慧有著極為奇妙的關系。
「我要找的人是一個傳說中神秘組織的首腦。」大舞盯住爾一屋道:「羽公子。」
爾一屋雙目一睜,沉吟半晌後,道:「看來,得等我找到那位羽公子再彼此交換資料了?」
大舞的確是這個意思。
他們彼此間沒有問對方找要找的人的目的是什麼。
因為,那不是交易的重點。
交易是就事論事的事,合則攏,不合則散。
爾一屋很滿意地大笑道:「我會在一個月內給你消息!」
「很好。」大舞笑道:「我希望你能在我找到他以前先找著。否則……」
否則,爾一屋絕無法由大舞口中知道冷明慧的下落。
爾一屋望著大舞他們離去的身影,淡淡地笑了。
他緩緩地移步到了金泉寺的三寶大殿,上了一柱香。 接著,又緩緩的獨自一個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笑刀虎等一幹人早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無蹤。
整個夜幕中,就只剩他爾一屋一個緩緩踱往前去。
在這個組織裡所有人都知道:「險王」正在沉思一些看起來絕對不可能下的險棋。
每一步棋,必然都俱有驚天動地之能。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一件事。
「險王」並不姓爾,也不叫爾一屋。而是姓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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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的武功怎樣?」
「可怕!」
「可怕?當今天下也有你大舞老弟認為可怕的事?」
「有,當然有。」大舞嘆了又嘆氣,望著前方的游雲三弄居道:「前面宅子裡頭就有一個……」
「說真的。」魯祖宗追問道:「那個爾一屋倒底怎樣?你可是結結實實和他對了一掌。」
大舞沉吟了片刻,已然站立在文大門主這座宅子之前才道:「真幹起來,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這怎麼可能?」魯祖宗訝叫道:「你只可能輸給我,頂多加一個柳老弟而已……」
「去你的少見多怪!」柳無生嘆氣道:「哥哥可是曾經敗的很慘過……」
魯祖宗好笑道:「我們又沒交過手,你怎麼會敗在我手下敗的很慘?」
「少不要臉了。」柳無生啐道:「是姓羽的那家伙!」
「姓羽?」魯祖宗叫道:「難不成又是那個羽公子?」
柳無生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哼道:「叫嚷嚷幹什麼?你以為哥哥白癡到塞北去幹鳥總管?在江南做乞丐還舒服的多了……。」
正說間,大舞他老兄已發覺不對似的推開了虛掩的門,皺著眉一個箭步竄入。
這一居宅,落眼竟無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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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濃衣看著大舞和柳無生、魯祖宗走入游雲三弄居內。他笑了:「你認為這次的勝算有多少?」
「七成!」屠無敵的回答有著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尤其我們手上又握有一張王牌!」
「依你想,他們找文文的目的是什麼?」葉濃衣看了一眼屠無敵胸端頸下的傷口,淡淡道:「在我們的資料裡,大舞要躲那位百花門主猶恐不及……」
屠無敵重重一哼,眼神中卻混有著一絲乖桀和得意的神情。
他傾動葉字世家在橫山城裡的力量攻下了百花門這座游雲三弄居。
當然,葉字世家遭受到極為頑強的抵抗。 甚至,百花門門主文文的武學造詣比他們估計的要高的多。
頸間這道傷口,正是文文一手「百花送風」所留下來的教訓。
他冷冷地又一哼,終究百花一門自門主和兩位旗主以下全數落入他的手中。
依照他的推斷,大舞必然還會再來找文文,因為大舞想要抓一個人。
「那小子要追查出羽公子這個神秘人物的身份。」屠無敵回答方才葉濃衣的問話道:「而我們所知道、也是大小子所知道的一件事是,文文是羽公子這個神秘組織中的一部份──」
偏巧,百花門的內功心法中自就調練出靈敏無比的鼻子。大舞想辨認出那個神秘的羽公子,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文文。
葉濃衣笑了,而且笑的很有意味:「剛剛大舞在金泉寺見過了『險王』,而且交過手,所以……。」
所以,大舞一定用了某種內功心法保留了那個氣味讓文文聞聞看,險王是不是羽公子。
屠無敵對這位葉字世家的少主不得不另眼相看。這些日子來,葉濃衣直似脫胎換骨般的在智慧和見識判斷具有極大的進步。
尤其令屠無敵驚異的,是葉濃衣的武學造詣直有一日千裡之勢,每每行走移身間的氣度已大較以往不可同日而語。 這是為什麼?
屠無敵當然不知道葉字世家的主人葉老豹已然將本家中最高心法劍技的「天星拾葉劍王」秘譜交給了葉濃衣。
他更沒想到的是,「天星拾葉」雖名為劍法,卻不是一般有形的兵器劍!
不是劍是什麼?
是心!
「天星拾葉」是至上的心劍!
葉濃衣望著屠無敵沉吟深思的表情,淡然道:「屠總管,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
屠無敵由深思中驚悟過來,長長一吸氣納入丹田中大笑道:「少主說的是,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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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三弄居內一如往常,四下光鮮整齊沒什麼改變。
一切,恍如是主人出外遠游似的,半絲兒勉強的味道都沒有。
大舞不信道:「文大門主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消失……」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兒吃力,額頭竟也擠出幾顆汗珠來。
「喂,大老弟你帶我們來這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柳無生皺眉道:「你不是一向避那位大美人避的緊?」
大舞苦笑一聲,心裡可是真的叫苦。沒什麼,只不過他運用了某種玄功將「險王」爾一屋的氣味留在手掌中。
偏偏,急人的是那股無形的氣機似有若無的在體內這兒沖一下,那邊撞一下。
看來,自後只要一運用氣機內力便自引發了那股莫名的力量在體內衝撞。
他可怕了這怪事。因為,最少試過十種法子還是抓捏不准那股氣機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無生看咱們大舞老兄一付呆愣愣的樣兒直想笑他,卻是落眼有些兒不對。
怎麼我們這位豬朋友的表情不好看?
「又是那股氣機在作怪?」柳大膽問著,可真的有關切。大舞舞一笑,活動了一下雙肩,顯然是拽下了那股玄功內力,臉色立見好轉,笑道:「搞不贏它!」
說話間,魯祖宗自另一頭過來,皺眉道:「怪事,沒半點人影。如果她們這些娘們要走,最少也會留下看家的。」
所以,結論是被人家全部帶走了。
「看來是葉字世家的人下手。」柳無生嘆了一口氣,道:「橫山城裡有這股力量做到這點的,只有姓葉的那些人。」
「不錯。」柳無生剛說完,窗外屠無敵已然沉沉接上道:「三位是不是要試試本家中『乾坤合』大陣?」
能不試最好羅。魯祖宗乾笑道:「如果不想呢?」
「香囊。」葉濃衣緩緩出現在門檻邊兒笑道:「龍小印身上的那個香囊是唯一可以救你們的東西!」
葉濃衣當然不真是要香囊,他要的是那張香囊裡面的藏寶圖。
葉字世家有心一番大舉,必然需要極大的一筆錢財來支持。自古,戰事本來就是最花錢的遊戲。
魯祖宗這廂一聳肩,朝大舞道:「人家想要姑娘人家的玩意兒?怎辦好?」
「這事兒問大膽。」「大舞笑道:「這種排紛解難,處理人際關系、談判的麻煩交給他最在行。」
怎麼又是我?他奶奶的,壞事總由我柳無生幹第一個。他咳了又咳,猛地暴出一個字:「打!」
話兒轉的快,身手可一點也不慢。
柳無生的身子就如同那個「打」字一般竄到了葉濃衣面前。同時,大舞和魯祖宗的速度絕對是一等一的有勁。
於是,三道人影恍若化成三支利箭各自要穿堂破窗而出。
當然,這點一定在敵人的計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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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生欺身到了葉濃衣身前,右臂攬抱之勢已自含有後天八卦方位中的坎、艮雙向。同時,左掌五指所扣氣勢,則暗暗隱含紫白飛星中的「二黑」、「黑綠」雙相,亦即「死」、「杜」二門。
葉濃衣雙眉一挑,兩目一寒冷笑道:「柳無生不愧是孤天傲地堡中大總管。 」
一個轉身,葉濃衣劃臂成弧,駢指一抹氣機如劍穿向柳大膽公子的中堂心口重穴。
柳無生「嘿」的一聲,兩掌當中一合,自思這衝擊之力足以將葉濃衣的一條右臂廢了。如果運氣好一點的話,說不得還可以擒下來當人質。
可惜,他的運氣不太好。
不但是不太好,簡直是他媽的糟透了。
葉濃衣竟然擋得下他這手「坎離相射」,而且退出了他的下一波攻擊之外。
更重要的,是葉濃世家早已布置好了的陷阱就等他這個大笨蛋一腳進來。
那是在門檻上下設置的「暴雨梅花釘」。
這種釘,每枚皆有五支尖銳細芒,這一彈出機括後便自成五種詭異的方向捲向目標。
柳無生當然不想讓這玩意兒叮上一口,所以只有往前提氣再竄。
這一竄,便竄入了一張最少有一百一十二個活結打成的綑仙網之中。
葉濃衣冷冷一哼,凌空兩個跨步而起,伸指一彈間自有一抹氣機震蕩那網,一縮一緊活是把我們那位大膽公子柳無生擒了個實在。
柳無生可大大地嘆了又嘆,環轉調頭過去看看另外兩位好朋友的下場。
魯祖宗一衝出窗牖便叫不妙。
原因沒別的,只不過人家在地上已披灑了一大張的倒鈎氈。
那玩意兒不會要人命,要命的是這樣落腳下去便沒有機會拔身起來。
他當然也看見就在頂頭屋簷上有著最少三十把強弩上箭在伺候。
他拗身在半空,猛一提氣中尋找一條生路可走。
卻是,弦動箭發,三十支強弩破空呼嘯已至面前,而唯一可活命理處只有落地滾身。
魯祖宗真要怪自己命不好,怎會交上壞朋友出來闖這什麼鳥門子江湖。
心想無益,便只有一揣懷中摸出了兩把菜刀來。
人勢不落迎箭去。
好一個魯八手,不愧是塞北第一名廚。
但見他人身在半空中猶能連三翻轉,兩掌中黑墨墨油漬漬的菜刀硬將那些來箭當羊一番斬砍。
連串叮當脆響,宛若玉珠落盤清脆音中,魯祖宗都自覺奇跡無恙地踏上屋簷。
正有,意氣風發展雄風,雙刀在手破強虜的味道。哪知,人剛剛站穩了,卻是實實踩在鋼箍環上。
人家的機括這麼一彈一合,就算鐵腿也移動不了半分。
他可猛了,手起刀落,硬生生把那兩柄大菜刀各自左右砍向足踝鋼箍上頭。
好兩響「噹」、「噹」,隨火花迸起自是斷了那兩道鐵環扣。
「好,有一手!」柳大膽的身子雖然套了三個死結,猶能大笑叫道:「魯老弟的菜刀果然不同凡響。」
「呸!呸!呸!」魯祖宗啐道:「想叫哥哥救你明擺著講就行了,犯不著……」
他話可沒說完,腳下忽的一空。嘩啦一響裡,人便墜下瓦面,又落回原來的房廳之中。
一個反應方生,迎面已是罩來一大口箱子壓到。 魯祖宗這可不客氣的用足蠻力一劈,哪知那箱是十足十的用檀木所鑄。
這兩把菜刀砍下便陷了個實在,還沒拔出便叫人全全密密的封了滿。
當是,落入伸手不見五指的棺材箱裡喘氣。
柳無生在外頭雖能看到門內的情景,但看到魯祖宗八手少爺有難真的只剩下嘆氣。
如今,就看那頭體內有氣機作怪的己亥豬怎生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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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舞他老兄可真覺得自己的命夠不好了,怎麼還會碰上這位霸殺拳的傳人屠無敵?
對於「屠戰千裡」屠無敵的事他可真聽過不少,雖然大多已成為江湖中的傳說,但是他總覺得面對本人似乎更可怕。
那些蹦跳的肌肉倒沒什麼,重要的是每條肌肉飛奔出來的彌天氣勢。尤其是這個人的神色,單單是「殘暴乖戾」或是「高傲自大」絕對無形容的傳神。
最重要的,大舞嘆了一口氣,這家伙給人家一種「巨大」的壓力。
就恍如,他是決定一切的神祗似的冷視著你。
「大舞這個名字最近在江湖很有名。」屠無敵說話的時候,兩隻眼睛看著敵人猶如看著死人似道:「可惜,這個名字從今之後便要在江湖中消失。」
「屠無敵一直是武林中一個傳奇的名字!」大舞回起話來可是用不著大腦思考,直接就可以由喉嚨迸出道:「可惜,大舞打敗姓屠的這件事情會更傳奇!」
他大舞老兄一邊說一邊堆著笑容,就好像已經打敗了人家似的,可得意的很哪。
屠無敵的臉色可著實不好看極了。
一向,得意的表情只能產生在他的臉上,這是他一生中不斷求勝後最終的情緒表達。
現在他看著眼前那張笑臉,真恨不得把它撕下來。
屠無敵動起手來可真悍!
「霸殺拳」絕對是江湖上拳法中剛猛第一。
屠無敵最大的優點就是速成速決,當然這也是最大的缺點。
因為,成敗的決定往往沒有牽涉到腦力思考的機會。
「賭十次也是看輸贏、賭一次也是看輸贏。 」
這是屠無敵最重要的名言!
所以,與其交手十拳不如一拳之中便分出勝負成敗。
霸殺拳,彌天殺機罩至!
大舞的彈珠可早已扣在指尖。
這回,他用的不是白色彈珠,而是黃色晶瑩。
每一種顏色的彈珠,總有著一絲絲的不同。
這一絲絲,便是彈珠表面上的紋路斜橫。
它們呈受著不同的內力激發,波蕩著不同的空氣流動,而產生的效果也大大的不同。
大舞緩緩舉起那彈珠於月下燭光之中,映耀出一暈黃彩柔和來。 他笑了,笑這珠子有個特別的名字。
「美人回眸」!
霸殺拳已至,黃暈化成一道流星亦出。
一股若大的激蕩之力忽然旋轉於天地之間。
柳無生的心提到了腔口,他可看清楚了霸殺拳的氣機硬生生的將那位大舞朋友的寶貝彈珠彈奔而起。
隨即,雙拳捺向了大舞的前胸。
正驚訝一震,但見那好大舞胸前一縮,稍胖的身子飄呀飄移的隨拳風而退。
但是,屠無敵拳勢不止,直逼籠罩如故。
前後追退間,已到了死角壁前。正有道,楚霸王烏江無顏。 無顏也罷,卻是無路僅死!
柳無生真想落淚一哭大嚎,卻眼角瞥見一道黃光驀閃。 但見那顆晶瑩黃珠去而復回,其勢直受霸殺拳拳風氣機牽引,忽兒已至。
好個「美人回眸」!
屠無敵倒下去的時候實在不相信這件事實。
方才他出拳對上彈珠的時候不是沒想到這種可能。所以,他所激出的內力中有一股特異的氣機和在瞬間揣摩了彈珠的特性,並且激蕩至一個絕不可能回轉的方位。
他雖然只求一掌定生死成敗,但是每一拳都是經過了許多的經驗和智慧才做成決定。
這裡,當然包括對對方的了解。
他想不通的是,大舞的彈珠為什麼還能回轉?
大舞看著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嘆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不明白為什麼?」他一笑,道:「可惜我不能告訴你。」
大舞可得意的笑開,誰也看不出他肚裡那股氣機正竄得如火中燒。他調轉身朝向葉濃衣,淡淡地道:「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換換人啦?」
葉濃衣臉色一沉,咬著牙直盯著大舞和地上的屠無敵半晌後,冷恨恨啐道:「你錯了。」
便三個字,屋簷上躍下了十來名的刀手揮動利鋒殺至。其勢,有若開天劈地之力!
這下我們大舞老兄可全洩了底,那體內氣機逼得自已兩臂上力勁全失,便是腳下挪動亦大見不靈活。
堪堪避過了第一波的六把刀卻萬萬是躲不開緊接後頭的七把刀刃。眼看,今夜便要葬命於此。
卻是,三截枯枝自牆頭打來,猛的一下格開那些奪命刀鋒。 那大舞逃過了這一劫,大大喘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調轉過頭去。
牆上,正坐著爾一屋和他的三名女人。
看來,我大舞真有桃花緣,連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都會有女人出手相救。
爾一屋笑開了,道:「大舞兄弟,怎樣?」
「好的很。 」大舞聳聳肩,道:「打累了我休息一會,換你上吧。」
「這可不成哪,相公。」蓮荷依偎著爾一屋當先哧哧笑著媚嬌道:「沒賺頭的事怎好生下注?」
「大姐說的是啊。」碧蓮瞅了大舞和葉濃衣各一眼後,道:「連一點油水也沒有,餓死囉。」
葉濃衣臉色變了又變,冷沉沉道:「閣下便是人道『險王』的爾一屋?」
「對極了。」菡茹嬌笑道:「我們便是王爺的三個妃子。 」說著,竟自和蓮荷、碧蓮哧哧笑的花枝亂顫,讓人家真怕三個大姑娘一不小心栽下牆來得痛心憐惜一番。
卻是這話落而了葉濃衣耳裡更冰了又寒臉道:「葉濃衣和閣下素無仇無怨,如此相迫的用意何在?」
「當然是有求於哥哥我啦!」大舞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所以我不能落入你們手中,更不能死!」
葉濃衣冷冷笑了起來,盯住爾一屋道:「憑閣下四個人可以帶走他們?」
爾一屋回答的很疑惑的樣子道:「不行的話我來幹什麼?」
葉濃衣不信。最少,事情也得試一試才知道。 他冷笑中一拍掌,所有的攻擊又將閃電般發動!
「慢著。」大叫的是屠無敵。
方才,葉濃衣不顧及屠無敵的生死而下令攻擊大舞,是因為屠無敵已然看出了大舞外強中乾,暗中以手勢聯絡了葉濃衣下令。
而現在,他阻止葉濃衣出手的原因是他趴在地上。一個人趴著總是比較容易聽到地底下的聲音。
更何況,他屠無敵是何等人物?
估計一算,這流雲三弄居之下最少有七、八個人潛伏著,而且個個都是一流的好手。
雙方真幹將起來,葉字世家這方只怕不消一柱香便全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所以他喊停了攻擊令,而且很快的由本家中人扶走退出了流雲三弄居而去。
當然,他沒有忘記在大舞的耳朵旁留下一句話:「文文、藍掬夢、梅問冬在我們手上。」
就這幾個字,他相信大舞已經知道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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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祖宗喝一碗酒看一眼爾一屋,再喝一碗酒,看一眼。如此連喝一十八碗看了一十八眼後才噓一口氣道:「奇怪,為什麼我怎麼看你還總是不順眼?」
「這沒辦法的事。」柳無生接口:「我也是。」
現在,他們是在橫山城東的一家小客棧的後院。
後院簡陋的很,就三張桌子十來把椅子放著。
這麼晚了,不,應該說這麼早,早到太陽連影兒都還沒露出來能找到個地方喝酒已經很難得。
看著店小二滿臉驚惶危危顫顫的樣兒,大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面這位「險王」一定是用了某種法子把人家從被窩裡拉出來。
他轉眼,望向爾一屋心中不禁多了一份警惕。
這家伙大不簡單,不但掌握了自己的行動,而且很有把握的知道一定可以將自已三人由葉字世家的攻擊中救出來。
看桌腳下的泥印痕便可一清二楚,是今夜新放。
爾一屋朝著大舞一笑,道:「你不用謝我,爾某並沒有救你。只不過是葉濃衣膽小了,自個兒退走……」
爾一屋這話說的不漂亮,卻是聽起來說合情合理的可以。 最少,那三支枯枝擋住刀鋒是三位姑娘出手而不是他。
大舞當然清楚爾一屋的意思,一聳肩站了起來笑道:「既然如此就不好吃你一頓欠下人情……」
魯祖宗接話也快:「大膽,快付帳。別欠人家……」
這又是什麼話?酒是你在喝,付帳倒成了哥哥的事?柳無生一百個不甘顧,正待要辯解一番。卻瞧那魯八手這位扒手祖宗拿出一袋錢銀來挑了個五兩重的往桌上一放。
這錢袋眼熟,不正是自己的?
柳無生恍然中清醒過來,那大舞和魯祖宗已是邁開腳步往外頭而去。
三道人影去的一點都不慢,一忽兒便不見了人。
半晌的沉默之後,蓮荷這才恭敬而小心的問道:「險王這般做的目的何在?」
爾一屋淡淡一笑,沉然道:「這只不過是第一步棋,哈……」他大笑,補充道:「不行險,何以速?」
他立起,又沉沉道:「記住。想要對付天下最有智慧的冷明慧絕對不能按常理下子!」
說著,已自飄然消沒於夜色之中。
到此刻,蓮荷、菡茹和碧蓮才知道「險王」的目標赫然是「天下第一諸葛」冷明慧!
這些年來險王從來不會想去做的事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急迫?
難道是冷明慧已然威脅到險王某些事?
天下,絕對沒有人會懷疑一件事。只要是冷明慧想知道的事,想知道的人,他一定查得出來。
這就是冷明慧最可怕的地方。
智慧,永遠可以比劍做到更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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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一如以往繁華熱鬧。接踵踴擠的人潮和四下散置的攤販同樣的震動著天地。
京千靈的一顆心卻是恍恍然的神不守舍。
虎霸鏢局的事務依舊著以前一樣的經營,但落入眼中心裡的,卻是有說不出惆悵。
京虎霸的去逝,似乎是在她的心裡割掉了某些的知覺,總是厭厭的提不起神來。
夏侯風揚望著倚窗呆坐的京大小姐,心中一抹痛楚。終究,他把千靈視做自己女兒似的照顧了二十來年。
縱使她曾有過傷心難過,總也沒這回總鏢頭去逝的打擊來得大。他一嘆,緩步到了姑娘身旁。
「小姐,局裡的事還得煩勞妳多照顧。」夏候風揚嘆了一嘆,道:「莫叫總鏢頭在地下痛心……」
京千靈朱唇間悠悠然一嘆,緩緩回首。落眼,是從小照顧自己的夏侯叔憂心的面容。
她心中一痛,幽幽道:「夏侯叔,真是苦了你了……」
「別這麼說。」夏侯風揚揚淡淡道:「總鏢頭知遇之恩,夏侯此生難報……」
這一說完,兩人間各復沉寂了下來。半晌之後,京千靈忽地道:「據本局的情報,大舞他們三個已經到了洛陽城西的澠池鎮?」
「是……」夏侯風揚回著:「明白向晚時分,他們約莫可以到洛陽城內。」
京千靈點點頭,忽地立起道:「夏侯叔,千靈有個不情之請……」
她說著,竟跪於夏侯風揚之前道:「望夏侯叔答應千靈。」
夏侯風揚一愕,旋即雙臂一股氣機托起京千靈急道:「小姐莫要如此。難道妳是想將虎霸鏢局丟下不管交給在下?」
京千靈急口道:「夏侯叔是答應了?」
兩相照眼,夏侯風揚足足端詳了京千靈片刻,終究是一嘆點頭,道:「攔也是不住。夏侯風揚只有盡這心力便是。不過,虎霸鏢局還是小姐家產……」
「多謝夏侯叔成全。」京千靈又將拜倒,夏侯風揚苦笑一托,回道:「忍著一天,明兒讓大舞來找妳吧。」
這話,京千靈耳根兒剎時通紅。這夏侯風揚果真有看穿人家心事之能,這一句話便知道自已心中所想。
既已是先框了話,便只有忍了。她正想嬌嗔跺腳,前堂忽的傳來斥喝之聲道:「識相點就別擋著。 我們少爺是來迎親的……」
京千靈和夏侯風揚方是一愕,外頭已傳入打鬥慘叫之聲。於是,雙雙冷哼一聲,齊齊往前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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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濃衣望著冷煞著臉的京千靈,再看看躺在地上虎霸鏢局的一干鏢師,雙掌一拍。
立即,身後隨從中有人遞出了一張銀票丟到那些鏢師身旁。那名隨從漢子哼哼道:「這五百兩銀子是我家少爺給你們療傷用的……」
京千靈臉色可沉沉的,冰寒著道:「葉濃衣,你這是侮辱本局的嘛……」
「錯了。」葉濃衣淡淡一笑,道:「妳我成親之後都是一家子人。哈……我怎麼會侮辱自己人?」
京千靈雙目閃動,咬牙道:「葉濃衣,今天你到了虎霸鏢局算是你倒了大楣……」
於是,京千靈手中一抖「百嶽挽月雲」於掌中,直是雙目冒火要拚起命來。
葉濃衣冷然一笑,朝夏侯風揚道:「夏侯先生,在下和京姑娘訂親之事不知你是否知曉?」
夏侯風揚不能否認這件事。
縱使他知道京虎霸生前大加反對了,卻是未能當著葉老豹之面解了這段親訂。
如是,這刻反對是行理不通的。
葉濃衣得意的笑了笑,又道:「本公子如果百日之內不迎娶京姑娘,便是待個三年守孝之後。哼、哼,葉、京二家的婚事原先早該就完成了,如今更是非行不可。夏侯生以為是否?」
這事,夏侯風揚更沒有反對的理由。
縱使他心裡清楚昔年那段葉老豹對京虎霸「救命之恩」是葉老豹陰謀中的一部份。
可是,如今毫無對證,又能如何?
京千靈恨聲怒道:「要我嫁給你,死也別想。」
葉濃衣聳聳肩,淡笑道:「就算妳死了我葉濃衣還是把妳的靈位娶回去!」他大笑,瞅著京千靈邪異道:「怎樣,妳是不是要死給我看?」
京千靈無法動手。
因為無論是否當年被葉老豹所設計,京千靈身上的毒的的確確是被葉老豹所解。
就算是陰謀,還是欠了人家一命!
不但京千靈無法動手,整個虎霸鏢局的人都無法動手,因為,話一傳入江湖,京虎霸生前的一世英名皆得付諸流水。
葉濃衣跺步向前,後頭門外隨著進來一座轎子。
轎子大紅,便是迎親的那類。
「選日不如撞日!」葉濃衣得意之情盡露於臉,大笑道:「就是今日吧!」
隨著他大笑裡,緩步踱了回去,一掀轎簾道:「請,我的小親親。」
望著掀開的轎簾,京千靈表情竟然沒有憤怒。
只有好笑!
甚至,連夏侯風揚都覺得好笑。因為,轎子裡頭有一個乞丐,一個叫鄧摘命的乞丐。
葉濃衣發現情況不太對的時候縮手回來已經晚了那麼一點點。
鄧摘命出手的速度一向很快。因為,冬天野狗的速度絕對不慢。
而且,只要讓他大摔仙二十一跌的手法扣住了,著實不容易摔的開。結果是,葉濃衣在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的當兒,已足足吃了八大摔,外加前前後後被點了三十二處穴道。
葉濃衣可是又氣又惱:「鄧摘命你這老乞丐,難道忘了你欠葉字本家的一份人情……」
「記得很清楚。」
「那你……」
「叭」的一響,鄧摘命著實打了葉濃衣一大巴掌,哼道:「你可別忘了一件事。人家虎霸鏢局是有名有望,非得吞血嚥下那口鳥氣。嘿嘿,我鄧摘命就是人一命,恩將仇報又怎樣?無恥又怎樣?反正鄧某抱定要退隱江湖十年,世人笑罵由它!哈……」
這一串話,直說的葉濃衣臉色大變,顫聲道:「難不成你真那麼絕,要本公子陪你十年?」
「陪?屁!是伺候!」鄧摘命大笑,朝夏侯風揚和京千靈擠擠眼,道:「後會有期。」
於是,不看葉濃衣那些隨從在眼裡,提了葉濃衣便邁步出了虎霸鏢局而去。
主兒被人三兩下擒啦,剩下的留著幹嘛。
「逃啊。」一叫百喝裡,一窩進來時趾高氣昂的家伙全衝向門口。
問題是,現在京千靈不想讓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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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小印陡然見到喬寒楓和紀會光出現在自己面前,而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了自己的穴道,驚駭道:「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喬寒楓冷寒著臉笑道:「我們不是怎麼進來的,而是早就在龍威鏢局裡等妳了。」
自從,前往塞北孤天傲地堡的途中,喬寒楓和紀會光半路離去,自己便未再將他們兩人放在心上。
這時陡然出現在自己房中,豈能不叫她大驚失色。
想來,他們兩人半途離去後便往回走至洛陽,並且趁著局中人少,暗中掘了一條地道藏伏著。
只怪是自己這幾日來為父親入葬之後憂鬱,以致為人所趁。
她怒目一睜,咬牙道:「喬寒楓,天品十八奇藥已經送往京師,你不去攔那個查兒七來找我幹嘛?」
「哈……」紀會光笑道:「你想騙誰?天品十八奇藥中如今只剩其中十七。哼,哼,最重要的『火中蓮子』已經在大舞那小子的肚裡……」
龍小印粉臉大變,顫聲道:「你…你們想怎的?」
「簡單的事。」紀會光冷冷道:「第一,當然是喝那小子的血,把『火中蓮子』精氣吸收過來。哈……,這就要靠妳幫忙了。至於第二……」
喬寒楓的表情邪異地接道:「妳我相愛了這麼久,當然得有夫妻之實了……」
「無恥!」龍小印憤怒大叫:「章叔,救命啊!」
「叫吧!哈哈哈……」喬寒楓得意大笑:「章伍方只怕是自身難保了。」
龍小印又驚又怒,恨聲道:「你們……」
「不是我們,是另外有人對付他。」紀會光雙眼中冷之又冷,寒聲道:「妳有沒有聽過『狼狽絕配』?」
龍小印一震,覺得全身一陣痙攣,喉頭盡是苦水。
「原來……,你們是和他們一伙的?」
龍小印這一問,喬寒楓和紀會光也是直想著的事。
今天,接到羽公子傳來的指令,上面提到「狼狽絕配」將會對章伍方出手。所以,今天是抓下龍小印最好的時機。
他們奇怪的是,羽公子的神通真的廣大到連「狼狽絕配」的行動也清楚?
這可是武林中一大秘密。
更令他們疑惑的是,羽公子的命令中從來沒有過任何說明,為什麼這一次特別不一樣?
喬寒楓心中一跳,難道是想借自己之口傳達出來這件事?為什麼?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是,讓人家認為自己是和羽公子同一組織,而且和「狼狽絕配」之間亦有緊密的關系。
就如同龍小印目前落入的想法中。
結綸會是什麼?
喬寒楓還來不及想到別的事兒,腦門突然一震,人便昏死了過去。那紀會光一驚,回身雙臂已自掃劈而出。
出手,便是武當的「大仙八掌」,端是有剛有柔。奈何,身後這個章伍方遠比自己高明的多。
一個照面,紀會光也倒了下去。
「章叔。」被解開穴道的龍小印忍不住激動地泣聲道:「幸好你早回來一步……」
章伍方輕輕拍著龍小印的背安慰道:「沒事就好。哼、差點叫這幾個兔崽子得逞。」
龍小印這時放下心中的石頭,詢問道:「你今天不是到城北外去了,怎麼這般快的趕回來?」
章伍方雙目一閃,哼道:「我一出城門便迎著一老一少的攻擊。看痣,正是『狼狽絕配』沒有錯!」
他喘了一口氣,接道著:「交手不過十來回,我已將他們二人擒下,正納悶何以『狼狽絕配』的武功何以如此不濟……」
一個不會以為是自己武功太高強的緣故的人,絕對是心思非常細密的人。
章伍方號稱是「龍額靈珠」的確有不同的見識和氣度。
龍小印聽到了這兒,不禁訝異道:「難道是假的?」
「正是。當我一摸那些紅痣便知道是故意點上去的。」章伍方冷哼地看了地上昏死的兩人一眼,才又接道:「所以,我立刻想到局裡可能有變……」
他急速策馬而回,幸好解了龍小印一次災難。
最重要的是,護住了龍小印的貞操!
龍小印皺眉沉吟道:「這麼說,『狼狽絕配』和羽公子之間是沒有關系的了?羽公子這個陰謀的目的只是想將江湖中查尋他的力量轉移到『狼狽絕配』的身上?」
章伍方哼道:「據我們收到大舞老弟傳來的消息。『狼狽絕配』的幕後主人叫『險王』爾一屋……」
「險王?」
「大兄弟有言是個很危險的人……」章伍方接著道:「不過,他們達成了協議,大兄弟請險王調查羽公子的真實身份……」
龍小印明白了這件事,道:「所以,羽公子便採取了反制的手法。」她冷哼道:「讓天下人以為險王和羽公子是有密切的關係?」
章伍方沉默了片刻,皺眉道:「我是在想,羽公子這個人會不會用這麼簡單的嫁禍之計?」
龍小印一愕,道:「難道另有陰謀……」
章伍方正自噓一口氣,忽的臉色大變。只覺,一股劇痛自指尖湧入心扉,冷不防這一刺痛呀叫了一聲。
龍小印大驚,道:「章叔,你……」
章伍方提起了右臂,只見早已五指呈現著黑綠色。
「怎麼會這樣?」龍小印大駭中正想伸手去握,卻是章伍方躲過一閃,急道:「碰不得……」
他忍著痛,咬牙一哼:「好,好一條毒計?」
龍小印急的眼淚流出,哽泣道:「章叔,有什麼法子可解?」
章伍方咬緊牙關,迸著話道:「是…那些痣……有毒!」他大大喘了兩口氣,恨聲道:「好個羽公子,早知道章某會伸手去模那些痣是不是真的……」
話說至此,已是忍不住地跌坐在地上。直看的龍小印六神無主,泣叫道:「章叔……。」
章伍方痛苦的搖著頭,大叫道:「這毒太烈……無…救…無…解……」
便是,俯面一僕倒於喬寒楓和紀會光的身上。同時口中一道綠血噴到兩人身上,一陣怪異的味道,那本是昏死的喬寒楓和紀會光雙雙大叫慘嚎一聲,竟是同時斃命。
好毒!
好毒的毒計、好毒的毒藥、好毒的羽公子!
龍小印忽明白了一件事。羽公子這一手笨計劃原先是要借章伍方之手將自己毒殺。
而在臨死前,自己必然會用最後的力量寫下羽公子和險王之間有關聯。
對方沒想到的是,章伍方的內力深厚竟然延後了毒發的時間。便在最後一刻,明白了羽公子的陰謀。
望章伍方的屍體,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來。
直覺裡,天下茫茫人海中,只有大舞是唯一可以憑靠慰藉的人。
是的,立刻要去找他。只有郎君才能給自己安全,保護著自己。她想著,咬牙一緊便不顧一切地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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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無敵的臉色很難看。
原先的計劃裡,葉濃衣去虎霸鏢局把京千靈帶回來。而他,則去龍威鏢局將龍小印擒下。
偏偏沒料到的是,半路上「狼狽絕配」看上了自己,而且這回是三組同時出擊!
每一組「狼狽絕配」的搏殺技術都非常高明。但是更可怕的一件事是,三組六人合手之力才真是驚神泣鬼。
屠無敵的武學造詣絕對是一等一,縱使「狼狽絕配」六個人聯手也殺不了他。
但是,他們卻有能力可以把屠無敵拖上一柱香時間,然後從容撤離。
屠無敵當然知道「險王」絕對不會沒事來尋自己的霉氣。這個疑問當他一腳跨入龍威鏢局時就明白了。
那個丁瘤子鏢師正苦喪著臉,又搖頭又唉聲地忙裡忙外指揮著。
冷不防,一道高大的人影到了面前,自個兒但覺身子一輕,腳板兒離地的飄起來。他抬頭看去,原來不是什麼奇蹟而是被眼前一個威猛大漢提了上來。
「你…你幹什麼?」丁瘤子真想壯著膽大聲叫喝,卻是這鳥聲音自已都聽不清楚。
屠無敵看了牆角的棺材一眼,咬牙哼道:「哪個死了?」
丁瘤子這會兒喘氣,膽氣可回來了些,嚷著道:「放我下來。否則……」
「誰死了!」驀然屠無敵這一大吼,只差沒把丁瘤子嚇出一褲子尿來,膽氣全吞回去的顫聲道:「章……爺。」
章伍方死了?怎麼不見龍小印在埸招呼?
屠無敵雙目一睜,喝道:「龍小印的人呢?」
「龍……龍小姐……出去了……」
「往那走?」
「不……不……」知道這兩字還來不及說,屠無敵已然一把將丁瘤子的身子摔到一角牆邊去。
轉調身要走,卻是稍一猶豫又轉了回來。沒半絲理會一干龍威鏢局的鏢師縮在一旁,邁步到了棺材之前,嘿的力勁一出便掀開了棺蓋。
棺裡,章伍方全身一容墨綠異色,同時一股邪異怪味沖鼻而至。
屠無敵雙眉一挑,轟然一響的放下了棺蓋便是頭他不回的大步邁出龍威鏢局。
現在,他已明白「險王」阻止自己一段時間到龍威鏢局絕對不是怕自己救了章伍方。
因為他來,也必然殺了章伍方。
險王的目的是要讓龍小印離開。
屠無敵冷笑著,他發覺自己遇上了個好對手。
龍小印當然是去找大舞。 險王這個人可怕就可怕在他能設計出一個人的心理來。
他讓龍小印親人盡失,最後只有投向大舞的身邊才能安心。而他屠無敵若想擒下龍小印免不了又得再幹一回。
屠無敵緊緊一咬牙,他知道這是個計謀卻非去不可。
因為他是屠無敵,是「屠戰千裡」的屠無敵,而不是「貪生怕死」的屠無敵。
在江湖,為了一口氣卻不能不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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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一屋很滿意一切都在自己的料定之中。
險王就是羽公子就是他爾一屋。
他知道大舞一定對自己有所懷疑。因為自己出現的時機太巧,巧到沒有人會相信隱藏不見十年的「險王」會在這當兒現身江湖。
所以,他必須設計一個法子,讓大舞信任的人告訴那大小子羽公子想嫁禍給「險王」。
最合情合理的是,「險王」正應大舞之邀查羽公子。
所以羽公子設下了這一計來挑撥他們之間暫時的聯盟。當然,料想中一定也有「羽公子的目的是想讓江湖中的注意力轉移」這類推測。
他笑了,笑的很愉快的摟緊蓮荷和菡茹,對著碧蓮大笑道:「來,好好痛飲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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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在望,正多少故人情。
從澠池鎮到新安城的約莫半日光景的行程,這一刻大舞、柳無生和魯祖宗正值是夜幕小垂之際進入新安城裡最大的三郭客棧。
三郭客棧層北而起正有三層,分別是由郭家三位兄弟所經營管理。
最頂上一層是屬於貴賓上房,向東窗望出,已是可見得洛陽大邑的燈火鋪灑,恰似滿空星辰落上地來。
此去洛陽,僅有兩個時辰的腳程。
大舞倚窗負手望著,輕喟然一嘆,想及和冷大先生之約只剩得兩個月時間。那寶藏能否由自己手中挖掘出士,對著大字家有莫大的關係及因緣。
想著,自懷裡貼身中摸出了香囊來。
門響輕動,柳無生和魯祖宗雙雙提了酒菜進來,嚷嚷的魯八手第一個叫道:「大消息,大消息。」
大舞鼻子一嗤,哼道:「昨兒王家白小姨子跟人家跑了還是今兒在路上踩到狗屎啦?」
「去你的。」魯祖宗酒菜碗盤往桌面上一放,脫下袍子露出裡頭短襖掀了兩下,嚷著:「熱、熱……」
大舞看他做態,對這老朋友熟得緊,自顧是斟了酒向柳無生敬過去道:「大膽,來,我們喝自個兒的別理會有人發燒……」
魯祖宗自個兒玩的不上勁兒,湊臉過來哼哼嘻嘻道:「大小子,你耳子聾啦?大消息!」
「啥事啊?」大舞手動得飛快,一盤花生已經差不多。魯祖宗看了沒趣,可咬牙切齒,哼了道:「葉濃衣被鄧摘命抓了退隱江湖……」
大舞一楞,一口子花生嚼到一半含含糊糊道:「這事兒豈不是要氣死葉老豹?」
「還有著……」柳無生竟然放下筷子,一嘆道:「龍威鏢局的章爺已中了劇毒身亡……」
「什麼?」大舞可真嚇了一大跳,訝叫道:「章二先生死了?那……是誰下的毒手?」
「羽公子!」門口,龍小印咬牙含淚而立道:「大舞,你一定得討回這筆血債來……」
大舞望了望魯祖宗,又望了望柳無生,最後看向龍小印的問出一句話道:「妳怎麼找到他們兩個的?」
這很重要,甚至關係著生死。
雖然他們的行蹤對龍虎雙鏢局都有交代,但是絕對非常隱蔽。某些時候,甚至會繞道轉路到另一處。
就如今夜,他們發出的消息是在澠池卻到了新安。
「是一個白髮老丈告訴我的……」龍小印自個兒也尋思道:「原本我一路往澠池去,半途中遇上了他……」
大舞稍為一愕,奇道:「妳相信了?」
「是。」龍小印點頭道:「因為他『帶著』我往回走……」
這裡面的學問,顯然是那個神秘的白髮老人擒下了龍小印一路奔向新安,然後指點了三郭客棧!
在龍小印的想法裡,反正來了不妨一試。
大舞雙目一亮,淡淡一笑道:「從妳遇上了到入城多遠、多久?」
龍小印冷哼哼地走了過來,坐到大舞面前怨聲道:「我來是要你為本家鏢局出力復仇,並不是讓你來質問!」
「我知道。」大舞聳了聳肩,無奈道:「我問妳這些細節也正關係著章二先生復仇之事……」
龍小印冷哼更待要搶口,卻是柳大膽當先說了:「不錯,這回大弟弟說的有理。如果我們的行蹤被人家掌握的話,那可一點也不好玩。」
魯祖宗這下也多嘴了:「更重要的是,我們要先知道你遇上的那位白頭翁是不是易容過。」
龍小印一愕,這才回道:「離城約莫三十里,快馬一個半時辰才到……」
便這點,大舞和魯祖宗、柳無生三人互望一眼,俱嘆道:「沒線索了……」
龍小印看他們這般,可急怒斥道:「你們三個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什麼把戲?龍大小姐,這可是要命的玩意……」魯祖宗搖頭嘆氣,第一個很有智慧的樣子道:「三十里路在一個半時辰可以趕到,想來是一路快馬飛奔?」
「一個老頭子怎能被磨的來?」柳無生接著道:「就算他內力深厚用犯不著這般耗著……」他喘了口氣,又道:「更何況,他的目的在那?」
龍小印不想想這些,只直接的問向大舞:「你到底想怎麼辦?」
「不是我想怎麼辦,而是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大舞沉沉納一口氣於丹田,道:「妳先說了讓我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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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飛雲山被成利古莫可汗禮遇下山,最重要的就是眼前屋內那小子手上的香囊。
月,懸著在藍空上輕灑著青藍一片,霧在輕移。
凝愁老人一雙冷眼直盯著房間裡的三男一女。
他當然知道那些人是大舞、柳無生、魯祖宗和龍小印。現在,他就在五丈外另一間閣樓的屋簷上死盯著大舞手上把玩的香囊。
他接到一個神秘人物的通知,得知大舞一行三人休憩之所,果然是!
對他凝愁老人而言,絕對沒有時間去想對方為什麼通知他,或者還有多少人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最重要的是,怎麼由大舞手上把香囊拿過來!
飛雪山的遺老一向不涉江湖因緣,不過一旦進入了,絕對不能失敗。百年來的飛雪山一向是這麼個原則。
失敗,就只有死亡。
這當兒注視過去,龍小印似乎正說著什麼事,那三名年輕人則正皺眉聽著。猛的,轟然一聲巨響傳來,他望去正見著屠無敵破門而入和大舞等人對峙上。
凝愁老人雙目一閃,迅速的瞥見三郭客棧的第二層和底下的後院中有了異動。
看來,屠無敵是有備而來的。
凝愁老人正自思索著怎麼進行,忽兒又見著三郭客棧後頭陰暗的巷道中,數起人影正移身翻入牆內。可笑的是,他們彼此似乎並非一路,相互躲閃著靜觀其變。
這下他可明白了,這些人俱是為了香囊中藏寶圖而來。
那個神秘人果然廣昭天下,大舞三人正在新安城裡的三郭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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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舞剛剛聽完龍小印的敘說,腦袋瓜子還來不及思索轉念已然看見屠無敵站在自己面前。
「怎麼又見面了?」大舞聳肩一笑,道:「這個世界真小,有緣何處不相逢?」
屠無敵冷冷一笑,身後出現了四名執一管一盆怪玩意兒的漢子。只見他們迅速的將管子插入盆中洞口,一放一對的把另一管口朝向屋中自己等四人。
「幹嘛?」魯祖宗哼哼笑道:「這種暗器哥哥可從來沒有聽過……」
屠無敵桀桀怪笑,冷然道:「這是葉字本家主人新近發明的『火龍神兵』,正好拿你們來試驗……」
火龍神兵?柳大膽可大膽往前一步又一步,探頭擠了擠眼,笑道:「什麼玩意兒?能怎麼樣?」
屠無敵全身骨骼一陣響,怒笑道:「這盆裡的是西域大食國所特產的黑水……」
黑水?柳無生刷的後退兩步,叫道:「是那種遇火則著的水?」
屠無敵雙手一拍,大笑道:「有見識!」
這下魯祖宗猶訝異問道:「什麼鳥水遇火則著?」
柳無生可沒有時間解釋,因為那四條管子已經噴出火來。這火又強又烈,而且遇物即著。
大舞可眼快腳快手快逃快的一把拉住龍小印便破窗而落。堪堪出了窗,第二層這東面四間房裡早有八名刀手破窗揮刀捲來。
刀夠猛、夠快!
大舞伸手一丟龍小印往院子中央落去,自個兒則反提氣拔身而起。正好,魯祖宗和柳無生錯身落下。
現在,對付那八名刀手是他倆的事了。
好個魯祖宗,但見人身在半空硬是一個反向下落。這下頭下腳上的迎著右首四名刀客,雙臂一展一舞,剎那化成滿天臂影迎去。
柳無生呢?他只有嘆氣的挑左邊四個。猛然的右拳一換成掌,自有「臨水雙波」、「意憑風絮」、「樓前水洗」、「雙燕飛來」四手連出。
「好呀。」大舞在上頭拍手叫好,很輕鬆地落到地面看著魯祖宗和柳無生擺平了那八個家伙,道:「有一手,兩位大俠真在行。」
柳無生哼道:「屁少放,掛彩了……」
大舞望去,可不是嘛,自們柳大公子臂膀兒上可有一道血痕泛著血滴溜下來。再調轉眼,魯祖宗的腿肚兒上也真有那一口子刀痕出血。
「真是的,怎麼這般不小心?」大舞口裡嘆著,心裡卻有一絲奇異的預感,似乎今晚不太好玩。
正想著,眼前一位中年文士,雙眼如豹含笑而現。
葉老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