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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絕學
第十三章  動地
夏停雲公子將一雙眼兒眸子凝思一線的透窗看下,這廂只見得那百里長居緩緩字陰暗處跨向壇後鬼天尊、鬼天霸兩人的身後。
這可清楚了,人家背上正是交插著兩把劍。
那劍柄紅穗幌呀幌飄著可刺目的很。
夏大公子嘆氣的回頭瞪了柳大混一眼,哼道:「交友不慎,這種事只能怪哥哥我太沒眼光了。」
柳大滑頭笑裂了嘴,指指床舖上頭的張庭嶠問道:「吵架的事以後再說,先看著這位大當家如何是好?」
「當然是皮大堡主負責囉──。」夏停雲和夏兩忘顯然恨極了我們皮俊堡主拖他們下水,比有志一同的叫道:「皮家祖傳的『死皮賴臉』最是好用……。」
「什麼『死皮賴臉』?」皮俊抗議道:「那可是小擒拿手七十二路去蕪存菁,另創新局的『皮搭肉』擒拿手。」
宣雨情忍不住笑道:「這些武功可是你們自己叫出來的?」她想著是,柳郎君的朋友果然是一丘之貉。
這時兒外頭人家擺壇,裡面的夏家兄弟也不慢的「玩」了起來。只見他們不知打那兒弄來的一個木箱子掀了開來,一落眼便見古怪精彩。
當先見著入目的,是用樹根雕成的手掌一對,不大不小正好是一尺長短。
夏停雲和夏兩忘自箱子取了出來,順手各自又拿了鋪在下面各形各狀的葉子,掌握了一把便走向張庭嶠躺臥的床鋪而去。
當下,這兩位夏姓小子便各拿了一個木掌扣上了張庭嶠的手腕。
這木掌製作的極為精緻!
只見他們一搭上了張庭嶠的手腕,便自合緊扣。
宣雨情方看的訝異錯置,又見夏停雲和夏兩忘二人四手迅速青葉子在張庭嶠的身上拍落。
莫看這輕飄飄的葉兒,此刻竟也能插梗入穴。
「難不成這是佛門最上內功的飛葉傷人?」宣雨情訝異道:「他們兩個已經練成了這份成就?」
「屁!」柳大混笑道:「那梗裡插了嶺北特製的渺雲細針,而這些葉子則是『百草神醫篇』上的一十七種鎮魂藥材……。」
宣大姑娘妙目一轉,笑道:「那就是藉著渺雲細針的引渡,將藥力通於百脈之中了。」
「聰明」皮大堡主嘆氣道:「柳老弟──有這種女人以後你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少說一點吧!」柳帝王嘻啐道:「自顧兒想想待會兒拿什麼對付那崑崙山的老頭……。」
這刻,夏死人又從箱子裡拿出七支白蠟燭來。
不愧是「夏死人」,拿這玩意兒放到張庭嶠的頭部擺了半圈孤罩著,分明點亮了上火。
另外,那個夏破膽也不怠慢。
他老兄一手兩個骷髏頭,合來四個的放到張大當家的兩臂肘和兩腿曲處。
「行啦──。」夏兩忘聳了聳肩,又自箱裡拿出兩把大旗來。這旗一紅一黑。
各呈現三角形。紅旗上繡著一隻大公雞。黑旗則是金龍盤雲飛揚。
咱們「樓下」夏兩忘自是拿著公雞黑旗,至於黑旗則由「樓上」夏停雲大公子玩啦。
宣雨情看看窗外天色,該是子時將屆中。
往下細眼,鬼天尊和鬼天霸亦早佈置好了壇,似乎在等待著某一刻時辰到來。
「嗯──,現在再來要做的?」宣雨情看著夏家兩兄弟笑道:「難不成要等人家動手?」
夏停雲哼,哼道:「那個百里長居這回來不會只帶了這兩個龍虎山的小毛道。」
夏兩忘可接上了:「既然皮俊這小子去對付百里老頭,剩下的人……。」
柳帝王笑道:「兩位的意思是當然由我們兩個去對付了?」
「不是兩個,是你柳大混去……。」
夏停雲大笑道:「至於宣大姑娘,自然是優待些替我們護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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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天尊覺得今夜真是不順極了。
以他在龍虎山上學藝的成就,想要「叫」起張庭嶠好一起賣命砍殺絕對不困難。
尤其,為了萬一起見還多了鬼天霸做幫手。
「不對!」鬼天尊咬牙抬眼,注視那小透燭光的樓上廂房恨恨道:「有人在暗中搗鬼……。」
鬼天霸顯然也暗中試過了,亦挑眉道:「想不到竟然有人可以抗拒得了我們聯手的『魔天出凡』大法……。」
這廂站在身後的「喜樂雙劍」百里長居皺眉道:「有這等麻煩?看來只有派『天星殺』七人組負責入房狙擊……。」
鬼天尊沉沉一粒,用木劍一拍桌上的稻草人,哼著:「不錯──!只要裡面施法的人心一亂,立刻我們可以叫起張庭嶠那老小子來……。」
「就算不行……。」鬼天霸桀的怪笑道:「也可以叫那個張庭嶠噴血而死。」
百里長居沉沉一點頭,道:「這次行動只准成功不能失敗。幫主現刻正在京師內,今夜如果殺了他們幾人便是立下了第一大功。」
鬼天尊雙目一閃,訝道:「原來幫主也到了京師?」
百里長居一笑,道:「設非如此,本座豈會將高家大院裡的實力全數調派來此?」
顯然,他今夜是非得手不可了。
這裡他長笑著,右臂一舉黃色令旗,便見四下人影幢幢散閃了開去。
朦朧裡,只見七道人影急速奔入天雲居內。
這一切的行動又快又有力。
百里長居顯然極為滿意自己這段時間的訓練。
老實說,他是做的不錯。而且可以說是做的很好!
但是,有人做的比他更好。
就在一連串悶哼輕輕傳出的時候,我們柳大公子當先笑著慢了出來。
後頭,便是皮大堡主是也。
百里長居臉色一變,輕飄幌身已是無形無跡的到了兩人面前,冷笑道:「閣下武學成就定以和本座一較……。」
說著,詭異是背上雙劍自動彈跳而起落於掌中游移。
「慢──」柳帝王急著搖手道:「你不是哥哥我的目標。」
「什麼──?」
「我說,這位皮大堡主才是要跟你玩玩的好漢。」
百里長居凝目看著皮俊,淡淡道:「看來,我們終須一戰?」
「大概是這樣……。」皮俊嘆氣道:「事非得已,各為其主啦──。」
百里長居長笑朗喝:「好!」施是,喝令道:「本幫弟子聽令!」
這一喝便大有學問。
四下不知何時冒出一陣陣應和之聲,好個排山倒海。
「本幫目標中人,格殺勿論!」
「是──!」
這兒柳大公子定眼看去,苦著臉嘆道:「他奶奶的,這麼多人老子看的手部軟啦。」
可不是,四下湧出來的人頭粗算也上百!
「保重!」皮大堡主嘆了一口氣。
「保重啦──。」柳大混一嘆,赤手空拳的便往四下湧來的人群招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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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蝶」賀波子一直沒有動。
所以,當聞人獨笑自出現在身旁的時候他的確嚇了一大跳。
「閣下是『獨笑鬼劍』聞人獨笑?」
「不錯──。」
「你找在下有什麼事?」
賀波子問的時候一肚的苦水。
一個干殺手叫人摸到了自己的身旁,這種滋味就好像偷魚的貓去咬到一隻木雕的假魚一樣。
一肚子幹火!
「聞人某只是來通知一件事……。」
聞人獨笑冷冷道:「我不太喜歡目標被人搶走──。」
賀波子挑眉,亦冷冷問道:「聞人洞主的目標是?」
「喜樂雙劍,百里長居!」
「不妨──, 賀某的目標是晏蒲衣!」
「晏蒲衣?」聞人獨笑挑眉道:「他也到了這裡?」
兩人這一陣子問答,似乎親近了不少。
聞人獨笑又追問了一句:「你有把握狙殺他?」
「沒有!」賀波子承認,眼中都是光彩一閃:「殺手,如果不是目標特別,那還有什麼意義?」
聞人獨笑看了賀波子半晌,難得一笑:「你不錯!」
賀波子竟然也笑了:「你也是──。」
沉默,片刻之後。
賀波子輕嘆道:「聞人獨笑是一名好漢,在下少不得有兩件事相告……。」
「什麼事?」
「第一,據在下所知,百里長居已率眾去攻打柳帝王一夥……。」
「在雲天居?」
「是──。」
「另外一件事呢?」
賀波子長長噓出一口氣,道:「晏蒲衣受了柳夢狂一畫,重創之處是在……。」
「別說。」聞人獨笑淡淡道:「聞人某一向勝要光明磊落,敗也是心服欽佩……。」
「好漢子,賀某不如。」
「這倒不是,職業不同而已──。」
聞人獨笑這一說,雙雙笑了起來。半晌,聞人獨笑盯著賀波子道:「你的心意聞人某明白。」
「多謝──。」賀波子說的很誠懇。
「告辭!」聞人獨笑提劍抱拳。
賀波子回禮道:「諳──。」
便是,望著聞人獨笑飄然往雲天居方向而去。
他安慰一笑,想著有生之年竟然能交上個朋友。
一個能明白他心意的人。
因為他自知這次行動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機會。
如果自己不幸死了,那是光榮,因為死得其所。
但也是一種遺憾!
自來,殺手完成不了自己的目標,都會委託一個人替他完成。
聞人獨笑就是他所委託的人。
知己,有時是在一剎那間決定的!
賀波子仰首望了望天色,微笑著,頷下白鬚中紅蝴蝶迎風而飄。
若實說,他也滿喜歡柳帝王這小子。
不只在於這小子的武功好、機智敏,更重要的是這傢伙的委託目標都很癮。
而且,提供的資料也增加不少勝算。
他再看看天邊,不禁自個兒的笑了起來。
怎麼搞的,一生出入虎穴龍潭,全把生死當兒戲;怎的袒會特別想起如此多事來?
眼前,沈王府內除了議事以及隔兩間房外有燈火,已然沉寂幽暗。
此刻,也該是行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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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帝王的武學成就到底已到達了什麼成就?
一個連「帝王」柳夢狂尚且未能蠡測完全,別人又如何能明白清楚?
百里長居這回自高家大院帶來的百名好手,已有八十名躺在地上喘息。
柳帝王並不殺人。
所以他們都活著,只不過無法爬起而已。
另外的二十來人呢?
他們也躺在地上。
只不過倒楣一點的是,他們很「勇猛」的衝入雲天居,直奔上二樓執行任務。
然後,又很「勇猛」的從窗上摔了下來。
宣雨情手上那把「帝王天機七弄魔」的黑檀扇絕對比他們想像可怕的多。
百里長居面對著皮俊還沒動手。
週遭的慘敗並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劍,在手中一樣穩定的恍若礬石巨嶽。
殺機,卻狂飈的如天地狂濤!
皮大堡主瞳孔早已緊縮成晶瑩一點。
這一戰,若實說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早在當年長白山上他就沒把握可以勝過眼前這個人,事隔了這些年的結果還是一樣。
喜樂雙劍,「喜魂來歸,樂生兩天」!
皮俊這回著實嘆了好些氣,陡然承受狂暴的殺氣壓力!
百里長居終於出手。
這個同頃刻時,咱們柳大混也不好玩。
他引終於見到了那尊魔像!
那尊殺了宣玉星名劍、創傷聞人獨笑的黑魔修囉!
這玩意兒可比自己想像中高大,後頭有八個人用推車破牆送了進來。
就這樣,直直的到了面前。
「好傢伙──,這回可是玩真的啦──。」柳大公子溜眼四下,眼角可見得又有數道人影自側面竄上了雲天居那二樓的廂房內。
施郎,耳裡傳來官大姑娘的怒斥之聲。
看那些人的行動,武功底子絕對是不差。
柳帝王可沒時間擔心這個,當前這魔像已發動了攻擊。
一出,便是九十九暗器奪面狂殺而來。
柳大混這回可不能再頭弄嘴啦,要活命,只有看手下的真功夫。
他沒退,而是將身體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而且,還用這個姿勢衝向前。
一彈指,最少有二十三道暗器釘打在身上。
而且每一處都是要命的重穴!
暗器上的細絲迅速的往後拉縮。同時,也將柳大公子拉扯了往前去。
人,和魔像轟然的貼在一起!
緊接是,暗器一縮後要再彈,這回會把柳大混打穿了數十個窟窿不可。
生死繫於瞬間,咱們柳大公子可不是笨蛋。
只見這彈指剎那的機會,兩臂一舒一抱住魔像的頭,同時大喝揚身飄翻到魔像背後。
同時,源自少林「大力金剛指力」所說親自創的「帝王天神功」全力迸散爆開。
「咔」的一響,這股衝力硬生生把魔像頭頸部位震斷了部分機關。
勢不止於此的,是他順手解決了後面推車的那八名漢子!
不過是一招出手,柳帝王已破了黑魔大幫引以為傲的黑魔修囉銅像。
頭首機關既破,九十九暗器如何能施?能展?
柳大公子方自噓了一口氣,小得意著。
猛可頭頂上一聲,夏家兄弟和五道人影齊齊落了下來。顯然,頂不住了!
柳大公子訝叫道:「喂──,你們兩個怎麼這般沒用?」
「少廢話──。」夏兩忘苦著臉叫道:「咱們是下來找這兩個龍虎山茅道歸天的………。」
細看,可不是對方五個挺不住的。
只見夏停雲和夏兩忘一步一步的逼了近前往鬼天尊、鬼天霸的祭壇而去。
再看那兩個龍虎山法師,竟是全身抖顫不已,冷汗涔涔流著這廂看,鬼天尊和鬼天霸是做法後來了。
「了不起……。」柳大公子笑道:「連人像龍虎山的『魔天出凡』大法都能反制了回來。」
他一頓,想想不對。
既已做到了這樣,幹啥急著下來斬人?
「喂──,宣大小姐呢?」
柳大公子這廂叫著,那端夏姓兄弟可沒好氣啦:「宣大小姐正玩骷髏頭,不制了這兩個屁法師會鬧人命啦!」
怎麼回事?
柳帝王心中一愕,眼角卻見著喜樂雙劍的威力。
駭人!
喜魂來歸,樂生西天!
現在,柳大公子可不懷疑這個百里長居老小子可以打敗「阿師大劍」公孫子兵!
他該助皮俊一臂之力還是該上樓幫宣雨情?
柳帝王不能猶豫,因為鬼天尊和鬼天霸顯然想玉石俱焚。
只見他們各自所哼怒吼,從喉裡噴出一口血來灑上了祭壇上的稻草人。
果然,二樓廂房中傳來張庭嶠的怒吼之聲!
柳帝王心中一嘆,可眼前見得一喜一樂已盤結交剪於皮大堡主心脈七寸之前。
一怔,皮俊不死也傷,而且是大傷!
柳帝王忍心不顧樓頂上傳來宣雨情的斥喝,一個拔身便要向百里長居背後而至!
卻在此刻,一股凌厲無比的殺機劃空裂地罩來。
好驚人,是誰有此魄殺?
柳大公子稍為放心的是,目標是百里長居。
所以,他身勢不停的往上再提昇,嘩啦的衝入宣雨情的那間廂房內。
在入屋的剎那,他回首看了一眼。
百里長居的劍果然停住。
因為,他背後另外有一把驚天駭地的劍在等著。
如果他這雙劍剪了出去,後面那把劍最少有六成的機會殺了自己。
百里長居覺得這個險不冒比較好。到底怎麼說,自己由崑崙山千里迢迢到中原來可不是來填命送死的。
柳帝王很安心愉快的進入了屋內。
無論怎麼說,聞人獨笑來對付百里長居都比自己合適多了。
他笑,可是看清楚了屋內的情景可苦笑了。
宣大姑娘的情況並不太好。
只見,她不斷用黑楊扇拍打著懸掛在張庭嶠頭上的回顆骷髏頭。
那張庭嶠只是不斷怒吼仲平抓著。
這骷髏頭的移動竟似有陣法,每每以毫米之差避過了。而同時可見得,張六當家手腕的樹根雕成的木掌已泣成赤紅深黑色。
設非夏家兄弟預先以這木掌和樹葉來保住張庭嶠命脈,只怕早就中毒噴血而死。
饒是如此,眼前亦凶險萬分。
若是讓張庭嶠抓中其中一個骷髏頭破了陣法,那可是萬萬擋不住了。
柳大公子眼明手快,迅速抓了一把葉子摔手打向張庭嶠身上原先插葉所在。
這手功夫可大見成就。
就在新葉梗插入的同時,氣機震湯著枯槁葉同剎那彈了出來。
這種手勁氣機,天下尚未有聞。
柳帝王自創的絕學果然可以相比於他爹「帝王」柳夢狂!
這新葉一入身穴,張庭嶠雙手憑空抓扣的動作果然緩慢了許多。
此刻,我們宣大小姐總算可以稍噓一口氣的問道:「下面的情況怎樣?」
說著,一雙妙目滿是關懷的望向郎君。
「很好玩──。」
「很好玩?」
「有人幫我們對付百里長居那老頭子,妳說好不好玩?」柳大公子笑道:「況且哥哥我很神勇的破了黑魔銅像……。」
「真的?」宣大姑娘笑道:「柳哥哥果然英勇天下。」
柳帝王正得意要笑著,忽然臉色一變,叫道:「小心──,張庭嶠……。」
宣雨情心中方是一驚,張庭嶠已是一掌拍中腹部;她宣大小姐飛彈了出去。
原來,這講話交談間,宣雨情一個不注意已叫張庭嶠右掌扣抓一個骷髏頭,左臂執掌猛打而中。
柳大公子飛身飄去,右臂一抱住宣雨情。
但見,伊人血跡一線自嘴角而出。
他挑眉,左臂翻掌格住了張庭嶠猛面雙拳。
這張庭嶠在七龍堂位六當家,一身成就自是一等一,加上這時全打的是不要命的殺著,大見驚險。
問題是,他柳帝王心中又擔憂宣雨情的傷勢,卻又不能任令張庭嶠出這屋外。
此刻,對方已喪失了神智,若是叫他衝了出去,這一路殺去可是數十上百條人命記下。
柳帝王只有以右臂傳注真力護住宣雨情氣脈,另一半心則全力封鎖住張庭嶠的出路。
不過此刻,已是大汗涔涔。
但聽得窗外後院中鬼天尊和鬼天霸雙雙嘶吼狂喊一聲,直動袒天入屋而傳。
那張庭嶠竟是奮不顧身似的,也不出手攻擊而是以整個身子投向窗上。
這可難了。
設非如此,就像受了重傷,亦無法阻止此際已發狂的張庭嶠。
兩難間,已見張庭嶠前身破窗,便是要奔了出去。
柳帝王下不了手。
他的一生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
生命,無論怎樣總有它存在的價值!
柳帝王一嘆,卻看到了個奇怪的事。
張六當家的前半身衝了出去,後半身竟然還在屋內。就這樣,他若大一個身子「掛」在窗檻上。
怎麼一回事?
「他奶奶的,哥哥們在下面拚命,你這小子卻在這兒抱著美人享福……。」
夏兩忘一肚子火的回來,手上那把大紅旗已燒了個大洞。
緊接進來的夏停雲先生,手上那把黑色龍旗也是一般兒模樣。
最後面,是氣喘噓噓的皮大堡主叫道:「誰以後再提起要哥哥跟那個百里長居老小子幹架,我就跟誰翻臉……。」
「解決了?」柳大公子眼睛亮,笑道:「那兩個龍虎山的小法師擺平了?」
「嘿──,擺不平那老小子怎會掛在那兒?」夏停雲沒好氣的看了張庭嶠一眼,恨哼道:「以後別再玩這種成不成?」
柳大公子愉快的放下宣雨情到床舖上,笑道:「那位玩兩把劍的傢伙呢?」
「走了──。」
「走了?就這樣走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皮俊沒好氣,也沒風度極了:「有辦法,你自己去留他下來。」
柳大混搖著手,笑道:「走了也好。」
他當然知道,聞人獨笑一定約了百里長居在某一時候、某一地點「見面」。
用一把劍和兩把劍見面!
皮俊嘆氣的看了柳大公子和宣大小姐一眼,又嘆氣的看了夏姓兩個小子很累的樣子一眼。
然後,連氣也不嘆的走過去抱起張庭嶠道:「我們走吧──。」
他們不能不走,因為黑魔大幫再來玩一次更大的,那可沒人保證可以活的見到明天的太陽。
就算他們現在走出去被跟蹤了。最少也要找一個可以保護自己的地方。
龍傲世,這是一間大院的名字。
在那兒,最少有乾坤堂姓解的老小子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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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勉道率領了乾坤堂八十六名菁英到了京城裡……。」晏蒲衣淡淡道:「所以,百里總護法這次行動我們不能參與……。」
乾坤堂的目的是釘住晏蒲衣以及沈王府的行動。
如果,他們有什麼大舉的行動,乾坤堂勢必全力阻攬。便是這時,全面硬碰硬的總決戰。
晏蒲衣不願冒這個險。
他有許多行動將完成,況且自己內力大為折損。柳夢狂那一拐杖天下果真難有可匹敵之人。
就算「卒師」晏蒲衣沒有天品金刀亦難逃一死!
晏蒲衣緩緩噓一口氣,放下手中的信函,道:「百里總護法將於五日後和聞人獨笑一戰,目下的事就由羽兒負責處理……。」
「是──。」晏梧羽恭敬一揖,旋即轉身向身前眾人道:「裘夫人、趙夫人……。」
「屬下在──。」
沈洪淨雖然中了我們所下的毒制,而且頗有誠意的歸順合作……。「她一頓,淡淡道:「但是你們在他身旁可不能稍有放鬆……。」
「是──。」
「嶗山雙鬼聽令!」
「屬下在──。」嶗山雙鬼雙雙往前一步,恭敬損身。
晏梧沿沿下令道:「沈王府的安全,就由兩位負責!」
「是──。」
晏梧羽轉向趙老金,一笑道:「趙老──,我們已得知蕭天地那老匹夫的下落,以那個蕭遊雲的下落……。」
「少主放心,趙某人早想領教蕭像的大梵天心法。」趙老金嘿的一笑,又道:「不知道尹夫人進行如何?」
晏梧羽冷冷一笑:「尹夫人已得蕭遊雲全心信任。到時她會暗中幫助你……。」
晏梧羽說畢,再朝向老天下淡笑道:「老天下……。」
「屬下在!」老天下往前一步,看著晏梧羽的表情有一線特異。
「目前解勉道和乾坤堂的人全在城東的『龍傲世』別宛中。」晏梧羽淡淡道:「那是屬於諸國公蔡友豪的產地……。」
晏梧羽冷冷一哼,道:「據我們所知昔年柳帝王曾資助過蔡友豪,後來姓蔡的又用這些錢資助過朱元璋的父親……。」
所以,朱元璋開明後便封了蔡友豪為「諸國公」!
「他們的關係和朝廷很特殊!」晏梧羽淡淡一笑,卻是冷沉沉的:「你的任務,就是讓姓蔡的早一點不在人世!」
「是──。」
老天下看了晏梧羽一眼,又接了一句:「少主的命令,老天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說著,一雙瞳子盡現年輕無限的傾慕。
晏梧羽輕皺了一下眉頭,望著老天下退了回去才道:「方才所派發的任務,各人便去執行吧!」
「是──。」好一響應裡,他們便自紛紛退出了沈王府這間書後密室外。
待機關將門封了,晏蒲衣方淡淡叫道:「羽兒──。」
晏梧羽急步向前恭敬損身:「爹──。」
晏蒲衣點了點頭,道:「這幾天可是累了妳了……。」
晏梧羽搖搖頭,道:「不為了大事,這點兒不算什麼……。」
晏蒲衣點了點頭,咳了兩聲方道著:「我們由巴里持穆爾手中接管了黑魔大幫,但還是不能大意……。」
「爹的意思是……?」
「注意趙老金!」
「是。女兒也覺得這個人很深沉──。」
「妳能有這個警覺很好。」晏蒲衣又劇咳了兩口,用手摀住胸口,長吸一口氣道:「設非爹受了極重的內傷,倒也不怕姓趙的敢如何──。」
晏梧羽一心久世情深,急間道:「爹這幾日不是好多了嘛?」
「那是做給趙老金他們看著……。」晏蒲衣一嘆:「柳夢狂那一拐,不愧是『帝王』之名!」
晏梧羽憂愁上眉,急問著:「爹──,如何才能治好你的內傷?」
晏蒲衣慈祥的看了女兒一眼,笑道:「一個法子是找到巴里特穆爾,用他『天源』內力的血液來提升為父的修為……。」
「另外呢?」
「另外只有取得柳帝王身上的黑漢玉戒……。」晏蒲衣嘆道:「唯有以之和爹的這一枚玉戒相合,產生療癒的效果。」
晏梧羽長長噓一口氣,道:「想要逼左方棄交出巴里特穆爾,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找到左弓女方……。」
晏蒲衣點頭道:「不錯!」他皺道:「那日的行動,是怎的出了差錯讓左弓女方跑了,而只抓道張庭嶠?」
晏梧羽搖頭應道:「那日的行動在溫師觀配合下原本是天衣無縫,誰知在運送的過中負責行動的手下竟然全數被狙殺……。」
「查不出誰下的手?」
「尚未查出來……。」晏梧羽眼中又有了一線憂慮:「難不成巴里特穆爾手中還有一張不為人知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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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里特穆爾對左弓棄的回答很簡單:「你要本王放了你女兒可以。不過,須得讓本王和四名護法離開……。」
左弓棄沉沉一哼:「老夫如何信任你?」
「這是兩廂情願的事……。」巴里特穆爾大笑:「左弓幫主願不願意在你一念之間……。」
左弓棄冷沉沉一哼,重笑道:「巴里特穆爾,老夫一生只為我漢民族存亡,不計個人生死……。」
「但是你卻計女兒生死!」
巴里特穆的每一個字的確擊中左弓棄的要害。
「大哥──,這件事便且從權吧──。」七龍堂二當家,人稱「智珠在握」的奚在握皺眉道:「況且巴里特穆出去以後第一個要對付的人一定是晏蒲衣……。」
左弓棄不是沒想到。
只不過,怕落人口實,有個「顧私」應公之議。
「大哥──,這事也於情於理中合該如此──。」七龍社老么,葉冰秋亦接上道:「女方是大哥的獨生女,也是我們這些兄弟的好侄女,誰不心中有掛、有念?」
左弓棄皺著眉著:「這個……。」
「大哥,你就別據居於那點小節上……」七龍社中唯一的女流,三當家邱海素也接口道:「這事得從權……。」
奚在握亦再度湊身道:「大哥──,我們目前在巴里特穆爾身上暗下的禁制,足以控制不懼……。」
左弓棄沉吟了片刻,倒也覺得奚在握言中有理。
這些日子來巴里特穆爾雖然恢復了不少元氣,但是自己等人分別以各門各路手法所下的禁制的確讓巴里特穆爾無有狂亂的能力。
他重重一嘆,點頭道:「好吧!怎的交換?」
巴里特穆爾一笑,淡淡道:「你信不信,你女兒現在就住在你們明朝那個朱元璋的腳下?」
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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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燈,就算燭光再強盛,總是不較原來是曦明亮。
蕭遊雲呆楞的便望到了天明,身旁,尹夫人陪著。無語,自夜而天明。
「妳陪著我做什麼?」蕭遊雲終於望了尹夫人一眼,淡淡著:「我想我的事,妳去睡了。」
「不。」平夫人輕輕搖頭,卻有一份堅決。
蕭遊雲將目光再度投向窗外:「妳知道我在想一個人?一個女人?」
「妾知道……。」
「妳知道還陪著我?」蕭遊雲冷森著望視尹夫人:「蕭某把妳當朋友,可不想被人欺騙……。」
除非有別的目的。否則怎能如此得?
尹夫人輕嘆,有一抹幽怨:「你想她卻看不到人。我想你,最少還能陪在身旁……。」
愛!只有愛才能包容如是。
蕭遊雲似乎一震。卻是臉色不變的再度望向窗外。「妳說的話可是真的?」他聲音冷然依舊:「甚至背叛了黑魔大幫也不後悔?」
「不錯──。」
「用什麼來證明?」
「今天晚上,會有一個人來殺你?」
「誰?」
「趙老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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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世別苑,是當今明朝天子御賜給請國公的產業之一。
皮俊顯然頗為滿意:「這裡的設置還算可以。」
夏停雲聽到這句話時正好和夏兩忘一道走進來,大叫道:「可以個屁!」
皮俊翻著一雙眼兒,哼道:「那真不滿意?」
「當然不滿意──。」這回是夏兩忘公子叫道:「這麼大一法苑林內想找個空樹幹兒住也沒有。」
「樓上」、「樓下」的確是與眾不同。有一套?
他們嘆氣著,忽然想到一個人:「宣大姑娘的傷勢怎樣了?」
問這話,是因為皮大堡主是住在屋子裡的。
「不太好──。」皮俊皺眉道:「張六當家自己都搞不清楚個兒這一拳的威力竟然能把帝王傳人打成這樣……。」
「那我們還不快去看看?」
才剛說著,韓道已皺眉嘆氣的幌了進來。
「怎樣?情況如何?」
「很麻煩──。」韓道嘆了又嘆:「只怕得另一枚黑漢玉戒才能讓宣姑娘痊癒……。」
夏兩忘嚇了一大跳:「有這麼麻煩?」
「反正這事是非做不可的。」韓道望了眼前三人一眼,道:「柳先生的傷也是得借助於一雙黑漢玉戒……。」
皮俊興趣可來了:「那玩意兒竟然有這般大的功效?」
「傳說是如此──。」韓道一嘆:「總是得試試……。」
的確,友誼就是這麼一回事。
很多事必須盡心去做,它有著天理道義存在。
當他們到了宣雨情的「淨坡居」時心中更加深了這個念頭。
這大姑娘慘白的臉容上沒半絲的血色!
而且,柳帝王的表情可以清楚的看出來情況有多嚴重。
「看來──,我們只有往沈王府走了一遭了。」夏停雲一嘆裡,直刺入張庭嶠的心中。
「這事由張某而起,該由我打頭陣!」張庭嶠叫道:「七龍杜在京師有上百名可用之材,決計不能眼看著宣姑娘為張某鑄下的大錯而有差失……。」
「張六當家請別衝動……。」門口,解勉道緩緩跨了進來:「想要進攻沈王府,必得有萬全的準備──。」
沈洪淨為當朝王爺,自是不宜莽撞冒犯。
柳帝王輕輕一拭沉睡中伊人的額頭,緩緩直起身子淡淡道著:「沈洪淨勾結晏蒲衣,其中必然另有玄機在。只不過目下時機急迫……。」
解勉道點點頭,頷首道「這點我知道。不過,據本堂在宮庭內的消息所知,那個沈洪淨和掌有兵權的宇文華將軍頗是親近……」
解勉道看了眾人一眼,又道:「宇文華的軍隊日來有往京師逐步移動的跡象。如果我們可以由其中查出一些線索來,便容易的多。」
皮俊可有問題了:「那要多久?」
「三日之內,本堂應該有所斬獲……。」
「三日?」柳帝王皺眉的看了宣兩情一眼,道:「解堂主,你們進行你們的,柳某倒是另有一法想試試……。」
他看了眾人一眼,嘆氣道:「這方法不論好與不好,總是希望所在。」
因為,誰也沒把握宣雨情是不是可`以活過三日。
龍虎山的茅山術相當的邪門。
受控制的人除了本身的功夫之外,往往又被浸侵了某些毒物在身上。
所以,宣雨情這一拳捱了下來幾乎吃了一大半張庭嶠身下的毒。
而這種毒又有些像蠱毒之類。
鬼天尊和鬼天霸的死亡,自然令張庭嶠身上的毒消失。問題是,灌注於宣雨情體內的毒已經不受控制。
柳帝王緩緩看著眾人一眼,從容道:「相信哥哥我的能力吧,足夠讓那個晏蒲衣來做一次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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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已然在望!
左弓棄的心中忍不住有一絲激動。
父女天倫之情,終究是人世間至深至誠的感情。
無可取代的關懷,自古千年便是。
日,正是當頂中照。而十丈外,有茶棚立著。
這一路來,七龍社五位當家,左弓棄、奚在握、邱海素、龍好山、葉冰秋以及十六名好手分成兩波分別押著巴里特穆爾以及顧道人、牛和尚、曹疑、舒會兒。
前頭,由左弓棄和奚在握以及四名好手帶著巴里特穆爾。
十丈外,則是由邱海素負責第二波的行動。
左弓棄往眼前這茶棚看了看,濃眉一舒著。
不愧是京城首邑,便是這官道上的茶棚歇腳處也是有模有樣。
莫道整座是用木頭搭成的,外帶細描繪彩雕磨了一番。且看這棚子有名匾額掛懸。
名是,「望天小棧」!
左弓棄一跨步進入茶棚的同時,已然瞄視過這茶棚裡十四張桌子上有坐人的四張。
很正常,這些人並沒有什麼異狀。
店小二的動作也很俐落,看出來曾經學過一丁點兒的武功。
再看看四周,極目十丈內無村無屋,若是有敵人萬萬是不能躲過自己的耳目。
這廂眾人坐下了,倒是奚在握依舊立起,伸了個懶腰道:「這兒景致挺是不錯呀──。」
說著,四下走了一圈像是流覽這四下情景,片刻後方又踱了回來,淺淺一啜茶淡笑。
巴里特穆爾大口一飲,方看著奚在握冷哼:「奚二當家人稱是七龍社的『智珠』,果然別具見地──。」
「閣下誇獎了──。」奚在握看著緊接而來的邱海素這波人,打了個手勢。
這手勢很特別,絕對不是正常人打招呼的方法。
左弓棄顯然早已看出或知道了些什麼,只是依舊從容的啜茶笑道:「本人相信這些人不是你的手下。」
巴里特穆爾一笑,淡淡道:「當然──。因為我用不著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京師近在咫尺,用左弓女方來換是百無一失的事。何必在這節骨上派人來截救自己?左弓棄一身成就如何?
這時出手的人,只會是要殺自己而已。
必然,是晏蒲衣的手下!
巴里特穆爾淡淡道:「本王明白天下沒有人能在七龍社五位當家面前截走人。這點,晏蒲衣必然也明白。」
那麼,晏蒲衣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派人送死?
就算死,必然也有讓左弓棄付出極大代價的死法。這麼說,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什麼?
葉冰秋只有四十出頭,在七龍社能坐上一把交椅當然是不簡單。
若非有過人之處,何得如此?
他含笑未坐,便自四下踱著。
好巧,循著方才奚在握一模一樣的步路。
他似乎逛了這一圈滿意了。
便是,又緩緩的走了回原始起步處。忽的,一個彈身而起,正正好貼到茶棚頂簷時停了那一剎那。
彈指瞬間,出手!
十指向兩袖中伸出,八個指縫共挾了八道管子。
每個管子都由機關彈出強勁有力的無羽小箭弩。
不過是舉杯未飲的眨眼,兩彈二回的十六支小箭任入木板地面之下。
悶悶的好幾聲慘呼,自地裡傳了出來。
臉色慘的白,是那兩個店小二和掌櫃。
葉冰秋在半空中稍一移身飄下,正好落坐在方斟好茶水的椅子,直似無事般的啜了一口,點頭道:「不愧是京師地面,茶也用上普泊好葉浸泡──。」
這一切,便是原先由奚在握判斷地板下有沒有藏人。緊接是,由擅長機關暗器好手的葉冰秋執行。
一切行動,恍如排演過千百遍。
完美!
巴里特穆爾似乎沉吟了片刻,方點頭道:「七龍社能開幫十數年於江湖中日盛日強,果然有道理!」
那旁兒,曹疑等人看了何嘗不是心中一震。
葉冰秋這一手露來果然大不可小覷。
這忽兒,四桌上的茶客早看著情況不妙,紛紛丟下了銀子急匆匆率馬,走路的往京城裡去。
有人走,有人來。
這人,若不是手上拐杖輕繫上木板地面,幾乎不為人知的知覺已到了茶棚裡。
左弓棄一震回調輕頭,天下有誰能如此?
這一看,更是心中一震!
柳夢狂;「帝王」飄然駕臨京師。
剎那,一茶棚裡全停住了呼吸。
傳說「帝王」重創於天品金刀,似乎已然痊癒。
因為,一個身負重傷的人決不可能單人支拐自洛陽千里而來到京城。
柳夢狂淡淡一笑著,雙目雖閉不能見卻是心眼透明。他朝左弓棄方向一抱拳:「可是左弓和另外四位當家?」
左弓棄朗笑一聲,立起相迎,執手一握。
「柳兄果然是超凡入聖……。」左弓棄收回了手,大笑著:「我等停住了氣息尚未能隱瞞……。」
左弓龍頭在伸縮手之間,已然是不言中試了且看柳夢狂果真復元?
他震異的是,柳夢狂果然是天縱奇材,方才小試竟是不見其淵府深厚。便是,兩人俱為之笑而入座。
柳夢狂接過了倒來的茶盅,淡笑的朝向巴里特穆爾道:「如果柳某所料不差,這位是人稱『天源』內力之百年一見的奇人巴里特穆爾?」
巴里特穆爾雙目精光一閃,嘿道:「柳大先生平日本王無緣一見,到是在此幸會了……。」
柳夢狂淡淡一笑,道:「左弓霸子是用你和左弓姑娘交換?」
左弓棄這聽在耳裡,難免有一絲內咎。
若說這不是私情,何能說服天下人耳目口舌?
眼前這個柳夢狂若是有所微辭,顏面何掛?
他正嘆著,話不得七龍社數十年名聲要毀於這事上,便又聽得柳夢狂一嘆道:「左弓兄心情柳某可以諒解……。」
左弓棄挑眉道:「柳兄之意是……?」
「柳某這廂半途打轉入京,是因為昨夜得到雨情吾徒受了重創……。」他一嘆,道:「只有以柳某身上的黑漢玉戒和晏蒲衣那枚乾陽戒相合,方為有救!」
左弓棄眼睛一亮,道:「柳兄之意是……?」
「晏蒲衣傷的不輕──。」
柳夢狂的回答讓左弓棄噓了一口氣,也減少不少心中的負擔。
柳夢狂為了救愛徒而通權達變,自己為了救愛女而有所交換,兩人所為俱無不同。
便是,雙雙大笑各飲啜一口茶,那左弓棄方笑道:「柳兄原先是意欲何往?」
「本是往東去查探一下宇文華將軍調軍之事!」柳夢狂哼道:「柳某所知,晏蒲衣如今在沈王府內,而王爺沈洪淨和宇文華頗為親近──。」
左弓棄皺眉道:「難道他們別有意於……。」
話說一半,倒俯事關重大而住口。
此刻的天下雖已隸於大明,終究是大亂初定,但在各處的小亂紛爭則時有所聞。
朱元璋稱帝,是否真正統御中原尚是未可知之事。
柳夢狂這一說著,左弓棄這半答著,巴里特穆爾重重一哼,接道了:「嘿,好個晏姓賊子。明裡跟我朝合作,暗中還有這一手。哼、哼,刀切豆腐兩面光……。」
柳夢狂緩緩道:「蒙古人氣數已盡,他自然是另謀一路去了。」
巴里特穆爾呼道:「晏蒲衣有多大能耐?哈……,莫要以為本王不知,他只不過是以我朝中某種神奇的藥物控制沈洪淨和宇文華而已──。」
左弓棄掀眉道:「你知道是什麼?」
巴里特穆爾冷冷一笑,道:「當年我們研製出來時是想運用黑魔聖幫成員分送至朱元璋那軍營的將軍肚子裡。沒想到,反給了晏老賊這廝一個方便……。」
柳夢狂和左弓棄雙雙一陣沉默。
就是在旁一直默默無語的奚在握亦恍若未聞的不置一辭。這下倒反是巴里特穆爾沉不住氣哼道:「你們難道不想知道那藥物是什麼?」
「閣下若是真有意打擊晏蒲衣,自然會告訴我們。」柳夢狂淡淡道:「如果不是,問何意?」
巴里特穆爾打量了眼前的柳夢狂和左弓棄一番,挑眉道:「兩位是否有意和本王結盟?先殺了晏蒲衣……。」
柳夢狂沒有回答,左弓棄也只顧喝。
片刻,左弓棄朝柳夢狂道:「柳兄──,是否一道入城?」
柳夢狂淡笑搖頭,回道:「分開走,免得太引人注目了──。」這話有玄機。
最簡單的表示是,對方才巴里特穆爾的提議不贊同。
左弓棄大笑:「柳兄──,深得我心!」
他們心中都體會的一件事,中原是漢人的中原。所以,中原的事由中原人來解決,而不是由蒙古人來湊和加一腳。
柳夢狂和左弓棄沒有立即回答,是因為彼此尊重對方的看法。
柳夢狂的一句,便相印證兩人心中所想。
巴里特穆爾心中何嘗不明白。
不過,他放心的是,自己手上的那張王牌。以及更重要的,是自己本身。他冷笑在肚裡,絕對會讓「天源」內力的神奇令眼前這兩人大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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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狂還沒駕臨京師以前早已轟動了半個時辰。
所以,當「帝王」柳夢狂飄然的到了沈王府之前,晏梧羽心中早有了一份準備。
如果,柳夢狂是來示威殺斬,也只有盡全數之力予以搏殺狙擊。若是別的事,好商量。
沈王府的忠義廳,晏梧羽就看著柳夢狂如處家宅幡然無懼的自外頭走了進來身前。
「柳大先生駕臨,不知有何指教?」晏梧羽心中雖然還是震撼難息,終究能叫聲音不抖著。
「柳某來找姑娘是談一件事……。」柳夢狂一笑道「令尊身受重傷而柳某的愛徒亦中了邪術……。」
晏梧羽眼睛一亮道「柳大先生之意是……。」
「黑漢玉戒功能神通──。」柳夢狂淡淡道:「合則兩利,各自以之用來治癒你爹和吾徒之創!」
晏梧羽心中可轉了千百回,打量這事可冒險。
萬一到時柳夢狂出手搶奪,誰能攖其鋒?
「柳某一句話,天下無可更改者──。」柳夢狂淡淡道:「治癒之後,各回去玉戒,欲生他事事後再說……。」
晏梧羽抱拳道:「有柳大先生這話,晚輩如何不信?不過──,且再請教家父後再予先生回答……。」
「行──。」柳夢狂緩緩轉身,道:「今夜以前,龍傲世別苑老夫等妳的消息!」
這廂站立在一旁的嶗山雙鬼和趙老金看著柳夢狂一步一步輕輕飄移出門。
卻是,每一足下深烙好一串腳印。
腳印深達寸餘,真驚人!
趙老金不由得有些氣餒道:「設非內力已復元,決計不可能有此功力……。」
晏梧羽心中何嘗不為之大震,一嘆道:「帝王不愧是帝王,這等重創尚能如此快速復元豈非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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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蒲衣顯然也極為震憾。
甚至,他親自出了密室到大廳中觀察柳夢狂所留下的足印。
便這一現身,給了一個人苦等一夜的機會。
「六指蝶」賀波子!
殺手,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能等、能忍、能耐!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能一擊而中!
轉瞬間,狙殺斃命!
在賀波子的資料中,柳夢狂擊中晏蒲衣左胸神會穴。柳帝王這老小子的判斷是,由左後方斜角直下,「拾情赴」並散共激之下,十細紅線最少可以中其二。
只要其一,六指蝶左掌扣著的匕首就有一成的勝算。
如果中其二,最少有三成以上。
賀波子自己都沒想到,封血絲竟是十中其六。
十中其六,成功機率最少有九成。
賀波子沒讓自己失望,他在連自己都錯愕不信的情況下一刀匕首斃殺了晏蒲衣!
直到後來好久之後,賀波子才想到了其中的道理。
在那剎那,並不是自己的成功特別好。
而是,晏蒲衣太震撼於「帝王」柳夢狂的復元之速。所以晏蒲衣之死,其實是心死於柳夢狂。
他賀波子不過只是執行這個結局完成而已!
就在所有人不相信的恍忽之下,賀波子已然消沒於這個空間裡。
沉寂,好長一段時間。
「爹──。」
驚天慘嚎,出自晏梧羽的喉中。
這刻,趙老金的臉色亦為之變化不已,一時陰晴難定。暮府,窗外飛入信鴿停於桌案上。
趙老金隨手抽出來看了,竟是忍不住顫抖的大叫一聲。這一叫,喚回了晏梧羽不少神志。
「什麼事?」
「信……信……。」
趙老金顫抖的把鴿腳傳書遞了過去。
晏梧羽接過來一看,方入目,慘一長叫,昏厥倒下。
薄薄一張紙,飄在晏蒲衣身旁。
紙上有字,字是:「蕭靈芝正以金針術解柳夢狂於世外宮舊址!」
那,方才的柳夢狂呢?
假「帝王」嚇死真「卒帥」!
一柱香而已,傳遍京師。
一天一夜,早已是天下人議論不已,不酌置信。
*        *        *
「這是什麼天理?」柳大公子又嘆:「早知道這麼簡單哥哥我去走一趟不就成了?」
「帝王」柳夢狂自出世外宮後便數中年來裝扮相。天下,很少人知道他和兒子柳帝王是一模一樣子。
這回柳帝王假扮了他爹去,可謂是天衣無縫。
那裡知天下事就是這般令人錯愕,賀波子挑的時機可真是對極了。卻是,柳大公子心中更急:「宣雨情的病要怎麼辦的好?」
這真是個問題。
皮俊眉頭也結了起來,嘆道:「誰曉得前後兩個時辰而已,一個黑魔大幫就這樣解散了?」
夏停雲也大大嘆氣啦:「這可好──,黑漢玉戒讓那位小姑娘帶走了,我們上那兒找人?」
更害怕的是,萬一晏梧羽一時惱怒,把黑漢玉戒砸了個粉碎,那才真的是欲哭無淚。
他們正談著,解勉道和韓道亦自門外轉了過來。
「這事果然是千真萬確!」解勉道搖頭不信似的:「黑魔大幫在晏蒲衣一死後,晏梧羽已發出解散全遍及天下。」
柳大公子可急了,緊問:「有晏梧羽的下落沒?」
「沒有──。」韓道皺眉道:「好像是平空消失了似的……。」
晏梧羽會去了那裡?宣雨情是不是還有救?
每個人的心難免又為之沉落了不少。終是,宣雨情是他們生死與共的朋友,而且是他們好朋友的未婚妻。
他們沉默著,明知就在隔房的宣雨情命在旦夕,卻是沒半絲毫的能力得以相救。
稍早,他們都曾探望過。每個人的心中都明白,宣雨情只怕拖不過今夜。
好沉的壓力,冷不防一名漢子奔了進來。解勉道抬了抬眉,沉問道:「什麼事?」
「稟告堂主,外面有位姑娘想見柳公子……。」
「誰?」
「晏梧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