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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劍獨笑
第六章
留言只有兩個字──走了!連署名都沒有!
「是不是單施主留下的字跡?」破和尚最關心的是這點。
「是他的沒錯!」這裡,只有楚月有資格證明。
「字體很容易模仿。」駱菩提道:「楚姑娘是如何斷定的?」
看那兩個字是沒有什麼特別。
楚月淡淡一笑,回道:「第一,沒有人可以強迫單扣劍去什麼他不想去的地方。無論哪一種方法都一樣!」她對單扣劍的武功和機智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第二,如果我跟你說怎麼認出來的……。」楚月搖頭道:「這種字就真的很好模仿了。」
那群雖然很憤怒,但是她可不笨。「這字跡是不是有指示他到哪裡去了?」
楚月不禁有些訝異道:「妳怎麼知道?」
那大美人可得意了,「因為在關外,我們常常會在草原上留下東西來通知族人事情……。」
這剎那,楚月忽然明白了仇嚴雷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雖然她對剛剛的懷疑有所內疚,但是眼前的事卻更得處理好才行。
「仇嚴雷方才通知我魔教派了不少人南下。」楚月道:「他頂多只能為我們隱瞞三天。」
駱曉山嘿聲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先下手為強,免得他通知魔教我們就難善了。」
無明破和尚皺了皺眉道:「這不太好吧!似乎有違江湖道義。」
駱菩提哼了一哼,道:「跟魔教中人還講什麼江湖道義?今天我們不殺他,難保明天他不會通知大批人馬來殺我們。」說著,便一副要出手的模樣往前走。
楚月這時揮手急忙阻擋道:「單扣劍早已考慮到這個情況,所以才會無端端的帶著孤獨獨笑先走一步──。」
「楚姑娘這話是……?」
「反客為主!」楚月一笑,道:「其實單扣劍也有他自己的管道可以進入苗疆,這三天所走的路線為的是觀察魔教的秘密通道。」
駱曉山立刻就明白了奧妙,「所以現在只有妳知道單扣劍的路線?仇嚴雷如今只有跟著走的份?」
楚月含笑的一昂頭,道:「正是如此!」
「何必要仇嚴雷跟著?」駱菩提皺眉道:「這不是多了個麻煩?」
楚月輕輕一笑,道:「他有用處的──。最少,他會阻止魔教的人查到這條路線……。」
仇嚴雷不希望這功勞被白長老、韓塵的人搶先。所以,從帶頭變押後,必有更大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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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非常不起眼的山腳小屋,裡面的擺設十分簡單,就像一般尋常的樵夫人家。
木屋的主人十分客氣,在單扣劍揹著孤獨獨笑進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客房,而且連連作揖相迎。
這間屋子的主人姓陳,叫陳光。名字也很普通。
他有一個看起來很平凡的妻子,這附近的人都叫她針娘。
因為她的手繡又快又好,特別是湘繡的技巧在岳陽城南扁山北側之間的市集還算有點知名度。
單扣劍和孤獨獨笑進來的時候針娘正在繡一張手絹兒。孤獨獨笑的雙眼一閃,這一閃的同時針娘的針竟是「不小心」刺到了手指。
這一切都在無聲中瞬間的發生過去。
但在屋子裡的每個人都懂──針娘絕對不是平凡的女人,當然陳光也不會是平凡的男人。但是,在不平凡中最不平凡的孤獨獨笑念頭一動,他們卻受到了前所末有的壓力!
所以陳光和針娘更佩服單扣劍。
「南大先生的傳人果然不是尋常人。」這對夫婦的心中同時這麼想著。
因為孤獨獨笑奪心懾魄的氣氛絲毫沒有影響到單扣劍。
他的手仍舊很輕的托住背後的孤獨獨笑,腳步的節奏完全和剛進來時一樣沒有差上一分一毫。更可貴的是,全身的肌肉、臉部的表情、眼眸的神色絕對沒有半點異常。
不簡單。
陳光第一次見到「主人」南大先生的傳人,心中不禁讚嘆一聲般若先生果然沒有挑錯人。
客房雖然簡樸,但是十分的乾淨清爽。
陳光什麼廢話也沒說,作了一個揖,立刻就返身帶上門出去。
茶,早已準備好在桌上。
沒有手臂的孤獨獨笑能喝茶?可以。
孤獨獨笑的袖子飛起,迅速的斟了茶啜口而飲。單扣劍這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不由得楞了片刻才結結巴巴道:「你……,這是什麼功夫?」
他的念頭一轉,哼哼的喝了一盅茶好半晌才噓出一口氣道:「好啊!哥哥我又扶又揹的,原來你早已經可以自己走了?」
孤獨獨笑淡淡一笑,道:「走是勉強可以,不過氣息尚未能完全調適過來……,心脈兩路幾乎非人力可續。」
這倒是,單扣劍看看他自斟自道:「至於以氣御袖捲物,目前也只能使用像茶杯這種小物件。至於劍……。」
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落寞的神色。
美人遲暮、英雄白髮是很悲哀的事。
但是,沒有手的劍客卻遠比他們還要可悲!
單扣劍明白他的心情,很快的轉了一個話題:「你現在願意告訴我那塊玉珮的來源?」
孤獨獨笑看了他一眼,微微閉上了眼像是陷入沉思中。好半晌這才聽他緩緩道:「這玉珮是來自蔥嶺……,更早之前,據說是當年釋迦牟尼佛毗荼火化時在周圍供養的數百件珍寶之一。」
果真是有來歷。
單扣劍可興奮起來,特別是曾經待過蔥嶺。
「那你知道這玉珮是來自蔥嶺的哪個地方?」單大公子疾聲問話:「是誰給你的?」
孤獨獨笑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那兩個問題,只是說了一句:「蔥嶺平安廟,那個地方我聽過。」
單扣劍興奮起來,搓著手道:「你聽到的內容是……?」
「跟你所說的差不多……。」
孤獨獨笑說到這裡,似乎不得不繼續道:「告訴我這件事的人就是給我玉珮的人──也就是家父孤獨無漏!」
孤獨無漏?
單扣劍的全身在聽到這四個字一下子血液沸騰。
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當年一戰的仲裁者就是孤獨無漏,想不到自己的猜測竟然就是事實。
「那你知道他們現在的行蹤……?」單扣劍疾聲問道:「是不是……,會不會……,很有可能到蔥嶺探秘?」
孤獨獨笑說話總有他一套回答的方式。
「當你說到蔥嶺平安廟我可從來沒反對過。」他笑了一笑,接道:「就算那個地方沒有傳說中這麼神奇,最少可以見到我想見的人。」
單大公子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這麼賊,這些事不挑明了早說,讓哥哥我一個人心中七上八下。」
因為他對蔥嶺平安廟的事十足沒把握!
如果大夥兒浴血千里萬般辛苦的到了蔥嶺,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那豈不是大大的對人不起。
現在可好,有了孤獨獨笑的證辭,也有了家師、法華先生、孤獨名劍他們可能也在彼處的信息,這一趟走起來變得踏實有意義多了。
單扣劍的心理壓力減輕,這下可輕鬆啦:「你對單某提供的路線有什麼意見?」
孤獨獨笑可是很認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好半晌後才沉吟道:「從苗疆出暹邏走海上是不錯的路線,但是海上凶險往往非人力所能控制!」
這點單扣劍不反對,特別是海上颶風暴起之力十分的可怕。
「你有更好的路?」單大公子問道。
孤獨名劍一笑,嘿聲:「據我所知,師父和令師、法華先生是各走一路到蔥嶺平安廟會合。現在,你走的可是南大先生之路?」
「北法華、南般若」,法華先生必然是由關外西行,而自己由南方出海倒是般若先生所建立的秘道無誤。
「如果從苗疆往西北出塞到西康入藏達蔥嶺,」孤獨獨笑道:「這就是『中無漏』的路線!」
單扣劍點了點頭,道:「這段路也不平安咧!別說苗疆的奇風異俗和中原內地大大不同,再轉往塞外西康、密藏這一路除了應付魔教之外,有許多民族不太歡迎我中原人。」
他頓了頓口氣,接道:「不過,如果無漏先生已然建立了管道和關係,咱們走起來當然是順利多了。」
孤獨獨笑嘿嘿一笑,回道:「如果是這樣,那不只是大出魔教意料之外,就是楚姑娘和『青天』也大吃一驚吔?」
這絕對是令人覺得十分有趣的事。
江湖上對南般若和杜法華的瞭解當然比孤獨無漏多一些。因為,無漏先生在武林中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既然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這麼有名,武林裡對他們的以往種種行蹤便有跡脈可尋。
特別是魔教的「天下萬里司」必然對某些人物做過極深刻的研究。這也是單扣劍在幾天前之所以不用般若先生路線的理由──先藉仇嚴雷的秘道移動一段空間再銜接自己的秘道,這樣最少可以讓敵人多花上四、五天的時間追尋。
現在如果能配合得上無漏之路,那真是大妙之事。
「我們先過洞庭湖到南端的益陽城走西南到馬跡塘鎮乘舟順資水過雪峰山北側到漵浦鎮,再過羅子山走沅江到黔陽順流而下轉渠靖水進苗疆……。」
這條路線又快又穩,但是沿途上魔教的勢力絕對不小。孤獨獨笑果真有門道可以通行的話,那未嘗不是眼前最好的方法。
「就這麼決定啦!」單扣劍嘻嘻笑道:「正事底定,咱們來聊一點輕鬆的如何?」
孤獨獨笑哼了一哼,沒作表示。單大公子可直接問了:「你那本記載了天下名人的冊子是自己編的?」
他的意思是,是不是孤獨無漏編出來的?
孤獨獨笑嘿嘿一聲,啜了一口茶道:「別厚古薄今。老子了不起,兒子也不見得比較差!」
孤獨獨笑就是孤獨獨笑,有些事連老子也不讓,單扣劍雙手一拍,哈哈大笑道:「痛快,這種人做朋友夠癮!」
朋友?他和孤獨獨笑已經是朋友了。
「現在換我問你一件事。」孤獨獨笑淡淡的道:「你一直要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單大公子楞了一楞,道:「我覺得一個沒有朋友的英雄絕對不是真正的英雄。或者,沒有對手的英雄也不是真正的英雄。」
所以,他不是要做孤獨獨笑的朋友就是要做他的對手。也許兩者都是。
孤獨獨笑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所有到我面前來的人中,我所聽過最好的答案。」
因為,任何一個面對孤獨獨笑的人不是要殺他,就是崇拜他;不是要他的命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命給他。
單扣劍例外。
例外只有一個理由──單扣劍認為孤獨獨笑需要有一個跟他同樣了不起的人同時存在──就如同南般若和杜法華。
這個小老弟心中充滿了真正正義的光明。孤獨獨笑緩緩閉上了雙眼,想著。自己一生見過了多少自命名門正派,卻暗地裡幹過多少見不得事的人物。但是,唯有身邊這個單扣劍的心情和自己可以相印相契。
邊想著,邊沉沉的睡著。
孤獨獨笑自從第一步走入江湖,第一次揮劍出鞘;二十年來第一次睡得這麼安穩、這麼放心。
因為,身旁有一個可以讓他這麼放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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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仇嚴雷給他們帶的路。」蔚回兒從水井爬出來,冷哼哼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他還能帶他們走多遠。」
他們這一行人在沈大明家裡查出曾經使用楊勢的秘密通道以後,立刻判定這個人是仇嚴雷。
現在,他們確定了這一點。
因為這裡有仇嚴雷留下的記號,而這個暗示翁洗星和盛八月能夠明白。
眼前這七個人的組合分別屬於白長老的萬駕世、陸法眼、秦歡;楊勢方面的翁洗星、盛八月;以及韓塵的蔚回兒、谷狼女。
套一句話說,目前魔教分佈在江湖上的追蹤組織都是採取「混合編組,聯合作業」的方式。
因為誰也不願意失了先機讓對方佔得這一件大功勞。
「他在這裡面說了些什麼?」陸法眼淡淡的聲音卻是充滿了魄力在問著翁洗星和盛八月。
盛八月沉吟了會兒,道:「目前已經反客為主,由單扣劍和孤獨獨笑在前頭先行,他與其餘的人在後跟隨。」
谷狼女嘿的一聲,道:「他有沒有說為什麼這麼做?」
盛八月冷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谷狼女可是雙眉一挑,怒道:「盛八月,你別自以為了不起。如果你跟翁洗星不趕快把知道的事說出來,我相信其他的人……嘿嘿!」
這是一個壓力。
雖然目前是三方的人暫時維持和諧勉強在一起,但是彼此間誰也不信任誰。
這種情況打從開始便是如此!翁洗星冷冷一哼,道:「谷狼女妳也別在那裡口舌挑撥。狙殺孤獨獨笑,緝拿單扣劍是本教共同的大事!自己人先亂了可不是好事。」
谷狼女這廂要再說什麼,蔚回兒已然先搶口道:「行。不過現下我們要煩惱的是──對於南大先生以往在江湖中的管道必須請求總壇『天下萬里司』幫忙才行。」
這一來一去,最少又得一天半的時間花費。
「他們原則上向南走是錯不了。」萬駕世沉吟道:「我們不如先過洞庭到益陽城接消息如何?」
這是個好方法,不但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時間浪費,而且益陽的地理位置極好,四通八達都很順暢。
同樣的道理,無論往哪個方向去,益陽城也是必經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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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江鎮最大的特點就是鎮裡的溪流特別多。
幾乎,有四、五十條的渠道水流將鎮區分成了棋盤似。再加上沿岸堤的柳樹搖曳,洞庭湖內大量的魚蝦在清澈的溪水中舉目可見。風光煞是引人神往!
「洞庭七十二連環塢當年和南大先生頗有交往。」仇嚴雷倚坐在客棧二樓興建於溪面上的茶棚檻畔,凝眸遠處的洞庭湖面緩緩一笑,道:「沅江,據說他曾經跟總把子盧雲佛在此暢談一晝夜……。是不是就是這間法香客棧的此處?」
楚月有一絲佩服的笑了,道:「想不到連這件事你都能知道。」
仇嚴雷哼了兩哼,道:「別小看魔教,以為我們做事都是暗地下手專門滲透中原各門各派。嘿嘿,我們事前準備的工夫不是中原哪一個門派可以比得上!」
無明破和尚沉重的一點頭,忽的問道:「小僧一直有件事很好奇,想請教你!」
春風徐拂,茶香溢滿。仇嚴雷的心情似乎也被感染了,這一天地的亮麗明媚,笑了一笑:「你問,我不一定答。」
「為什麼魔教可以源源不絕的吸收了那麼多人?」破和尚當真很疑惑!「那些人是從哪裡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仇嚴雷的雙眼急速的閃了幾下,片刻之後才將眼光看過在場的楚月、那群、破和尚和駱曉山、駱菩提兄弟。道:「在你們心目中魔教又是怎麼的組織?」
「江湖敗類!」駱曉山回答的很直接。
仇嚴雷的臉色變了一變,哼了兩哼將目光看向其他的人。駱菩提隨著道:「或許你是魔教中人不能贊同我們的看法。不過……,中原各門各派並不欣賞貴教在武林中的行事。」
楚月也接口道:「百年來魔教在中原武林間所引起的殺戮,難道仇先生沒有覺得不妥嗎?」
仇嚴雷隱忍不言,再將目光看向那群和破和尚。
「我對中原的事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那大小姐回答的很乾脆:「我到中原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單扣劍跟他一戰。之後,中原與我無關!」
仇嚴雷點了點頭,最後看向了無明破和尚。
「據我所知在前元之時蒙古人統治中原就有了魔教。」無明破和尚道:「當時,傳說也是抗元的一個組織……。」
仇嚴雷的臉色稍為平和一些,聽著破和尚接道:「直到大明立基之後,魔教便轉入了地下……。中間曾經有近百年的時間不在江湖上活動,不過自從八十年前又逐漸的出現在武林中,直至五十年前陽東臨教主大放異彩曾有過二十年極盛的歲月。」
「看來琉璃大師對本教的瞭解比一般人深刻多了。」仇嚴雷點了點頭道:「和尚說的半點也沒錯。」
無明破和尚長嘆一聲,苦笑道:「可惜先師就是死在魔教教主皇甫無常的手中。」
仇嚴雷將眸子投向遠方,好片刻才道:「陽教主陡然失蹤了之後,本教足足經歷了十五年的內亂,最後才由皇甫教主一統本教──。」
但是在那十五年的時間裡魔教元氣大傷。所以又經過了十五年的調息,魔教終於又有了今日的成就。
「當時在陽教主之前鄧雪曉教主所建立五十陰魔的制度,純粹是為了武學造詣上的鑽研。」
仇嚴雷看了破和尚一眼,後者點了點頭道:「五十陰魔取名來自於楞嚴經,的確是講種種修行成就的善根發相。」
楚月這下可有興趣了:「又怎的變了?」
仇嚴雷的表情似乎是閃過了一絲痛苦,好片刻才道:「後來皇甫教主不知從何處得到陽教主的秘笈上半卷,以卓絕的武功取得教主之位後,依各人立功大小而傳以不同的心法。」
原來有這麼一大秘密。
無明破和尚立刻明白道:「所以原來魔教在潛沉了百年間是一群研究武學的高人所組成?一直到了鄧教主才集其大成?」
「鄧教主因個人根基而傳予不同的武功心法。」仇嚴雷道:「這就是魔教在江湖中迅速擴張的原因。」
這點立意並沒有錯,甚至可以說是強民強國的好事。
「陽教主在位時本教已有十萬以上的徒眾。」仇嚴雷雙眉一皺,道:「世宗嘉靖二十八年有俺答入寇、東有扶桑倭寇犯浙東,同時朵顏犯遼東,一時中原民生塗炭……。前鄧教主雖已傳位給陽教主,卻不願見天下蒼生於水火……。」
鄧雪曉於浙東組民兵抗倭,不料卻被朝廷以造反之罪處死!而且當時有不少武林人物誤信朝廷之言大力狙除魔教。這事,引得陽東臨大怒,江湖血劫瀰漫了二十年之久!
仇嚴雷長長一嘆,道:「若是戚繼光早十四年在浙東平倭,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一時語畢,在座眾人無不默然。
難道這是天意?或者是朝廷內部的權力鬥爭而引得天下蒼生受此五十年之苦?
「陽教主之事容或可原諒。」無明破和尚道:「最後他也出家以青燈古佛懺其前愆。但是,後任的皇甫無常……。」
仇嚴雷的臉上肌肉痛苦一顫,默然不語。
對於魔教近十來年的作法他並不贊成。只是自己身為魔教中人有很多事又非一己之力可以影響。
現在唯一只有一個機會,讓師父登上教主之位,自己便有相當的權力可以慢慢為魔教做改革。
要達到這件事,只有殺了孤獨獨笑和單扣劍!
雖然他並不想這麼做,但是有時不得不做取捨。
也許,這是自古以來英雄的悲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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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駕世愉快的笑了。
在洞庭湖上這艘快舫,他接到沅江傳來的消息:「仇嚴雷和楚月一行人宿於法香客棧。」
「他們走的果然是南般若的管道。」秦歡嘿嘿笑道:「據我所知,本教『天下萬里司』對於南大先生的研究,最少可以掌握他八成的路線。」
翁洗星沉沉一笑,道:「這裡到沅江還有一天一夜的水程,加上飛鴿傳書的時間差不多是一天半左右。」
一天半,十八個時辰。這個時間對他們而言已經可以說是和目標在咫尺之隔,如果趕路在三天內便可以達到這個差距。
更何況單扣劍帶一個病重的孤獨獨笑速度更慢!
快的話,第三天的夜晚可以照面了吧?在舟舫上的每個人不由得既興奮又緊張了起來。
但是,緊接而來的消息卻令他們心頭一冷。
這封飛鴿上的傳書是:「無等等已在沅江參佛!」
「無等等和尚?他不是應該在江北嗎?什麼時候南下的?」
一舟舫的人不僅是萬駕世他們很震驚,就是同屬韓塵一派的谷狼女和蔚回兒心中也十分不安。
誰也不願自己垂手可得的功勞讓人搶先一步。無論這個人是不是跟自己一路,總沒有自己拿在手上實在。
他們心急,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因為無等等和尚做任何事情都不會等!
遠在百里外的仇嚴雷已經感受到這股壓力。
那是一支在手上把玩的小風車,風車的柄是十分銳利的鋼針,呼嘯著穿過空氣插在法香客棧正對面的柳樹幹上。
風車的三片風葉兀自打轉個不停,好疾快的速度變成了一個圓。
這時,正是楚月他們一行人走出法香客棧要往益陽城去的時候。
「這是誰的東西?」駱菩提問,他是問仇嚴雷。
「無等等和尚!」仇嚴雷的表情很嚴肅。
「想不到他來的這麼快。」楚月嘆了一口氣,接道著:「可是他為什麼要事先打這個招呼?」
仇嚴雷嘿嘿一笑,道:「他要我表明態度。」
表明的是,仇嚴雷是要跟他合作、置身事外,或者跟他敵對?
駱曉山重重一哼,道:「你打算如何?」
「我跟你們之間有我們的協定。」仇嚴雷表明了置身事外的態度:「至於他跟你們之間如何就看你們怎麼談了。」
他們原本也不寄望仇嚴雷會反過來幫他們,所以這個答案可以說是相當的滿意。
「好!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小子帶了多少人?」楚月可不想在不知彼的情況下胡幹一場。
「一般他的身旁會有一把傘、一把剪刀跟一雙筷子。」仇嚴雷指了指東方,道:「他在東方最近的廟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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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廟叫做大廣廟。
大廣廟其實並不大也不廣。或是當時題字的人希望它能名揚天下而取了這個名字吧?
「無等等有一個習慣。」仇嚴雷在他們離開法香客棧時道:「他第一次約你,如果你光明正大的赴約,往後他一定不會暗著下手。」
雖然一百個有九十九個去了以後便沒有回來,但是光明正大的一戰總是叫人痛快一些。
更何況在江湖行走,誰怕誰?
為了免掉以後被暗算的麻煩,也為了能在江湖立足,他們當然要赴約。更重要的是,這個麻煩的人物能夠早一點除掉總是安心一些。
無等等果然在廟前等他們。
「我雖然是個假和尚,但也不至於在廟堂之地殺人!」無等等和尚淡淡一指南方那片樹林,道:「你們有五個人,而我只有四個……,在那裡面,只要對方還有活人就別出來。」
這是死亡的約定!
「咱們似乎別無選擇?」無明破和尚看著無等等已飛奔入林,嘆了一口氣道:「各位,自個兒保重了。」
那群冷冷一哼,她可是憤怒。
到中原來可有一肚子氣,今天這些倒楣鬼正好送上門來讓她發洩一番。好快的速度,她第一個往裡面衝!
樹林不大不小,可以隱藏人的地方倒不少。
那群第一個碰上的是一把扇。
這是一把綠色的傘蓋、綠色的傘把。
在樹林內凌空而降,一時間很難看得清楚。那群卻不管這些,長劍已迫空飛斬。那道傘面剎那劈破,傘柄卻射出數十道暗器。
又快又疾。
在那批暗器後傘柄猶且彈出短刃刺向那群的心口。在短刃傘枘後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在獰笑。
這種對手,一百個都不夠死。她想。
那群的劍停也沒停的穿過暗器、砍斷傘柄也砍破了那張獰笑的臉。
那個女人到臨死前都還不明白,為什麼幾十件暗器還沒碰到眼前這個小女人的衣服,就自動往四周「滑」開?
她不明白,不明白杜法華有一回看激流砥石所想出來的內力罡氣護身心法。
所有的暗器,除非能打穿這一罩罡氣體,否則根本近不了身。
那群的身勢不停,很快的在五丈外碰到了一把剪刀。
這把剪刀好大,約莫一個人那麼長。
那群的劍仍舊砍下。拿剪刀的是個五旬壯漢,那一頭亂髮和鬍子真該自己剪一剪才對。
可是他一直沒有閒時間做這種事。
因為他要剪光了天下所有的兵器才有心情剪理自己。
那群的劍往剪口直下,他大笑的迎上兩臂用力一合。
一百次有一百次,那些該死的人的兵器就是這麼被他剪斷,然後從剪柄再各抽出一柄利刃交插剪斷那個人的脖子。
那群可比他想得聰明多了。
她的劍倏忽往上一飄不落入剪口,劍鋒激烈的劈向上方的剪刃,叮的一響硬生生將它砍斷。
這怎麼可能?別說那名漢子面如死灰,就是後頭的楚月他們也大吃一驚。那群的內力修為這麼深!
眼前,那名漢子已經躺下,那群迅速的往林子裡推進。然後,她看見了一個老頭。
一個正拿著血紅色筷子在挾東西吃的老頭。
老頭坐在一條很細的樹幹上,這樹幹不但能支撐他,而且放了三個盤子竟然也不會掉下來。
「小姑娘,妳叫什麼名字?」那老頭呵呵笑道:「要不要上來吃東西?」他邊說邊用筷子挾著花生放進嘴裡。
那群一哼,道:「你又叫什麼名字?」
老頭呵呵大笑,口齒不清的道:「人家都叫我『筷子』余大吃。」
那群右手執劍,左手插腰道:「我不管你吃天吃地大吃小吃,你是不是無等等那個臭和尚的人?」
余大吃呵呵笑了兩聲,道:「是又如何?」
「是就殺了你!」那群可是說了就做的人。劍鋒冷冽已化成一道劍炁直衝而上。余大吃有點吃驚這小姑娘的成就如是!
難怪她一劍就能殺得了齊天劍!
余大吃大喝一聲,方才在嘴裡的三、四十顆花生全噴了出來。這可不是暗器,因為不是花生!
這一嘴的丸子都是小型的火藥丸,剎那在半空中炸響開來。那群可沒料到這點,只有拗身倒退。
三道白光激射破火網而來,是那三面盤子。
盤子下是強力火藥,分別罩住那群上中下三路!
那群只有全力再閃,火藥爆炸的威力和碎片是無可抗拒的迫殺利器。
那群全力舞劍,仍然在手臂、腿部捱了幾片。
余大吃在這個時候出手!
那雙血紅的筷子來的既沉穩又老辣,倏忽間已經到了那群的咽喉。好快,後面的人要救也根本不可能。
誰都救不了那群,絕對沒有人做得到。
沒有,除非那群自己。
余大吃的筷子在貼到那群的咽喉剎那,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咽喉有好幾「點」被什麼東西刺入?
氣息一滯,他再也沒有任何的力量使勁插落。
「你以為那些碎片真的插進了我的身體上?」
那群冷冷一笑,看著余大吃倒下,嘿道:「那是為了騙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送死。」
余大吃就是被「吸」在那群身上的碎片插入了咽喉。一直到臨死前,他才發覺魔教對這個小女入低估的太嚴重!
不,是對杜法華的瞭解太少、太少。
那群冷冷的眼光投向林子深處,傲然執劍挺立在那裡。背後,楚月他們的眼光不由得充滿了驚嘆和佩服。
前後處理了三名高手,那大小姐也不過是花了三杯茶的功夫而已。這是絕對驚人的事,因為他們根本沒把握,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這點!
無等等和尚並沒有從林子的深處出現,難道他就這樣走了?
什麼死亡之約,簡直是夠狗屁的事。
「現在要如何?」駱曉山冷冷一哼:「難不成要我們滿林子的去找?」
楚月嘿笑一聲,道:「我們又何必那麼笨?反正咱們就認定他怕死溜了,往林外走。如果他還在一定會阻止我們,可用不著咱花那麼大的力氣找他。更何況他果真走了我們豈不是呆瓜?」
這話聽起來似乎頗有道理,一夥兒五個人便往林外走。
無等等和尚並沒有出面狙殺他們。
是不是那群的殺技太可怕,讓他也為之悚目驚心?
「和尚,你認為她的武功和『白日』比如何?」駱菩提看著那群的背影低聲問無明破和尚。
「白日」這個代號,是「青天」對伍還情的稱呼。
「看來她是杜法華的傳人假不了。」破和尚苦笑道:「若論她們之間高低,只有交手才會知道了。」
說著間,他們已經步出了林外。
林外,仇嚴雷正在那兒雙臂抱胸等著。
「這麼快就出來啦?」仇嚴雷皺眉,有些不信。
「傘破啦!剪刀斷了,筷子也折不出來幹什麼?」楚大美人打了個哈欠,伸個好大的懶腰道:「太無聊了,全叫那群一個人擺平光啦!」
什麼?仇嚴雷想要掩飾吃驚的表情可是還是很明顯的顯露出來。
這個女人真這麼可怕?仇嚴雷在肚子裡嘆了一口氣,口上問道:「無等等和尚呢?他沒有出面?」
「跑的不見人影!」
駱曉山冷冷一哼:「口氣好大,腳下卻溜得比誰都快。」
仇嚴雷不得不正視起那群來。
以往太小看這個小女人了。一個能讓無等等和尚「等」待出手機會的人絕對是頂尖的人物。
在他的記憶中,無等等在十年來對於他所指派的目標前後四十六件裡,也不過等過兩次。
那兩個人現在也都已不在世上。
無等等現在的武功比那時更高、更強。
但是現在那群仍然讓他「等」,這表示那大小姐比那兩個譽滿江湖的「武當神劍」生道子、「九海冥主」龔蘆更可怕。
仇嚴雷在這剎那對那群充滿了好奇。
不!應該說對杜法華的武功充滿了興趣。
他發覺,在這堆人裡面也許可以得到比自己原先預料的要多得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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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益陽城到馬跡塘這條水路可讓單扣劍見識到了無漏先生當年在江湖上所佈下的勢力。
單單他運送孤獨獨笑這段水路,前後竟有上百艘的舟舫在護駕。不僅如此,沿途兩岸的灘頭上最少有三千以上的護衛隨時在監視陸上水面的動靜。
「真是不簡單。」單扣劍嘆了一口氣道:「不過,這樣會不會太招搖了反而引起魔教的注意?」
孤獨獨笑淡淡一絲笑意湧上了雙眸,道:「這正是我的目的。」
單大公子可不明白啦:「你擺明了?」
「不錯,現在在這方圓五十里內,我所有的手下都知道今晚咱們夜宿馬跡塘。」孤獨獨笑嘿嘿兩聲,道:「你想魔教會如何?」
「只要能趕得到的人馬一定全數湧到馬跡塘!」單大公子想也不想的道:「屆時,馬跡塘只怕要成了血水塘。」
孤獨獨笑一哼,點頭道:「不錯,遲早終需一戰。」
單扣劍可不高興啦:「那也犯不著現在……。」
他的意思是,孤獨獨笑現在根本沒有殺敵之力。
「我也沒說今晚一戰!」孤獨獨笑哈哈大笑道:「向晚時分我們是進馬跡塘沒錯,不過立刻由下水道出鎮,連夜過雪峰北側到東坪鎮才休息。」
這中間距離五十里,以目前春水激流的速度是可以在清晨以前到達。
「到了東坪鎮我們可以放心的大睡一頓。」孤獨獨笑大笑道:「因為,我相信百里內所有魔教的教眾全部都到了馬跡塘。」
調虎離山之計,雖老卻好用的很。
單扣劍也笑了,注視著孤獨獨笑,道:「江湖上傳言孤獨獨笑的劍最強。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你的心思比劍更細密。」
最強的人不一定能長命。
但是,小心的人往往可以比別人活得更久。
孤獨獨笑這時的臉上並沒有笑容,因為舟舫外面傳來一種很有韻律,但也充滿了焦躁的碰竹聲。
那是兩根竹桿交撞所擊出的聲響,一直維持在高吭的頻率。
有人入侵到這片水域,而且是擋不住的快速!
單扣劍和孤獨獨笑互視一眼雙雙出了舟艙到甲板上往東方望去。只見得數道人影借舟頂彈躍,不斷往中心這位置竄來。
「是牟城他們。」單扣劍皺眉道:「是受陰十魔中人,想不到這麼快就找來了!」正說著間忽然頂上一黑,抬頭一看不禁楞了一楞。
那是一隻黑色的巨鷹雙爪抓住一個籃子,籃裡坐了一隻大黑狗,很像產自西藏的獒犬。
黑鷹在自己頭頂不斷盤旋,獒犬則吠聲不止。在那端牟城一行人則衝過重重的阻止往這方向來。
「這是很聰明的方法?」
孤獨獨笑也忍不住佩服道:「這樣子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也會被這種狗給追上。」
單扣劍嘆了一口氣道:「這可是產自西藏的獒犬?」
「不,牠是混合種。」孤獨獨笑沉眉道:「據說在極西的地方有一個國度叫德意志,前朝大元的兵馬曾經到達那國度東部的萊茵河……。」
孤獨名劍頓了一頓,接道:「在那個國度有一種牧羊犬,鼻子非常的敏銳,上面這條犬類就是魔教精心培育出來的品種!三十里內無論多大的風絕不會失去目標。」
他正說著,牟城和白離凡已是搶登到隔旁的那艘舟子,朝單扣劍喝道:「單扣劍,你有種的就過來了這一段恩怨。」當然,他們也特別注意在一旁的孤獨獨笑。孤獨獨笑的臉色很「慘白」,一付支撐不住似的背挺在舟舫柱子前。
這廂單扣劍仰首長笑,回道:「這裡有茶有酒,兩位怎麼不過來?」
正說話間,邱長變和岳通也雙雙到了隔旁舟上,怒目顧視恨恨道:「你這小子真沒良心,害得我們四人一片好心叫狗吃了。」
單大公子當然有些不好意思,只有雙拳一抱道:「四位就別這麼生氣啦。為了報答各位,在此奉勸一句──那艘舟子上的火藥快爆炸了,快點逃命吧?」
什麼?單扣劍這話還真十分嚇人。當下牟城四人立即飛身往這艘舟舫躍來。果是,後面好大的巨響,那舟子果真烈焰四散的炸飛。
這可不得不讓牟城他們驚出一身冷汗。以血肉之軀,萬萬是擋不住方才的爆射威力。
四個人騰彈在半空,下方孤獨獨笑的人馬早已百箭齊發一陣好射。這回還是留了一點情面!
黑鷹和黑犬在亂箭中喪命墜入江水中,至於牟城他們則是有驚無險,放箭的目的在阻止他們登上孤獨獨笑的舟舫上。
這一阻隔,待牟城穿過萬箭搶先落在一艘舟子上時,孤獨獨笑和單扣劍的那艘舟舫早已不見蹤影。
更好笑的是,他們落腳的這艘舟子不但是沒人的空舟,而且底下還挖了一個洞正一寸一寸的往下沉。
四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江面遠處猶傳來單扣劍哈哈大笑的聲音:「人情已還,今後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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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鶴唳馬跡塘!
連夜趕路進入益陽城的萬駕世一行個個雙眉緊皺。因為在魔教所具備的資料中,南般若在馬跡塘並沒有建立什麼勢力與管道。
甚至,在南大先生的一生中只有兩回乘水路在馬跡塘外吃過螃蟹。
「為什麼單扣劍會選擇馬跡塘為落腳處而且大張旗鼓?」盛八月冷冷一笑:「幾乎可以說擺明了向本教挑戰!」
他們做這種判斷不能說不合理。因為,誰也沒有想到孤獨獨笑已經康復到可以行動自如而且可以指揮所屬。
當然,他們更沒想到孤獨獨笑原來也擁有如此龐大的勢力潛伏於江湖中。
「據牟城他們稍前由馬跡塘傳達出來的消息。」陸法眼嘿道:「孤獨獨笑在那一戰之後恐怕怎麼拖也過不了多久。」
「以他們四位前輩的眼力在那麼短的距離內應該不會看走眼。」谷狼女嘿聲一笑:「再說,孤獨獨笑能苟延殘喘活得下來已經是不可思議的奇蹟了更遑論復元一兩成功力。」
在她言下之意,孤獨獨笑根本不是考慮的人物。這段話獲得在場每個人的共識!
這意思是,他們的目標是全力狙殺單扣劍。
只要單扣劍一除,他們要孤獨獨笑的命就像捏螞蟻似的簡單。
「嘿嘿嘿,我無等等看你們比我還不能等要連夜趕往馬跡塘?」窗外,忽然有人一串冷笑,道:「蔚回兒、谷狼女,妳們兩個出來。」
是無等等和尚?他怎麼也在益陽城?
這下不僅僅是蔚回兒、谷狼女出去,一行人紛紛飛身而出。一則是想見識一下這個在教中出使任務從不失手的傳奇殺手;再則是想知道他在前天的情況如何?
庭園中果然是一名和尚!
蔚回兒和谷狼女是韓塵的人,對於這位韓識魔座下首席弟子當然是見過了面,而且十分恭敬。
「敢問首席使有何指示?」谷狼女和蔚回兒垂首相詢。
無等等和尚看了眼前這些人一眼,哼道:「你們知不知道楚月他們一行就住在離你們三條街外的東風客棧?」
無等等責怪的語氣雖然是對著谷、蔚兩人說,但是很明顯的也有在責備萬駕世他們幾個。
所謂指桑罵槐,聽者肚裡明白卻是難以作聲。
蔚回兒苦笑道:「我們方才進城,未及查探城內動靜,請首席使原諒。」
「但是人家已經知道了你們的行蹤。」
無等等和尚重重一哼,道:「他們會到馬跡塘會合單扣劍,在那裡共謀對抗本教之事。嘿嘿,這件事知道該怎麼處理吧?」
「是!」谷狼女、蔚回兒雙雙恭敬應道:「我們絕對不會讓他們如願。」
無等等算是滿意的一笑,眼光卻掃過翁洗星和盛八月兩人,嘿嘿道:「特別注意一點──仇嚴雷跟他們一道!」
這個似乎就有點複雜不好處理了。
盛八月挑眉道:「仇兄混身在他們之中是有所為!」
無等等和尚冷冷一哼,道:「他安什麼心誰也不知道,不過就憑他一直沒跟本教保持密切聯繫這點來看,我可不像你這麼放心。」
盛八月當然明白大家都在爭功,既然眼前自己也不是他的手下,臉色當下一沉,道:「如果閣下不放心仇兄。盛某也不相信你。」
無等等臉色一下子十分難看。
「在沅江鎮你不也是碰上了楚月他們一行?」盛八月嘿嘿冷笑道:「結果傘破筷折剪刀斷。林中一戰你又為什麼半途而退?」
無等等和尚剎那全身好飆悍的一股殺氣湧起。那不僅僅是因為盛八月說中了他的痛處,更因為仇嚴雷把這個消息大肆宣傳出去。
盛八月面對無等等和尚迫人的殺氣倒也是面無懼色,嘿聲冷笑道:「這件事已是人盡皆知,就算你能殺得了我也阻不住悠悠之口。更何況相殘本教兄弟的重罪你負擔得起嗎?」
無等等沉沉一笑,壓下了怒氣朝蔚回兒和谷狼女道:「妳們兩個跟我來,我另外有任務指派。」
他們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初沉中。剩下的五個人沉默了片刻,秦歡首先道:「既然我們趕上了楚月他們一行,又在這裡碰面沒理由不管?」
這是他們原先的目的沒錯。
不過在楚月那些人裡面出了一個那群,這點可非重新估量一番不可了。
萬駕世皺著雙眉,朝翁洗星和盛八月道:「兩位有何高見?」
他的意思是先在益陽城有一番了結,或者是到馬跡塘參加大會戰?他問,是因為對楚月那一行人忽然間變得沒有把握。
特別是對那個三杯茶的時間可以擺平本教三名好手的那大小姐。
「既然到馬跡塘也是免不了一戰,現下就解決了未嘗不可。」翁洗星老謀深算的回道:「就算是除了單扣劍、孤獨獨笑,『青天』那些人也是下一批目標!」他哈哈大笑接道:「再說,如果我們能擒住楚月的話,對姓單的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牽制作用。」
萬駕世贊成這個看法。
陸法眼和秦歡顯然也認為這個主意不錯。
馬跡塘聚集了那麼多人,功勞可不一定是自己的。眼前現有的大好機會又何必平白的捨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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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客棧一點異狀也沒有。
陸法眼和秦歡假扮成公子哥兒進來的時候可沒察覺到這兒有半絲的殺氣。
難道是楚月他們一行人往馬跡塘去了。
陸法眼立刻要證實這件事,很快的找到掌櫃來問話。
「你說那四男二女?他們各自在房裡沒有下來啊!」掌櫃十分肯定的回道:「晚膳也是在房裡吃……。」
他頓了一頓,補充道:「六個人六間房,一道進來卻不見他們交談來往。奇怪?」邊說,邊指二樓的一排房間。
掌櫃的說完自個兒偏了偏頭招呼別的客人去了。陸法眼和秦歡互視一眼,雙雙拾階往二樓而上。
當然,他們暗中打了招呼告訴外頭的人。
所以當他們剛剛上了二樓廊道,萬駕世、翁洗星、盛八月已經坐在一樓的桌前點菜。
陸法眼和秦歡走到了第一間房門口停下了腳步。他們屏息而聽,裡面並沒有呼息聲。
難道是沒人?
秦歡迅速的推開了房門,果然是空的。
在那個時代的客棧有個缺點。房門往往無法從外面而上鎖。所以,做掌櫃、小二的要很小心門戶。
陸法眼和秦歡的動作本來是該引起一陣斥喝,但是下頭的萬駕世他們三個顯然已經用了某種方法警告掌櫃和三個店小二「安靜」一點。
陸法眼和秦歡到了第二間房,仍舊是沒人。第三間、第四間、第五間,全部是空的!
現在,如果不是全在第六間就是人家早走了。
他們兩人迅速的進入第五間房內側耳傾聽隔壁的聲響。還是沒有半點聲息!
這下他們不禁有些懊惱。
無等等和尚應該不會騙他們,最少東風客棧的掌櫃可以證明這點。
那麼另外的可能就是他們走了,而無等等和尚知道這點讓他們來撲了個空,然後自己帶著蔚回兒、谷狼女搶先一步追蹤而下。
這一念起,雙雙一肚子怒火的下來坐到萬駕世同桌恨聲道:「看來我們中了無等等那小子的道,六間房內壓根兒沒半個人。」
萬駕世雙眉一皺,道:「這麼說他是搶先一步跟下去了?」
「我們也是這麼想。」秦歡十分不高興的道:「無等等那小子的話真不能信。哼!現在我們怎麼辦?」
「如果現在趕到渡頭的話。也許還有本教特殊管道的快舟可以跟得上。」翁洗星沉聲道:「就怕無等等那個賊和尚把所有的舟船調走……。」
這下根本就是要斷了他們的路。
走陸路的時間是水路的三倍,這點可不能不注意了。
五個人立刻趕到了渡頭,無等等和尚還算有良心的留下一艘快舟給他們用。
「這艘快舟是三天前譚先生特別交待要留下。」舟舫調度的負責人朝萬駕世道:「而且指示只有萬兄弟你能用。」
萬駕世不禁對他的師父又多了幾分的讚佩。
「因慧獲諸輕清」譚寒能在魔教中有一席之地,而且前途十分看好是有他的道理。
譚寒早就預料到教裡爭端會影響到江湖上魔教各部門的派合。眼前預留下這艘快舟就是極好的見證。
萬駕世一行五個人立刻搭上了舟子往馬跡塘疾進。
舟舫進入了河心,在岸邊上有人抱胸,有人叉腰冷冷看著這一幕。是楚月他們這一行人。
「這個計策不錯吧?」
楚大美人咯咯笑道:「讓他們一夥子全送進馬跡塘湊熱鬧,咱們則輕輕鬆鬆的走陸路遊山玩水去。」
仇嚴雷雙眉一挑,欲言又止。
楚月卻是倏然回頭,盯著他看了片刻道:「仇大先生,前幾天你跟魔教的事我們不追究了。不過,如果你要跟著我們一道,最好彼此遵守約定!」
仇嚴雷臉色一緊,嘿聲道:「約定?單扣劍先毀了我們之間的承諾。」
楚月淡淡一昂首,道:「你放心,只要不作怪,在五天之內一定讓你見到單扣劍跟孤獨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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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東來是第一個進入馬跡塘的魔教人物。
當他那些受陰十魔中的四位「兄弟」正和單扣劍糾纏時,他早已暗暗貼潛在孤獨獨笑那艘主舫附近的舟面下。
「修行失於方便」的邊東來連做事也採取最方便的方法。
他一直潛在水面中上下浮沉,足足捱了兩個多時辰隨船隊進入了馬跡塘的港塢。然後,他看到了一幕令他十分驚駭的情景──孤獨獨笑竟然可以自在的和單扣劍併肩下船往鎮裡走去。
邊東來特別注意這位「孤獨獨笑」的雙臂。
袖子是空著沒錯。
但是,衣服裡面似乎藏了「東西」?
如果衣服裡面藏著是雙手,那麼這個就是假的孤獨獨笑。弄出一個假的孤獨獨笑的目的,而且在這麼多人面前現身,那無非是要欺騙魔教以用來振奮江湖反魔教的人心。
邊東來繼續看下去,果然在一盞茶的光景後從舟舫上分別四人一組的抬下兩口大木箱。
孤獨獨笑應該是在這兩口木箱內!
邊東來做了判斷,而且正考慮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的運氣不錯,兩口大木箱抬來的方向正是他這端。運氣更好的一點是,大部份的人已經隨著前面的「孤獨獨笑」和單扣劍進入鎮內。
兩口木箱越來越近,邊東來的眼睛又看到一個令他興奮的現象。
這兩只箱子有一個開了小洞,而另外一個則是完全密封。甚至,邊東來都可以感覺到木箱裡面那個「人」正昏沉不動。
這絕對是絕佳的機會,而且是一輩子再也遇不上的運氣。
沒有人想到他會在這裡。更沒有人想到他現在會出手。邊東來在那口箱子達到面前剎那,彈身而起,出手!
當然,對於這附近份子的武功已經有了評估。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這一招出手。
邊東來對自己這一劍充滿了十足的自信。
劍,很順利的穿過四名扛夫的阻擋插入木箱。
「這口箱子就是你孤獨獨笑的棺材。」邊東來冷笑的想著,甚至多了一句:「你一生用劍,死在劍下也是瞑目!」
劍是插入了木箱,可是只能到一半就被一股力量挾住。
邊東來可以感覺到那是兩隻十分有力的指頭,緊緊的挾住他的劍鋒,然後十分輕易的折斷。
這是邊東來第一個估計錯誤!
第二個更要命的錯誤估計是,那四個扛夫的武功比自己想像的要高得多。特別是四個人四把短刀一起飛舞砍下的時候,他連擋一下的機會也沒有。
他倒下,臨死前非得看看箱子裡面的人不可。否則他是死不瞑目。
箱蓋緩緩的打開,一個高大威武的老叟冷哼的站了出來。
這個人的體格和面相無論怎麼看都是屬於王公將相之流,誰也不相信他是個乞丐。
這種人怎麼會是乞丐?如果是,只有一個可能,丐幫幫主徐古風!
徐古風帶著徒子徒孫到了馬跡塘!
邊東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當然更不可能把這個消息傳送出去。
更該死的是,在前頭那個孤獨獨笑是真的孤獨獨笑。而且,他的確是以駭人的修為在迅速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