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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劍獨笑
第十六章
傍晚,夕紅正滿關外連天的草原。
索拉地的耳中忽然傳來千百萬聲的馬蹄動地巨響!
奴爾哈赤竟然敢大不諱的發動攻擊?!,
索拉地看着自己的一萬殘兵,高吭的叫道:「奴爾哈赤早有預謀想要倂呑我們察哈爾盟!現在,他想殺光我們不讓我們有機會回去……!」
「我們要奴爾哈赤的首級……!」軍隊響徹雲霄的大叫:「沒有人可以對察哈爾盟染指!」
「我們是最強大的部盟──!」
「我們要打敗奴爾哈赤!」
索拉地點着頭,振臂一呼:「我們往本盟轉進,以便和後面的援軍會合攻下八里罕城拿奴爾哈赤的首級祭拜我們死去的兄弟!」
上萬兵馬催動,便是往西北的方向挺進!
「根據情報,察哈爾盟的援軍早就佈署在官地城附近,」在另外一端,奴爾哈赤聽著戰情報告:「他們在今早也巳出發配合索拉地的行動。」
奴爾哈赤一瞇眼,道「有多少兵馬?」
「約有六萬之數,全是快戰的鐵騎隊!」
這時蒲麻衣指着桌上的地圖道:「如果索拉地往西北走相會那些援軍,以一半的距離來算,三天之內就可以在伊遜河會合!」
奴爾哈赤點了點頭,道:「無論如何在他們援軍到達以前要將索拉地除掉,否則後患無窮!」
蒲麻衣恭敬應道:「是!這件事屬下一定辦妥──。」
三十里外,戰況正激越鏖起好一片廝殺。
奴爾哈赤早已洞燭機先調動了熱河沿岸的一萬五千名守軍,自西往東推進,全力阻止索拉地逃竄。
八里罕城的守軍則自東往西追逐,左右採取包夾之勢。在戰略上而言,奴爾哈赤的確是具有深遠眼光的高明將才!
更何況派出了蒲麻衣這等高手,趁亂之中要取索拉地的首級是輕而易擧之事。
但是他忽略了一點,索拉地也不是普通的角色。
既然會帶兵三萬赴會,當然在八里罕城內也早有安置隨時可以反撲的棋子!
現在是這顆棋子出動的時候。
這顆棋子的代號是──紅蓮!
*        *        *
「研究出來了!」
楚月美人噓出一口氣,咯咯嬌笑聲中有一絲驕傲。「奴爾哈赤在那些膺品上所沾放的『東西』合起來會變成一種以毒非毒的……,毒!」
杜大公子搖頭哼道:「說明白點!」
楚月瞪了他一眼,接道:「我們給它一個名稱,叫做『蟑螂』好了?!這種毒會隨着你的呼吸、走動慢慢滲入骨髓裡面……。」
禪定公子又「哇」的一聲打斷話道:「那豈不是沒救了?」
楚月重重一哼,道:「別說是骨髓,如果在進入全身各處關節部位而不加以救治的話,就完了!」
李鬧佛皺眉的看向董天下,道:「這麼說來,奴爾哈赤是想藉由這個方法控制各部盟盟主了?」
董天下雙眼一閃,道:「他可能有更狠毒的作法。」
伍還情訝異道:「還有什麼比這更狠毒?」
董大先生嘆了一口氣,在屋內踱了兩步這才接話道:「我怕他是想一統關外,於是先後挑選早死晚死的人分別造成各部盟的內亂!」
屆時,奴爾哈赤便可以趁亂而入!
李大公子不禁嘆氣道:「這樣看來跟奴爾哈赤交朋友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了?」
楚大美人趁機道:「不只是他,他的女兒也是……。」
話未說完,破和尙已經吐血的闖了進來!
「怎麼回事?」一屋子裡的人都深覺不妙。伍還情急忙向前扶住,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鬧佛一步向前,左右食、中二指頂住無明破和尙的玉枕穴,源源不絕的內力輸入恢復着破和尙的精神。
「周松天……,不知爲什麼刼走那些掌門──!」
無明破和尙喘氣道:「在皇姑屯前……,動手!」
李鬧佛雙眉一挑,道:「是魔教動的手!」
伍還情訝異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李鬧佛嘆了一口氣,道:「周松天是魔教潛伏在武林盟的棋子!當時……,武林盟一夜內全死於皇甫無常的手中……,和他可能有相當的關係!」
他一嘆:「這是孤獨名劍後來告訴我的──。」
孤獨獨笑知道周嬙是無辜的,所以他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把當時調查得到的結果說出來。
他把問題交給李鬧佛,沒想到李大公子還在猶豫的時候,就發生了這件巨大的變化。
「魔教方面不是已經和孤獨獨笑有了約定?」
蝶兒仙皺着眉低頭道:「難道魔教又反悔了?!」
「不!」董天下的看法是:「魔教在表面上雖然有了新主,但是他還不足以服衆,所以造成了紛亂的局面──!」
現在要徹底解決魔教這個令中原武林動盪不安的根源,只有將西歸秘笈內的武功公佈於世!
「我們兩人去追查這件事!」
董天下和伍還情迅速的出發。大家的心中都明白,如果中原的二十七個門派在一夜間滅亡,誰的得利最大?
魔教!
它根本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大大的擴展勢力。
那個唐斷風絕不是笨蛋,甚至可以說是個十分十分深沉的可怕人物!伍還情的心中在嘆氣。
她想到的是,當年「小風」在他們伍家是個多麼孝順而乖巧的小老弟。如今,事隔幾年卻成了江湖上第一大魔頭。
命運的變化誰又料的到?她抬頭看頂上的懸月。又是一嘆!
月,在天下所見皆同。
所以古人有一句很美的詩:千里共嬋娟!
萬香君把目光從上弦的彎月收了回來,朝李鬧佛淡淡一笑,道:「今天我去看了幾式西歸秘笈的招法,現在就吿訴你吧!」
李鬧佛感激的回笑,道:「眞是辛苦妳了!」
香君美人的眼眸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咯咯笑着回道:「甚麼時候變得客氣了?可不像我們的李哥哥──!」
李鬧佛尷尬一笑,揮了揮手道:「請賜教吧!」
萬香君一點頭,納氣進入後丹田雙臂輕輕舞動起來,邊道:「東臨絶學源自於陽東臨有一回面東打坐調息,在四天四夜後見東方日昇而大悟創出!」
李鬧佛點了點頭,聽她接道:「所以,東臨絕學從逐月、破曉、日昇、華焰、正天五大部份……。」
「大有道理。」李鬧佛贊同道:「過午以後西垂,陽東臨便不再取用了?」
萬香君搖了搖頭,道:「不!過午之後他另有一套心法稱之為『不絕』!」
李鬧佛撫掌而笑,道:「這才算眞是宗師風範!」
萬香君聽在耳裡不由得有些吃驚!
李鬧佛先前一問,分明是覺得不足尙未圓融。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竟然能捉揑的出來漏洞所在!這麼說來,不知年爲自己在西歸秘笈中種種「更動設計」,就沒像自己原先那麼有把握能騙得了李鬧佛了?!
她想想好笑而得意了起來,一種兩大高手之間的「戰爭」自然而然的將藉由自己而彼此做交手。
不知年的設計和李鬧佛以智慧來破!
萬香君興奮著,自古以來武林中恐怕未曾有過吧?
這是一種奇妙的交手。
只要李鬧佛對萬香君所展示的西歸秘笈武功有所懷疑,而那一式又正好是動了手脚,這場「戰」就開始了!
果然,在第四招的時候李大公子道:「這一式右腳和左腳的腳步變化似乎不應該這樣……。也許妳記錯了!」
第七招時他又道:「不合理!如果右臂成拱向上,相信會比妳現在更能克敵致勝……。」
香君美人實在也不能不佩服李鬧佛。
他說的半點也沒錯,正是西歸秘笈所載的原來方式!
不過,她現在更高興李鬧佛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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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菩薩受重創於黑竹竿的消息,一直到深夜才傳到「漢風小館」──,也就是李鬧佛他們停留居住的地方。
蝶兒仙第一個便要往外衝。
禪定公子急忙一把抓住,道:「妳幹啥?」
「他目前是我唯一知道和黑竹竿交手而仍然活著的人。」蝶兒仙疾聲道:「我要從他身上問出一些有關黑竹竿的事!」
杜大公子也顯出了相當的興趣,「好,既然如此我就陪妳一道去!」
他們看向楚月,楚大美人搖頭道:「總要有人在這裡匯集各處的消息吧?你們屆時將情報傳回來就是了!」
杜禪定和蝶兒仙很快的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會見雷菩薩,也看見他的左腹那處被黑竹竿所重創的傷口!
「嘖嘖,這傢伙的內力心法似乎和中原各派不同?」
杜禪定立刻指出傷口附近的肌肉道:「這裡面的經脈必定被某一種力量『強迫』糾結在一起……。」
雷菩薩喘了一口氣,不過仍然神色昂宇的回道:「不錯!這正是黑竹竿特異殺技的秘密!」
中原武林中還沒有一種內力心法可以將一個人體內的經脈「打結」。
這對被攻擊的人而言是十分痛苦的事!
因為所有的氣機運聚到該處便全數盤旋亂竄卻又無法疏導開來。加上身上所受的重創往往不用一個時辰也必因氣爆傷口而死!
雷菩薩能忍受到現在實在不是普通人!
蝶兒仙看著這位一代大俠鼓脹滿滿的腹部,似是隨時都會爆破身亡,不禁憂心道:「雷大俠,你不運氣行不行?」
雷菩薩看了她一眼,輕輕笑了:「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黑竹竿的竹竿上沾塗了一種很輕很輕的毒藥!」雷菩薩回道:「這種毒藥雖然輕卻會很迅速的流遍全身……。」
杜禪定挑起了眉毛,嘿道:「如果讓這毒進入骨髓內就算日後康復了也是武功盡失的廢人?」
因為毒輕反而能滲入骨髓內!
如果是劇毒反倒沒須臾便死亡。雷菩薩沉沉一哼,道:「我想黑竹竿的那根竹竿頭可以調換各式各樣的毒,以隨時在應付不同的目標使用!」
雷菩薩這種人如果成為活生生的廢人對黑竹竿而言比殺了他更有用。
這不僅是個宣傳的好例子,而且甚至黑竹竿有某種「解法」可以用來控制雷菩薩聽命於他──,如果屆時雷菩薩怕死的話!
禪定公子緩緩的納氣進入丹田又復集聚於雙掌,道:「讓在下試試能不能化解你丹田內的聚氣!」
雷菩薩淡淡一搖頭,道:「就算你現在『化』開了這團氣聚,但是過幾個時辰卻又會再度像現在一樣!」
因為他不得不聚氣於此,以避免傷口上的「毒」漫延於全身!
杜禪定可不管這些,一雙手掌早已貼了下去,邊道:「那是幾個時辰之後的事!誰曉得又會變得怎樣?」
他的話也是有點道理。
別說是幾個時辰,也許在下一炷香天下就有大變咧!
雷菩薩只覺受創部位在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機所牽動。一股是清涼的氣機輕輕在創口上將痛楚和傷勢平緩;另外一道熱流則以頭暢略帶剛猛之力意欲帶動體內聚氣衝破那些盤結的經脈!
杜禪定的心法果然有十分驚人之處!
「法華先生果真是天下武學一代宗師。」雷菩薩輕嘆想著:「能夠將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氣機運用到如此之妙,實在是令人不得不自心底佩服。」
眼見雷菩薩的丹田聚氣緩緩散開了一些,神色也為之輕鬆了不少。驀地,杜禪定和雷菩薩雙雙臉色一變!
那些聚氣僅能散開少許,旋即糾盤成一團球似的經脈竟是更緊緊的纏結。須臾工夫而已,杜禪定的內力竟是受阻於其中!
杜大公子不是不能硬衝過,而是怕雷菩薩當場撐不住氣脹腹破神仙無救!
蝶兒仙看著這兩個男人神色怪異,又見杜禪定嘆氣的收回了手,急忙而關切的問道:「怎麼回事?」
她可從來沒看過杜禪定這麼難過的表情,一付欲哭強忍的樣子,搖頭不語。
「杜兄弟你可別難過啦!」
雷菩薩反倒安慰道:「不論這是命或是說黑竹竿的武學心法的確有其可觀之處,雷某可沒怕死過!」
蝶兒仙睜大了眼睛,道:「沒辦法治?」
「不!一定有辦法!」
杜禪定大叫:「就算中原正統武學治不得,魔教的心法也獨自成一個偏門,女真的武功也自有其特異,我就不相信找不出解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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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里罕城外的第二戰可比第一戰更激烈!
他們從夕落西山一直戰到朝陽將起,在草原上的斷槍殘戟和屍體死馬到處散置。
一夜的血戰,就像那些油盡的火把般生命與生命不斷的消失在這世間。
兵馬在這個時候也顯盡了疲憊。
蒲麻衣踏過了那些屍體,在冷肅而血腥的草原上利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前進。
這個時候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無論是誰,在經歷一夜的殺戮後這時只有身心俱疲想好好的休息下來。四周只剩下偶而遠方還有輕微的兵器交撞之聲。
越來越深沉的靜寂反而不是平靜而是另一股肅殺之前的寧靜。
蒲麻衣調息好全身的百脈,預感到自己已經十分的接近目標!他的眼眸有了一絲冷肅的笑意。
這個時候,絕對是最好下手的機會。
四十里外的八里罕城內,紅蓮的心中也同樣的想法。
奴爾哈赤在經過一天一夜的心神耗費,從祭天、接賓、初戰、開會、再戰,十二個時辰下來任誰也承受不住。
只要是血肉之軀就有疲憊的時候!
黎明之前,奴爾哈赤在接到最後一次軍情報告,心情十分的放鬆了。索拉地的兵馬已去十之五、六,只剩下四千餘名的殘兵在草原上流竄。
奴爾哈赤合計的三萬三千勇兵,只有微乎其微的折損不到兩千名。如今,已採取包圍之勢緊緊的將索拉地軍隊鎖在兩里的方圓內,幾乎可以說是甕中捉鼈之勢!
紅蓮看著他遣走了屋內的將領,只留下門口的衛兵、四名服侍的女婢和一名老頭子。
紅蓮的肚子冷冷在笑,她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出手便要了奴爾哈赤之命。
因為她是四名女婢之一,而且一向十分得到奴爾哈赤的寵愛。更因為她曾經學過中原的推拿術,奴爾哈赤往往在疲倦的時候會呼喚她做一番揑筋揉肌的工作。
果然,奴爾哈赤向她招手道:「海拉──,妳過來幫我推拿一番。」
「是!」紅蓮和平常一樣,恭敬而有禮的快步向前。
她的心中已經估計過這裡面的情況──,無論是衛士或女婢都是不堪一擊的角色,至於那個老頭子……,紅蓮並不清楚他是幹啥的。不過,老頭子能幹什麼?!
八里罕城內的紅蓮心中十分鎮定,在四十里外的蒲麻衣卻有一絲謹慎。
他已經看到了索拉地,而且是在相當近的距離!
索拉地正和兩名「將領」討論四周的情勢,一列衛侍待在四丈之外。而他們三個人距離蒲麻衣也不過是丈許之距!
蒲麻衣考慮到的是,索拉地在如今這般危險的情況下,不應該隨便的離開侍衛如此之距!
他評估那兩位「將軍」的身手。
蒲麻衣立刻觀察出來這兩位「將軍」是高手,而且相當的沉穩。四周的風吹草動他們即下便有警覺,卻又不會毛躁查看!
這點反倒令蒲麻衣放心。
有這種「高手」在,所以索拉地會「放心」的出來透透氣。
對一般人而言,這兩名喬扮成將領的傢伙的確是個高手;但是對蒲麻衣而言,這種對手在二、三十年前已遇不知凡幾?!
蒲麻衣一聲長嘯,動手!
紅蓮伸出去的雙掌也蓄滿了真力,同時隨著袖口內的機關暗器也一道動開按向奴爾哈赤的後背。
蒲麻衣的出手十分的快,幾乎嘯聲方才鑽入索拉地跟那兩名高手的耳膜,他的一把劍已經劃斷索拉地的脖子!
成功!成功代表死亡!
失敗?!
失敗代表什麼?
是不是也代表死亡?!
所以,成功就是失敗?!
紅蓮不敢置信的看著身後那名老頭,奴爾哈赤的家人一向稱呼他為「不老翁」的這個老頭。
紅蓮想不透的是,分明是站在自己和奴爾哈赤身前的不老翁,為什麼在自己一雙手掌堪堪差之分毫就可以震碎奴爾哈赤心脈的時候,他便到了自己的身後?
不僅如此,她便不明白的是這個不老翁如何能看出自己手臂中暗藏了機關?而且還能扣住關竅不讓它發射出去!
紅蓮嘆了一口氣,她不想在「敵人」面前受到凌辱。
所以,她選擇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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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爾哈赤的精神好極了!
在索拉地軍營裡大大騷動的事件已經傳開來。
今天破曉之前,一名刺客斬殺了索拉地!
旋即,察哈爾盟所僅餘的四千多名殘部有三千一百六十九名向奴爾哈赤表示了歸順之意!
他們高喊著「可汗萬歲」往八里罕城而來。
另外約有千餘名的鐵騎勇士則奮力衝出重圍往伊遜河方向遁逸!這些兵勇之所以能夠脫逃,主要是奴爾哈赤的軍隊見大戰已畢獲得全勝,不願意趕盡殺絕!
這一天一夜雙方共動員了六萬多名悍兵強將的八里罕戰役終於很快的結束!同時,也造就了奴爾哈赤更高的威望!
連察哈爾盟的鐵騎軍在奴爾哈赤面前尚且不堪一擊,那整個關外還有誰敢攖其鋒?
「圖呼博見盟呢?他們也很強──!」有人如是說。
「你說他們?」回答的人不屑道:「他們現在只求自保都來不及了,哪裡敢跟可汗衝突?!」
八里罕城充滿了歡笑,各國使節團和留下的各部盟主也紛紛向奴爾哈赤恭賀。
一場關外女真族的動亂似乎就此平復?
是嗎?
蒲麻衣的心都涼了!
他覺得不妥,又回到暗殺的現場!
「索拉地」頭、軀相離五尺遠的屍體竟然還在。
那兩名護駕高手的屍體也在!
不合理!蒲麻衣皺緊了眉頭向前翻動「索拉地」的頭顱,那是一張十分精巧的人皮面具!
假的。
蒲麻衣惱怒的扯下那張人皮面具,驀地卻是這顆頭的嘴巴張開!一蓬暗器令人根本料想不到的情況下激射出來!狠。
蒲麻衣大喝全力閃避。
他一身的罡氣在間不容髮已是罩住全身,兩臂盡全力阻擋!
但是,這個距離實是太近,而且暗器機括的力道又實在是太強勁!
這些蒲麻衣都可以忍受,況且他已避開震散十之八、九。
但是真正可怕的不是這些暗器,而是一根竹竿!一根又黑又冷的黑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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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麻衣的屍體讓八里罕城陷入了駭異。
而蒲麻衣體上包著的白布寫有:「索拉地三日後血洗八里罕城」這十二個字,卻令人恐懼!
「索拉地沒有死──!」
「暗殺索拉地以為他已經死亡的蒲麻衣卻死了。」
街坊間急速的流傳開來,最後變成一句極為影響士氣的謠言:「那我們現在自以為勝利是不是在三天後真的變成被人家血洗的目標?」
恐懼像是瘟疫很快的傳染了全城上下。
奴爾哈赤震怒的瞪大了雙眼,立刻下達命令:「調動兵馬到伊遜河和察爾哈盟決一死戰!」
「可汗請稍息怒!」
萬香君起身道:「據我們的消息,如今前往伊遜河集結的察哈爾盟約有六萬之數的兵馬。如果我們出兵往攻,最少也需此數!」
奴爾哈赤虎目一閃,道:「那又如何?」
「圖呼博見盟便可利用機會趁虛而入!」萬香君道:「而且索拉地寫那些字句正是要激怒可汗派兵前往以便他以逸待勞,在這三日內強禦工事……。」
奴爾哈赤皺起了一雙濃眉,道:「但是如果不主動發兵攻擊,將為天下各部盟和我族百姓所取笑!」
萬香君點了點頭,道:「所以,於今之計只有一法可用──,以真證真!」
「以真證真?」
這點不僅奴爾哈赤不明白,就是在場所有的將領也摸不著那群格格這句話的用意!
「如果我們現在放出風聲說索拉地真的死了,會如何?」
「天下將不恥察哈爾盟!但是……,」
「可汗,就放出這消息以安定民心!」萬香君有力的道:「女兒負責讓八里罕城內百姓只看到死的索拉地!」
奴爾哈赤雙眉高高挑起,道:「好!好計!」
這的確是險中求勝的高招妙計!
否則,以目前八里罕城的士氣根本無心應戰。
這計更好的一點是,可以立刻穩定各部盟有所異心,以他們的猶豫觀望來爭取「以真證真」的完成時間!
這次索拉地死裡逃生所造成的震撼,在女真族的史書稱之為「奴爾哈赤的八里罕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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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香君心中十分明白,要在六萬雄兵中狙殺索拉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那位神秘的黑竹竿已經很明顯的表達了他的立場──,和察哈爾盟索拉地聯結一氣。
能完成這件任務的人並不在女真族中。
「我們可以交換條件!」萬香君在傳出西歸秘笈武功以前朝李鬧佛他們道:「女真族是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消除雷菩薩丹田內的聚氣!」
楚月挑了挑眉,道:「那就是有把握可以救得了雷菩薩?」
「我指的是『消除丹田聚氣』部份!」萬香君道:「至於盤結的經脈部份,那就要靠你們自己的內力才行!」
杜禪定點頭道:「這點說法倒是合理。不過……,」
「黑竹竿的毒是嗎?」萬香君相當有把握的道:「以我們現有的『專業人材』,應該可以很快的找出解藥。」
如果先能消除雷菩薩的腹部聚氣,外加傷口的毒能夠清除,雷菩薩幾乎可以說是痊癒!
「因為糾纏的經脈總是可以藉由自己本身的調息或是外力在無後顧之憂下慢慢解開!」
每個人都同意這句話。
「那妳的目的是什麼?」楚大美人問道。
「別急──!」
萬香君望向蝶兒仙,道:「妳一直想要先代可汗的一串唸珠?」
蝶兒姑娘不承認也不行,回道:「沒錯!」
「好!我可以『借』給妳!」
「什麼意思?」蝶兒仙道:「請詳細說明!」
「黑竹竿是妳的、你們的敵人!」萬香君看著眼前的眾人一巡,緩緩接道:「現在,他和索拉地相互利用也變成了我們的敵人!」
蒲麻衣之死他們都知道,也都看過了屍體!
「既然大家有志一同,何不聯手殺了他!」
萬香君的提議的確是十分的合乎情理。杜禪定卻有一絲疑問:「目標只是黑竹竿而已?」
「不!」
萬香君坦白的道:「還有索拉地!」
這個問題顯然就複雜了。
首先,對方可以救雷菩薩的命是極大難以抗拒的誘惑。雖然彼此間不是很熟,但是「俠義」兩個字往往不是在於相交的時間長短。
再則,那個神秘的黑竹竿武功太高手法也太詭異!
以這陣子來看,明觀大師、紅滿世、蒲麻衣三大高手都死於其手;而頂尖的雷菩薩也為之命在旦夕。
且無論他的手法是否太過險毒,能讓這四個了不起的人或死或傷,放眼天下已是極少極少人能做的到!
「我將唸珠借妳,為的是找出黑竹竿的秘密以方便你們行動。」萬香君朝蝶兒仙及眾人道:「這也代表我的誠心!」
的確,如果她不這麼做單純為了救雷菩薩,他們要答應還是會答應。問題是,索拉地罪足以致死?
沒有人敢下結論,這是十分掙扎的一件事。
「我答應!」有人在窗外淡淡而十分自信的回答。
這個人的話幾乎比任何人的話更具有震撼而信心!
不僅是說的人,聽的人也是如此!
因為,這個人是孤獨獨笑!
一個能把魔教搞得天翻地覆的人,要在六萬兵馬中摘下索拉地的首級,似乎比任何人還有可資證明的實力!
萬香君的雙眸發光,道:「有孤獨名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我也去見識見識那根竹竿──。」杜禪定嘆了一口氣,道:「怎麼說兩個人去比較不會無聊是不是?」
後面那句話,可是咱們禪定公子說給窗外的孤獨獨笑聽。
片刻的沉寂之後,孤獨獨笑哼道:「你既然要走為什麼不快點?」
杜禪定笑了,回道:「因為哥哥我想聽聽女真族到底有什麼法子可以解開雷菩薩腹中聚脹之氣?」
這的確是每個人都十分好奇的事。
楚月在算卦中只能隱約的知道「陰陽調和」來解掉那股聚氣。但是,誰不知道要陰陽調和?
問題是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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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香君用的方法可以說很「平常」,也可以說很「特別」。
「平常」的是,男與女之間的那件事是很平常的事。
「特別」的是,需要一個武功相當不錯,內力也有相當火候的女子。
萬香君的法子是,用一套十分特殊的心法在行男女之間事的時候,藉由陰陽調和的過程將雷菩薩丹田聚氣輸導進入女方的體內。
接著,再以女方的十指將那股衝激湃湧的氣機釋放!
「這其中有兩大關鍵──。」萬香君道:「第一,用此心法時心中要無欲定,若心有亂救人不成反自暴斃!」
「第二呢?」
「導氣出指的關鍵在於微微意守丹田並且觀想十指放氣而出。」香君美人輕輕一嘆:「在那時無論身起任何變化意都要不動!否則,走火入魔百脈皆亂神仙無救。」
萬香君說完了,問題是到哪裡去找這名女子?
眼前的三個女人,那群格格不可能,楚月美人也不可能。蝶兒仙呢?
「我願意!」蝶兒姑娘的臉雖然紅了,但是神色卻有一絲令人由衷尊敬的莊嚴。「他是一位大俠,而且為了正義和公理奮戰過我的殺父仇人!我這麼做,十分樂意!」
殺父仇人?
原來蝶兒仙的父親是死於黑竹竿之手!
萬香君盯視著蝶兒仙道:「妳真的願意而不後悔?」
「是!」
蝶兒仙的神情和聲音絕對表示了她的決心。
萬香君立刻拉她到一旁細聲的講解,她顯然說的很詳細只見蝶兒仙不斷的點頭,十分用心的在聽著。
一個時辰後,蝶兒仙已經進入了雷菩薩的住處!
隔著五條街外老爺廟的那座庭園裡,萬香君正舞動著西歸秘笈中十八種破解東臨絕學的掌法。
李鬧佛在她「傳授」完畢,立即指出了其中三式的錯誤!
「那式『滿天星斗』手指和手腕的角度不對!」李大公子搖了搖頭,道:「『踏水探蓮』、『乘風駕龍』這兩式的腳法變化似乎也有點奇怪!」
萬香君肚裡吃驚,面上卻咯咯笑道:「我是這般記得的!不過也許有了些許差錯……。」
她看著李鬧佛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違反出手和氣脈協調的原理!」李鬧佛比了一下「滿天星斗」道:「妳看看這兩種手式和角度哪一種威力大?」
經由李大公子這一比,萬香君也發覺了雖然是些微的角度之差,但是從手臂貫注到指尖的威力卻有大大的不同!
香君美人不禁搖頭道:「你這麼厲害又何必學這西歸秘笈的破解法?乾脆自己創一宗『鬧佛破法』就可以了!」
李鬧佛呵呵的笑了,道:「如果我知道東臨絕學的全貌,這也沒有什麼不可以!」
當下一語驚醒夢中人。
萬香君倏然明白李鬧佛的目的可以說不在西歸秘笈上,而是在東臨絕學。正如李大公子所說的,如果知道全部東臨絕學他真會自己創一套可以尅制的方法來。
武功交手,勝負往往貴在出招出在出人意料之外。
如果招式叫人看破往往受制於敵,各種變化被人事先「鎖住」以致落敗喪命。
香君美人心中有了這點明白,嘻嘻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後不記西歸秘笈的破解法,只須說出東臨絕學的招式便可以了!」
李鬧佛偏頭想了一想,道:「還是說出的好,免得哥哥要花好多心神去想破解法,太累啦!」
有現成的便宜幹啥不賺?
萬香君咯咯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懶──。好啦,今天就說到這裡,待我稍晚去看了以後再來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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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看出了那三招動過手腳?」不知年哼了一哼。
「是呀!這回還是沒騙過他。」香君美人輕笑著。
「哼!前面的招式太簡單了,只要不是笨蛋也想的到。」不知年嘿嘿一笑,道:「前面二十五招是上卷,中卷有十二式,我倒要看看那個小子能堪破到什麼程度?」
萬香君笑了,道:「他是我的『朋友』,可別害到了他。」
「小丫頭向著外人啦?」
不知年呵呵笑道:「那個李小子有沒有資格成為妳的『朋友』,那還要看能不能通過我這關考試咧──!」
他們正說到這裡,秘道忽然有了異動。
有人闖入!
「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小子想來盜寶?」不知年重重一哼。只有一名漢子急步到腹地前的入口站定道:「稟告守護主,秘道前端有自稱是魔教的教眾潛入,想找你老商討事情。」
不知年桀桀怪笑一聲,喝令道:「叫他們進得來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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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菩薩醒來的時候,對身畔這個既陌生又親切的女人充滿了感激。
對一個女人而言,這是多麼大的犧牲。
自己的一條命,是她以女人的貞節換回來的!
在這段時間裡兩人共同經歷了好幾回的生死,心與心之間是如此的接近。雖然彼此間在今生總共加起來沒說超過二十句話。
但是,在他們的心中似乎前世早有了約定!
蝶兒仙什麼都沒說,嫣紅的雙頰露著喜悅和嬌羞。她只有輕輕的一句話:「我要去取那串唸珠探得黑竹竿的秘密!」
雷菩薩沒有阻止,只有十分誠懇的道:「也許……,妳今晚來得及回來吃飯?」
蝶兒仙的眼睛亮了,閃過一種既安慰又感動的光彩。
她回到了住處,唸珠早已由萬香君派人送來。
當然,她也聽到了消息。
「十四名魔教好手全數死在寶庫秘道內。」楚大美人嘆氣道:「那條秘道簡直是通往地獄的道路!」
蝶兒仙點了一下頭,道:「看來,魔教對西歸秘笈的興趣十分濃厚,已經是志在必得了!」
無論於公於私,西歸秘笈對魔教教眾而言的確是十分的重要!
蝶兒仙招呼了一聲,拿著唸珠離去。
屋內,李鬧佛和楚月雙雙互視一眼。
「你想跟隨下去?」楚大美人問道。
「我總覺得那位『神秘人物』有些不對!」李大公子皺眉道:「他會不會是利用蝴蝶大盜盜取十八珍寶後殺人滅口?」
楚月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擔心這個問題!」
所以,他們都有想跟下去的念頭。
「其實我們也好久沒有一道散步了是不是?」鬧佛公子建議道:「咱們出去四下逛逛如何?」
「沒有問題!」
楚月很快的站了起來,嘻嘻笑著:「你帶路──。」
李鬧佛半點也不拒絕的邁腳就走。而且還走的很快!
他的心中一直有股不安,強烈的不安!
八里罕城在奴爾哈赤宣示「索拉地已死」的消息下恢復了平靜和歡樂。
蝶兒仙在人群中穿梭,沿途上不時有神秘人物的記號在指引。她進入一間頗有蒙古風味的烤肉店,立刻看見了那位特使。
特使向她使個眼色從後門無聲無息的溜出。蝶兒仙緊跟在後,雙雙在人群中左閃右避不斷變化路徑!
「他們無論怎麼轉似乎都朝城西的方向去。」楚月對著身旁的李鬧佛問道。
「目前來看是如此──!」李鬧佛注意到蝶兒仙和那名特使進入一幢官宅,低聲道:「那裡面一定有秘道!」
果然是有秘道。蝶兒仙跟著特使進入秘道內,在裡頭三轉五彎了好一陣子,前頭的特使才笑著回首道:「從這裡出去,我們就可以直接到家主人那裡了!」
蝶兒仙興奮的一點頭,道:「總算完成了十八異寶的收集,這些年來的辛苦沒有白費了!」
特使笑了一笑,朝右邊的牆面按了一按。
牆壁滑開了來,露出一列往上的階梯。
這階梯的質材很特殊,竟然不是用石頭而是用大塊帶有清香的櫻木所建造。
蝶兒仙有些訝異,竟是不由自主的用足印在地上留下了記號。
她很難形容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也許,是一種謹慎所產生的直覺吧?她嘆了一口氣,隨著特使拾階而上。
階梯盡處又是一面牆,是座雕滿了扶桑風格的牆壁。那是一幅京都街坊圖,相當歡樂熱鬧的景象。
這種東瀛畫風的雕刻出現在這裡不僅令人覺得訝異,而且簡直有點「怪異」。特使按開了機關!
蝶兒仙定了定心神,跟著這名特使往上走,須臾彷如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一間不小的房間,裡面的一桌一椅字畫擺設恍然令人到達了異鄉他國。
特別是幾名在旁邊恭候的女侍,更是穿著著扶桑的服飾做著扶桑的禮節躬身招呼。蝶兒仙可是十分的不自在!
幾年來,她每回交出盜來的珍寶而和這位名叫「雁夫人」的神秘人物見面,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排場!
蝶兒仙的心情越來越有一絲不安,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前朝那位在女婢唯中享受服侍的雁夫人道:「我已經將十八樣珍寶全數收集完成。妳把黑竹竿的秘密告訴我吧!」
雁夫人抬起一雙媚眼,三十年歲卻有一番令人難以抗拒的嫵媚,輕笑聲中伸出晰白的近半透明的玉指,道:「先將那串唸珠拿給我看看!」
蝶兒仙沒有半絲猶豫,取出了一串唸珠遞了過去。
雁夫人相當興奮的瞇起眼來看。
忽兒,她的臉色大變,盯著蝶兒仙道:「妳騙我!」
蝶兒仙的表情充滿了訝異,也十分的不高興道:「十八樣珍寶我都賣命為妳收齊了十七樣,幹啥騙妳!」
這話是十分有道理!
雁夫人瞇起了雙眼,緩緩道:「我不是事先告訴過妳有關這串唸珠種種的辨識法?怎麼會弄錯?」
蝶兒仙苦笑道:「這唸珠在妳說的分辨法裡已經可以說是『真』的──!」
的確,要不是唸珠中有某個秘密關係著另外十七件珍寶,單從外表來看實在不能說它是假。
雁夫人接受了這個理由,卻有一個問題:「這串唸珠妳是從哪裡得來的?」
蝶兒仙當然不能說自己從寶庫內偷盜出來。
因為,現在誰都知道老爺廟寶庫的那條秘道是地獄之路。她只有嘆一口氣,道:「是李鬧佛給我的──。」
雁夫人挑了挑眉,「他?他為什麼給妳?」
「這點和妳無關吧?」
蝶兒仙哼道:「我們之間的『交易』一向不問來源只看貨物合不合──。」
雁夫人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
這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笑容,令人有點心裡發毛。蝶兒仙強自鎮定的道:「妳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沒什麼──!」雁夫人道:「我看,以妳的能力是沒有辦法取得那串唸珠了!」
蝶兒仙臉色一變,道:「所以,妳不會告訴我黑竹竿的秘密?
「我會!」雁夫人狂笑了起來:「而且是現在……。」
蝶兒仙的心中沒有半絲的感激,反而覺得有些恐懼。
眼前雁夫人的笑聲十分詭異,而且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殘忍!
雁夫人緩緩的站了起來,身上那套華麗的扶桑服飾脫落在地上。裡面,是一襲肅殺冷酷的黑袍!
蝶兒仙在駭異中看見了兩名女侍十分恭敬而露著奇特笑容的將一根竹竿自裡頭捧了出來。
竹竿,黑色!
黑竹竿!雁夫人的真正身份就是黑竹竿?!
蝶兒仙在恍然之間差點會意不過來。
「怎麼可能是妳?」蝶兒仙不信的道:「在二十年前妳也只是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就……?!」
雁夫人冷沉沉一笑,變出了一種十分奇特分不出男女老少的聲音道:「我就是第二代的黑竹竿,是第一代的太原真一的女兒太原花部!」
蝶兒仙睜大了眼睛聽著。
「五年前,我接掌了這根黑竹竿繼續在中原實行復仇的計劃!」太原花部哈哈大笑道:「柳蝶兒──,妳知不知道我第一次殺的人為什麼選的是柳奇峰!」
柳奇峰正是柳蝶兒的爹親。
「因為他是當年跟戚繼光一道掃蕩我爹勢力的『禍首』之一!」太原花部冷沉沉一笑:「這幾年來我繼承家父的『遺志』,前後已經處理掉六名……。」
蝶兒仙牙根緊緊一咬,道:「好!既然大家都挑明了現在就來一個了結!」
「妳放心!」黑竹竿太原花部冷冷一笑,「我會很快的讓妳去見妳爹!」
「不見得吧?」
那面牆壁滑開了來,李鬧佛和楚月嘻嘻笑著進來。
「李鬧佛?」太原花部雙眉挑起,沉聲道:「既然你也想死,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李大公子聳了聳肩,道:「其實哥哥我這是多事……。因為──,妳根本不會殺了蝶兒姑娘!」
太原花部雙眼一閃,冷聲道:「是嗎?」
「因為妳根本不是什麼第二代的黑竹竿──。」李鬧佛嘿嘿一笑,道:「妳是太原真一的女兒沒錯!」
楚月接道:「太原真一就是黑竹竿也沒錯!」
「但是黑竹竿就是黑竹竿,」李鬧佛淡淡道:「他永遠只有『真正的唯一』,是個狂妄自大,自以為前無後絕的人物。」
李大公子看著太原花部,搖頭一嘆:「這是妳的可悲,一直以為如果是兒子的話,妳爹就有可能傳給妳第二代。可惜妳錯了……!」
這正是太原花部的痛處!
在她的想法中,長久以來一直恨自己不是男兒身。
否則,父親該不會對自己這麼冷淡吧?
「妳不明瞭妳爹是怎樣的人,所以無論怎麼想做出轟轟動動的事也不會吸引妳爹的注意!」
這句結論讓太原花部的臉色大變。
楚月又追加了一句:「妳不會殺她,是因為想借她的口宣傳出去太原花部的妳,就是黑竹竿的真面目!」
太原花部的一雙眼眸凶光閃現,叫道:「你們從哪裡聽來這些事?」
「是從我嘴巴裡聽到的!」
赫然,在秘道的入口冒出一名老太婆來!管婆婆。
太原花部的臉色發白,顫聲道:「妳……,妳是以前養我長大的管婆婆?」
「不錯。」管婆婆一嘆,道:「妳的武功不比妳爹,不是這位李公子的對手,還是算了吧──!」
太原花部昂了昂首,哼道:「就算我的武功不如我爹,卻也不一定輸給李鬧佛!」
她冷哼聲中出手,果然大有與眾不同的凌厲殺氣。
一般以女性而言,能達到這種驚人殺氣的魄力,已是少之又少。一拐奔出,李鬧佛拉著蝶兒仙後退!
四周八名女婢同時動手,用的正是扶桑忍者最擅長的短刃搏殺術。
只見八道粉影飛舞,冷煞沉沉的薄刃破空裂響而來。
李鬧佛雙腿翻飛踢掉了其中二把,掌中金剛經上下拍打又擋掉了一雙。楚月也不示弱,一把扇子舞動,已經一對短刃壓下!
蝶兒仙則斥聲相迎,以肘拱撞彈飛了最後一名。
剎那交手而已,八名女侍已倒下四名!
抬眼,卻已不見了太原花部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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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最後的時候心中警覺不對沒有交出真正的唸珠。」蝶兒仙將唸珠交給萬香君,輕輕一嘆:「虧妳心思細密,早有留下了一著伏筆以防萬一。」
萬香君輕輕的笑了,道:「事留一步,猶有餘地。這點教訓從小我就記得!」
「格格說的有理!」門外,有人朗聲道:「宋翻處求見。」
「宋老回來了嘛?」
萬香君笑道:「請進!這時正用人之際,你回來的好。」
宋翻處大步的跨入,在後隨行的還有軌兩砍、夏一下、皮沒有。更後面隨之而入的,赫然是萬駕世、陸法眼、秦歡、黃慧印、賈甲他們五個。
一時間萬香君的房內好不熱鬧!
李鬧佛當先訝異的朝萬駕世道:「你們怎麼出了關外?」
萬駕世苦笑一聲,看向宋翻處!
「李公子,事情是這樣的……。」宋翻處咳了一咳,道:「前些日子本教由一名叫唐斷風年輕接掌教主之位,並且獲得白長老、韓塵、楊勢三個人的鼎力支持──。」
李鬧佛點了點頭,靜待對方說下去。
「但是……,這只是表面上的情況。」
宋翻處沉吟了忽兒,接道:「事實上那個唐斷風來路不明,而且在教中不斷整肅異己以致於人人自危!」
楚月美人這時插口道:「所以舊有的勢力便暗中各自發展,要想法子推翻唐斷風了是不是?」
這是事實,但是宋翻處卻不好承認,只有以嘿嘿幾聲帶過。
「中原二十七名掌門之事是誰主使的?」
無明破和尚到了今天才稍為恢復了元氣,隨李鬧佛他們出來走走放鬆一下心情。現在耳裡聽到了這種事哪有不追問的道理?
「正是唐斷風所為!」
萬駕世嘆氣回道:「當時教內許多人堅決反對,以免引起中原武林公憤為本教多事之秋又雪上加霜。但是唐教主一意孤行指派心腹動手硬作……!」
李鬧佛點了點頭,道:「那麼諸位前來的用意是……?」
西歸秘笈是當然的答案!楚月心中這麼想。但是,宋翻處的回答是:「不瞞李公子也不怕你忌憚,老夫帶他們前來是想投靠奴爾哈赤,在關外另創一片天地!」
這個答案令人驚異,但是細細一想卻又合情合理。
魔教中人不容於中原武林各門各派,如果再不容於魔教之中那真的只有離開中原了!
宋翻處原來就是那群格格的人,如今率領一批好手前來歸降,對奴爾哈赤而言不啻是如虎添翼大有助益!
萬香君笑了,回道:「很好,宋老你這回做的很好。」
秦歡接著道:「我們幾位師父過兩天也隨後會到,屆時望請格格開恩收留。」
「這是當然!」萬香君愉快的笑道:「我可以幫你們在關外成立關外魔教,將來你們一面幫助我爹一統關外各部盟,一面伺機奪回中原魔教的勢力,兩相皆利!」
「謝格格!」當下,一干魔教人士皆抱拳為禮。
這下可看得在場的李鬧佛他們尷尬不知如何說才好。
人家的家務事,怎麼說也插不上口。
李大公子可沒想到更重大的一件事情隨著董天下和伍還情忽然出現而揭露了出來。
「你們怎麼回來啦?」楚月看他們的臉色「不太好」,嘆氣道:「應該不是已經救出了二十七名掌門和駱家兄弟吧?」
伍還情真是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都想錯了一個方向──,以為唐斷風將那二十七名掌門送回中原!」
「難道不是?」無明破和尚有些不安了。
「相反!」伍大小姐苦笑道:「他將他們送往伊遜河做為和索拉地結盟的禮物!」
這下事情更複雜了。
魔教分成兩派竟然是分別找上關外正在交戰的兩大部盟!這實在也不能不說是天意。
萬香君皺眉道:「索拉地要那些人做什麼?」
「是誰也料想不到的事!」
董天下苦笑的一挑眉,道:「我們再三追查的結果,赫然發現『毒尊』貝尼克早已暗中潛往伊遜河!」
「什麼!」萬香君的臉色十分難看,她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就是我們來這裡要請問妳的地方。」伍還情道:「那個『毒尊』貝尼克是不是有隱瞞了什麼事情?」
萬香君雙眉一挑,恨聲道:「前些日子他正做一種實驗,正好被我撞見了問他。當時,他有點驚慌的說了出來……,雖然神情奇特,但是一時間我也沒想到那麼多──!」
貝尼克的「實驗」是那二十七名中毒的掌門如果再加點「東西」在身上的話,也許可以變成完全沒有自己意識的殺手!
所謂「沒有自己意識」的意思是完全聽命於人,而且是個不知死有何懼的「人」!
「如果這些掌門都不怕死,而他們的潛能在藥物的刺激下完全發揮出來……,」楚月臉色慘白的道:「這將會是多可怕的事情?」
這點沒有人敢想像會有什麼後果產生!
對唐斷風而言他並沒有什麼損失。
只要貝尼克再將各門各派的「毒方」給他一份,一樣可以隨便抓一個來下毒達到滅門的目的!
李鬧佛苦笑道:「現在已經變得欲罷不能了──!」
他的話大家都明白!
如今之計,只有加入奴爾哈赤共同對付察哈爾盟!
李鬧佛另外擔心的是,孤獨獨笑和杜禪定會遇上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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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遜河畔,六萬兵昂然駐紮。
今天是復仇的開始!索拉地大笑的迎出主帥帳營,對面來的是,當今魔教教主親率教中頂尖高手送來「賀禮」!
「唐教主少年英雄,本王十分敬仰──。」索拉地大笑的拱了拱手,道:「請入內商談大計!」
唐斷風已是顯露出一教之主的梟雄本色,氣定神閒的道:「盟主一向以驍悍英明威震於關外,晚輩正好多多請教!請──!」
便是,由察哈爾盟這邊的貝尼克指揮兵士押下那二十七名掌門和駱家兄弟,同時他也雙手奉上一本十分精緻的簿冊作為「回禮」!
這本簿冊裡面正是記載了二十七名派的「毒方」。
唐斷風含笑接過,便是和索拉地雙雙進入主帥帳內。兩人方才落坐,索拉地的雙掌一拍,早有成群的奴婢端上來酒菜鮮果,亦有絃歌舞蹈在空處表演了起來。
主客兩人相互敬了三杯酒,索拉地當先問道:「不知唐教主這回帶了多少人前來助威本盟?!」
唐斷風微微一笑,道:「本教最中堅精銳行陰十魔全數隨本教主到來。」
行陰十魔在前陣子教主之爭時退出觀望不參與任何一派。如今,唐斷風名正言順的坐上教主之位,他們亦毫無異議的給予支持!
這十大高手正是唐斷風在魔教中十分重要的基礎!
「除此之外,識魔中的『圓虛無心』連風幻、『執著命元』康宗主、『計圓知心』黎舞岩這三大高手亦隨之在列!」
唐斷風意氣風發的道:「本教之中反對勢力,除了白長老、楊勢、韓塵、東方風雲四名,以及投靠奴爾哈赤的宋翻處外,大半已入唐某掌握之中。」
唐斷風是聰明人。
他知道索拉地不可能隨便跟他結盟,所以在事先必定早有相當的情報研判。
果然,索拉地哈哈大笑道:「唐教主果然英明過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已在如許大的教派內收服了大半人心效命。」
他一頓,繼續接道:「唐教主這回與本王結盟,不知本王有什麼可以效勞之處?」
唐斷風淡淡一笑,道:「我助你攻下八里罕城殺奴爾哈赤。不過,在老爺廟下有一座寶庫,裡面有一本書卻是本座非取不可之物!」
索拉地雙眉一揚,道:「你我結盟,勞則分擔功必各半。寶庫之內本王絕不獨佔!」他朗聲道:「屆時別說是一冊書籍,本王必當只取一半珍寶,其餘歸唐教主所有!」
唐斷風微笑搖頭道:「本教主得彼書冊已足!」
「不!本王一向不獨居功──!」
索拉地道:「但願彼此擊掌為盟,莫叫本王失望!」
「好!」
唐斷風昂首大笑,道:「與盟主結盟,真是大快人心之事。今日起征,唐某人及教中弟兄必當效犬馬之勞當開路先鋒!」
便是雙雙仰首大笑,大有天下已在掌握之中!
三里外,有兩個男人正從山丘注視著下頭那一片軍威壯盛的察哈爾鐵騎軍。
「他奶奶的,李小子的飛鴿傳書還好來的快!」杜禪定公子嘆氣道:「一個黑竹竿已經夠頭痛啦,如今那個姓唐的不但插花還帶了一大批人下桌。」
孤獨獨笑淡淡的收回了目光,道:「誰都一樣!」
因為他的目標只有兩個人──,索拉地和黑竹竿。
無論有多少人阻擋在前面,孤獨獨笑都要跨越他們的頭頂去殺了這兩個人。
這種氣勢連「殺手第一卻沒殺過人」的禪定公子也為之吞了好幾口口水,穩定情緒道:「喂,別太衝動!」
在兩個男人背後是一個女人。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女人!這個女人可沒站到前面跟那兩個男人一樣瞧著前方動靜,而是躺在山坡草地上嘴角咬一根草,好悠閒。
「喂,妳可真懶──。」杜禪定回頭叫道:「幹點正事吧?」
芝麻翻眼向上瞪了杜禪定一眼,道:「現在能幹什麼?啥門子是『正事』你告訴我──!」
是啊,現在好像沒什麼事做。
下方三里外的軍隊正整裝校閱,等到要出發約莫還有一個時辰,想想這段時間不如躺下來好好休息!
「你打算怎麼做?」杜禪定問。
「第一天就殺了索拉地!」孤獨獨笑淡淡的聲音好像在說一件十分平凡的事似的:「也就是今晚子時以前他就不會活在世上!」
媽呀!這老小子到底自以為是誰?
杜大公子苦笑了一聲,道:「那我做什麼?」
「很簡單的一件事……。」
「在我動手的時候,阻止任何想阻止我的人!」
什麼!「簡單」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