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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劍獨笑
第二章
墳堆新立,泥香猶濃。
他們站在墳前,碑上是「那群姑娘之墓」!
「我想他們正把消息傳出去?」單扣劍低聲笑道。
「那兩個人是『迫心逼極飛出』魯銳和『欣厭凝想日深』毛君雲這一對男女雙魔。」伍還情皺眉接道:「姓魯的也就算了,怕的就是姓毛的這個女人心毒手辣說不得會開墳劈棺檢查。然後又補上兩刀……。」
單扣劍嘻嘻一笑,道:「那就只有看這個那大小姐的命啦!」
他說完當真轉身就走。伍還情楞了一楞,旋即「喔── !」的一聲從後頭跟上,嗤笑道:「你在那墳土上動了手腳?」
單大公子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女人有夠聰明。
真是個好對手!他笑了笑,忍不住又問:「我可以問妳一句話嗎?」
「你的問題真多──,說吧!」
「妳的面紗為什麼不取下來?」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很重要!」
「為什麼?」
「因為如果我們是朋友……,或者說是相互敬佩的對手。」單大公子停住了步,這時他們已經進入一片林子內。他盯住她的眼眸,道:「我想清清楚楚的記得妳!」
這是很難形容的一句話。
你可以對你所恨的人說我會清清楚楚的記得你,也可以對恩人講同樣的話。當然,你會對一個將死的人說這句話,更可能對一個你最愛的人說這句話。
伍還情臉上的表情是什麼?在紫面紗後看不真切。但是,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卻可以由眸子與眸子之間直接達到對方的心底最深處。
好靜,夏末的午後,只有輕風與葉的氣息。
不!另外有兩道聲音來自林外!
林外,方才新立的那大小姐墳前!
毛君雲的表情顯然很難看,惡狠狠的一串話直對著老天大罵:「姓單的真是有夠狠!竟然在墳泥裡面埋下七種機關盒……。」
可不是,瞧這位毛君雲那雙手可是「釘」了不少東西。旁兒魯銳早睜起了一雙大眼朝向林子猛啐恨聲道:「這小子下回讓我見到非剁他十塊八塊的不可。呸!」
魯銳邊罵邊握住毛君雲的雙手運功將兩手臂的細釘全逼彈了出來。
「這個姓魯的內力挺雄厚的……。」伍還情輕一皺眉,道:「能做到這點的最少苦修過三十年以上的內家心法,倒是不可小覷了!」
單扣劍偏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妳會擔心?杜大先生有一門心法可以在十年內凝聚超越一甲子的功力對不對?」
「唉!每件事情都瞞不過你,真不好玩!」伍還情輕聲一笑,邊搖頭道:「當時我師父和你師父一見如故,什麼秘密全沒了──。」
「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單大公子看著林外那端魯銳扶著毛君雲離去,這才微笑的席地而坐,道:「兩人相互敬仰一生終能在雪峰之巔見面,正是暢飲酣談人間事說不盡談不完……,想起家師與前輩風範令人欽嘆羨慕不已!」
伍還情輕笑一聲在單大公子的對面,偏頭道:「再問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家師除了武功智慧天下少有之外,另外擅長什麼?」
「奇門遁甲、風水八卦、子平斗數對不對?」單大公子朗笑一聲,道:「難道他算出了我們兩人一戰的結局?」
伍還情的眼眸閃過一絲很難形容的神情,道:「是有算出結局,不過沒有絕對的事……!會有三種可能──。」
「哈哈哈,真好的答案!」單扣劍吃吃笑著:「你贏、我贏、平手?」
「你錯了!」
伍還情的神色可是十分的頑皮,眨了眨眼道:「你是己亥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申時生的?」
「你怎麼知道?」單大公子真的嚇了一跳,嘿聲反問道:「妳呢?」
「癸卯年九月二十二日……。嘻嘻,不告訴你時辰!」伍還情俏皮的一偏頭半望著天瞇著眼道:「你知不知道我師父為什麼這麼久才找到我這個好徒弟?」
單大公子聳了聳肩,道:「為什麼?」他的眼睛斗然一亮,嘿道:「原來是配合哥哥我的生辰八字來找人?」
伍還情輕笑一聲飄身而起,在林子的那頭傳來她略帶調皮的聲音:「快去把那個埋在墳下的那大小姐挖出來吧,否則她真的不用出來了!」
*        *        *
「我為什麼一定要打扮成這麼醜的樣子?」
那大小姐很不高興,一屁股坐了下來。這兒是紫禁城內有名的好天樓,那大小姐的表情卻是一點也不好。因為她現在一點也不漂亮,簡直可以說是個六十好幾的醜老女人,而且俗氣的穿著大紅大綠沒半點樣。
哪個年輕的女子不愛美?
「幹什麼怕那個五十陰魔的人找我?」那群雙臂抱胸哼道:「他們不來找我,本姑娘還想去挑他們的老巢!」
「沒有誰怕誰?」
單大公子微微一笑,看了看這間特定的雅房十分滿意的笑了。「妳瞧瞧這兒,挺舒服的是不是?」
那群可是瞪大了眼哼哼道:「什麼?你讓我戴著這張臭人皮面具,穿這身不能看的衣服連趕了七天七夜的路就為了到這裡來吃飯?」
「這是原因之一!」單大公子顯然心情好極了,啜了一口茶微笑道:「原因第二,就是五十陰魔在這裡有個分舵!至於第三個原因……。」
「怎樣?」
「就是妳並不是杜大先生的徒弟,為什麼要騙我?」單大公子就好像話家常似的:「哥哥我很想知道原因!」
那大小姐一雙眼睜著老大,重哼一聲把人皮面具拉了下來。嘿,她現在的表情可沒比那張老太婆的面具好看多少。
「你說我不是家師的徒弟是什麼意思?」
「因為杜大先生的真正傳人我已經見著了面……。」
那群兩顆眼珠子瞪得更大啦:「什麼時候?」
「在妳被埋入墳墓的時候!」單扣劍嘿嘿一笑拿起筷子看著店小二送來滿桌的山珍海味嘖嘖道:「快吃吧!別辜負了大廚師的一番好心血──。」
「等等──!」那大美人怒叫一聲,好大一聲把店小二們全嚇得差點灑了盤子。
「不是跟你們說話,快滾出去──。」那群瞪那些小二一眼瞧他們急匆匆的退了出去,立刻轉向單扣劍欺身湊面咬牙切齒:「姓單的,你是不是己亥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申時生的那個?」
啥?她也知道?
單大公子可覺得事情開始複雜啦。什麼時候哥哥的生辰八字全天下都知道了?他抬眼,用一種很怪的眼神看向那大小姐,道:「妳怎麼知道的?」
「是我師父告訴我的!」那群滿臉的不高興,倏然彈指攻向拿著筷子張大一張嘴在那兒傻住的單大公子。
這下,單扣劍可更吃驚啦!
「南方有一指,般若渡世間」!
這正是他師父不傳之秘的般若指。眼前那群使用出來是絕對的正統!不可能,除非她是杜法華的傳人否則不可能會這一招「慈悲普渡」!
單扣劍當然有辦法化解,因為這是他的看門絕技。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卻是更深:「難道杜大先生收了兩個徒弟?」
「哼,哼,假冒是很簡單的事!」那群冷冷道:「至於家師是否另外有收徒?本姑娘可沒聽過這回事!」
這下玩笑真的開大了!
單扣劍面對整桌的佳餚只有拚命的吃。他邊吃邊想,難不成杜大先生跟自己開玩笑,先後收了兩個徒弟來找自己?
萬一……,萬一還有個第三個的話……,甚至更多……。
「好吧!妳還知道了些什麼?」單扣劍的頭都大了。
「還要什麼?」那群可是一肚子氣:「我知道了你的生辰,也會使用般若指還不夠?甚至老早就問你是不是在關外住過?我倒要問你,另外那個人是誰?憑什麼你認定她就是我師父的傳人?」
「因為她也知道我的生辰──。」單大公子苦笑回道:「而且她用的也是杜大先生的武功心法!」
這可就奇了。
那群大大皺起眉頭道:「沒道理啊!就算我師父另外收了弟子也不會不跟我說的是不是?」
「有理!」
單扣劍點頭道:「這事挺有趣的……。不過,你師父整年都跟妳在一起嗎?」
「不是──。」那群搖頭道:「是春、秋兩季他到關外來找我。至於夏、冬兩個季節就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單扣劍沉吟了片刻,聳肩一嘿:「這事兒先放下,反正下回遇到了那位姑娘再問她就是了。」
「姑娘?原來是個女的……。」
「怎麼──,有什麼不對?」
「沒什麼!」那群凝起一雙瞳孔轉口道:「說另外一件事吧!你帶我來這裡到底打算如何?」
「紫禁城內有一處五十陰魔的分舵,哥哥我趕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去拜訪他們!」單扣劍嘿嘿一笑,接道:「另外,我還接到了一個消息──孤獨獨笑也來了。」
「這都是你的事。」那大小姐嗔哼道:「我呢?」
「妳?」單大公子可有點不好意思了:「本來要把妳暫時放在一處既安全又秘密的地方幾個月……。」
「幾個月?」那群叫了起來:「姓單的你可真夠狠。」她氣鼓鼓的喘了一口氣:「那現在呢?」
「現在妳很有可能是杜大先生的傳人,哥哥我當然不能這麼做啦!」單扣劍的臉皮真厚,轉了調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地方,妳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那兒。」
那群的一對挺拔濃眉挑起,正要說話的當兒,驀地外頭走廊有人喝叫道:「孤獨獨笑,你別走!」
好一喝,立即是聽到好幾個人飄身的聲音集中向某一處而去。看來是好多人在圍殺一個目標!
那群的一雙眉可沒放下,正待要起身往外,卻是,單扣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壓下,嘿道:「那個人不是孤獨獨笑──。」
「你怎麼知道?」那大小姐耳朵聽著外頭一陣廝殺,沒好氣的啐聲:「嘿,是不是你怕了他?」
「哥哥我可沒怕過任何人!」單扣劍哼了回去,道:「不過,如果那個人是孤獨獨笑的話,武功未免太差了!」
那群立刻明白了這句話。
如果是真的孤獨獨笑又豈有讓敵人活這麼久的?更何況在外頭叫囂的那些人武功也不是頂尖的好手,沒道理在那兒拖拖拉拉。
那群皺了一下鼻子,盯向單扣劍道:「那麼這是個陷阱?」
「正是。」單大公子笑了!「而且是針對我們!嘿嘿,五十陰魔的確是不可以小看了他們!」
這話說完,房間裡面忽然多了六個人。
「別來無恙?」單大公子衝著毛君雲這個老女人的手直笑:「叫妳別那麼缺德去挖人家的墳偏要,看看弄得自己遭到因果報應……。」
毛君雲一雙眼兒可瞪得老大,喝道:「小子,納命來!」
她是叫的很大聲,可是屋外有人叫得比她大聲!
六個大男人衝口大喝當然比一個女人的聲音大得多。
六個後進來的人很快的就把辛苦、董冷酒這一干色陰十魔的六人制住。好高的武學造詣!
「你們……?」卜淨的眼都直了,脫口叫道:「武林盟!」
「原來五十陰魔對我們的瞭解很多!」駱禮佛右掌一拍,「卡」的響聲中廢掉了郝好人的武功冷冷道:「為了對付你們,可是佈署了好久!」
辛苦睜大一雙眼睛瞪向白馬公子,怒叫道:「你……?」
「吃驚嗎?」白馬公子嘿嘿一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們派到武林盟的臥底?哈哈哈,到底誰臥誰的底?」
琉璃大師輕嘆一聲,以少林大力金剛指點廢了董冷酒的武功,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幸虧白施主忍辱在五十陰魔內長達六年得到大天魔的信任,否則還不知道這些人會做出什麼危害武林的事……。」
那群可好奇了,朝向單扣劍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妳不知道?」單大公子反問了一句。
「我怎麼會知道?」那群皺眉的看了屋內這些不速之客一巡,哼道:「前面是五十陰魔的人我知道,後頭的又是誰?」
「武林盟!聽過沒有?」
「沒有──。」
「他們是一個專門要對付五十陰魔的組織!」單扣劍嘻笑道:「而我們兩個就是餌,引他們出來的人。」
那群看了這些人一眼又將目光回到單扣劍身上哼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單大公子承認,聳肩笑道:「是他們在七天前找哥哥我商量這個計劃,我覺得很好,所以就答應了。」
「好啊!什麼事情都是你決定,那我算什麼?」那大小姐顯然十分的不高興,虎的立起身用手指著單扣劍道:「你們中原人心眼太多,你我一戰早早了了,本姑娘要回關外去!」
她可不是說著玩的,孔雀翎此刻已握在掌中。
「好極了!」周松天竟然拍起手來大笑道:「能親眼一見當年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的風采,令人快意平生──。」
這可不只是他拍手,在場的每一個可都樂了。當然,這裡指的「每一個」是指武林盟的六個老頭子。
單扣劍左看右看,好一長嘆:「現在不戰行不行?」
「不行!」那群冷哼:「你不出手是你家的事,可別怪我事先沒有警告……。」
她說著已是氣貫於翎羽上。
「慢著!」單扣劍急急叫道:「別打壞人家的東西,要打也得換一個像樣的地方。」
「哼,你別想溜走──。」那群昂首挑眉:「你說……。」
「我有個好地方──。」董笛呵呵笑道:「咱們賀老兄在城西有一座大宅,那塊前庭空地可是夠你們大戰的啦!」
多嘴!
單少爺真想罵人了,他只有又嘆了一口氣:「可是誰來當我們的公證人?」
什麼話?這豈不是說武林盟的六個大師級人物全不夠格?這小子罵人還真是高明!
那群這廂一楞,接問了:「他們六個都不行?我看方才的出手似乎還可以,不至於連我們之間的勝負都看不出來吧?」
「慢!」單大公子可有一套他的看法!「所謂真正兩大高手之間的決鬥往往勝負在絲毫之間,如果公證人個人沒有極高的造詣而眼珠子又不夠亮的話……。」
太狠了,這小子話中有針刺的一屋子裡的頂尖好手個個差點跳腳破口大罵。但是,在他們大罵之前有人笑了。
那是個很美很俏的笑聲,隨著這笑聲伍還情飄了進來。「我的武功你認為怎樣?」她問。
單扣劍苦笑的一點頭:「還可以!」
「武功還可以,那眼力呢?」伍大美人笑的更愉快了。
看她那雙又明亮又迷人的眸子,單大公子除了再嘆一口氣點頭之外,似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啦!
嘖嘖,很有意思這一對男女。
一屋子裡的老江湖似乎都感覺到一種特殊的微妙在單小子與這位神秘的伍大美人之間流轉。不,還有另外一股更奇特的氣氛從那大小姐的身上傾洩出來!
「我不喜歡她當我們的公證人!」那美人忽然衝口而出,而且聲音也怪怪的:「誰都可以,就是不要她──。」
事情好像有點僵了。
「不管怎樣,各位──咱們先離開這兒到老夫的雅風別苑稍息如何?」賀妙嚴呵呵兩聲笑:「賀某人相信那兒比這裡『安靜』多了!」
這點,倒是沒有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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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我們可真是栽在姓白的手裡好大一個觔斗!」有人用好冷好冷的聲音在地牢裡咬著牙,「沒想到我們色陰十魔竟然敗得這麼令人不甘!」
「嘿嘿嘿,他們不過是廢了我們的武功而已──。」董冷酒好沉好沉的笑聲,「這點他們一定會後悔!」
郝好人哭喪的那張臉斗然閃現了一絲希望,轉向董冷酒道:「難道你有法子可以恢復功力?」
董冷酒在片刻沉默後,朝向辛苦道:「辛老頭──,你被稱為『精魄遞相離合』,應該是受損最少……。」
「傑傑傑,多少保留了四成的功力!」辛苦冷冷的眼光閃跳著,「董冷酒,你是打算把壓箱寶給拿了出來?」
董冷酒的名號是『邪心含受魑魅』,這是一門十分奇特也是十分危險的生死大關交替心法。
他必須將自己的心神完全放空,空到隨便一個人打他一拳立刻便百脈亂氣神仙無救。
但是,這個方法也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可以在很短很短的時間內治療不可能治癒的創傷。
「現在我們只有以生死一搏!」辛苦看向魯銳,慎重的道:「你的『迫心逼極飛出』這時強用會如何?」
「迫心逼極飛出」幾乎是一種拿命玩命的功法。
它可以達到完全「轉氣」的目的!就像現在,他們六個人關在不同的六間牢裡,而他就在辛苦與董冷酒之間。
辛苦的內力便可以藉由魯銳這門「迫心逼極飛出」的心法傳導到董冷酒的身上。董冷酒以「邪心含受魑魅」接受了辛苦「精魄遞相離合」送過來的內力便可以快速的恢復八成以上的功力。
三天內,董冷酒幾乎就可以復元。
但是這其中必須犧牲掉魯銳,而且辛苦在這三天三夜董冷酒破牢而出救自己,以前也是進入於三魂七魄離竅極端危險的狀況。
「我們不能不試!」魯銳簡單而堅定的道:「因為只有這樣色陰十魔或許可以保留一半的人扳本!」
「不行!」毛君雲尖著嗓子道:「你一定會死。」
嗓子很尖銳,但是聲音中的感情卻是十分的濃冽。
他們都知道魯銳和毛君雲之間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情愫,所以他們一向在分派任務時也讓他們在一起。
只要是人就有感情。
感情不分善惡,所以有很多殺人如麻的大盜特別孝順母親,也有許多幹盡壞事惡貫滿盈的巨寇特別疼愛子女。
因為愛是最真實的──甚至超越了時空。
更何況這一代魔教的色陰十魔對於江湖也沒幹下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所以賀妙嚴並沒有殺我們!」毛君雲急聲道:「他沒殺我們,你又何必自己尋死?」
「因為士可殺不可辱!」
魯銳望向毛君雲的眼光很溫柔。對於五、六十歲的人而言,很少會出現這種溫柔!
但是溫柔中卻有更深的悲壯。「我不能不這麼做──為了這場戰爭已經開始,也為了妳……。」
誰都明白魯銳這句話。
色陰十魔只要在五天五夜內還有人在江湖活動執行任務,那麼受陰十魔就不會出魔山。
「受魔一出,色即是空!」
只要受陰十魔出動,色陰十魔將永不現天下──可能消失在這個世界,也可能在天魔祭壇下一生禁錮遭受風火水雷的毒刑終老致死!
魯銳愛毛君雲,所以他不願她這一生不是在這裡的地牢度過就是在天魔祭壇之下度過。
「開始吧!」魯銳一聲大喝,雙腿盤坐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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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風別苑的確很雅,而且徐風南來時吹在宅院四周的松梢所發散出來的松香和輕浪似的聲音特別的令人沉醉。
單扣劍長長吸一口氣,對著夕斜沉低的方向凝著眸子喃喃道:「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在單大公子的背後有人緩緩接口,是伍還情的聲音:「你唸金剛經的這一段是在想什麼?」
松針石徑落,風晚吹伊人。很美!
夕斜染佳人,君子莞爾相迎,只是眼光深邃處有更深的沉思。
「妳也喜歡在這種風情、這種時候漫步?」
「是!尤其是微風帶香動衫起……。」
「只可惜有些事令我不解。」
「想問我?」
一陣沉默,他問:「杜大先生收了幾個徒弟?」
她楞了楞,回道:「難道那群也真的是家師的傳人?」
「目前看起來是!」單扣劍緩緩噓出一口氣,凝著一雙眸子道:「最少她也知道哥哥的生辰。使的是杜大先生的武學心法……,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會使用家師不傳之秘的般若指!」
伍還情的眉頭輕輕一皺,偏頭沉思了起來。朦朧的面龐在紫面紗後面若隱若現,粉頸呈現一弧十分美妙的曲線既細膩又柔美。
時間在兩人默立中隨著夕輝沒盡流逝,驀然在這一片十分沉靜的初夜,幾十盞宮燈像海浪似的一波波被點亮。
是由十名雅風別苑的家丁一線排開飛越在樹梢,同步同趨的點燃掛在松梢的風燈。
他們從那端過來,飄然而過兩人前後,往那端去。
「很美!」伍還情輕輕笑著,有一種很難說出的情懷。她的眸子閃過百種交雜的感受望向身旁的單扣劍,「你在想什麼?」
「很美!」單扣劍一笑,垂下了眉看著伊人:「我本來不願意說同樣的字眼,但是實在是很牽動人的心神……。」
近百盞的宮燈在夏末的晚風中懸掛,綿綿延延的像是蒼穹邃深處的星光。這剎那,恍恍然令人如在夢中星雲似靜似凝,甚至連彼此的呼息也在這片靜默中融合。
好長的一陣沉默。不,是一種心與心之間呼喚、相知的沉靜。她忽然對著遠方問了一句:「你愛過嗎?」
他的眼眸閃過一抹無法形容的情感,輕聲反問:「妳呢?」
她忽然頑皮起來。「是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握住自風中飄落的松葉。
「你為什麼不說?」
「妳為什麼要問?」
她楞了楞,稍微低了低眉,一笑:「我只是想知道多一點對手的過去──。」
淡淡的,他吸了一口氣。「就只有這樣?」他問。
「這樣還不夠?」她掩飾的聲音用笑來加強:「我知道你曾經跟一個大美人在一起,而且在這個月裡你也一直跟她之間有聯絡……。」
楚月!
單扣劍苦笑了一聲,眸子裡最深處像是有一絲很難形容的悲傷。但是,他的表情卻是淡淡的在笑。「妳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我說過,像你這種對手我當然要知道的越多越好。」伍還情的眼睛毫不隱瞞的落向單扣劍的瞳孔。「你很愛她嗎?」
單扣劍忽然長笑,挑眉反問:「妳的事呢?伍大小姐──,妳那位指腹為婚的凌拾璋少爺又如何?」
「阿璋?」伍還情嚇了一跳,挑眉道:「看來我小看了你,連這件事你都知道?」
「嘻嘻,伍大小姐是京城戶察督軍唯一掌上明珠是不是?」單扣劍昂然一笑:「那位凌大少爺目前則遠渡海外在扶桑研究東瀛製造的兵器?」
「我實在是太低估你了。」
伍還情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最可怕的一點是,除了知道你是南般若的傳人以及這個把月來你在江湖中的事以外。簡直查不出你的過去……。」
這是個沒有過去的男人?
「二十年前你突然在白石鎮出現,被南大先生收為徒弟。」伍還情緩緩道:「十年的時間你一直跟般若先生在一起,接受他的教導。但是……,往後的十年你消失了,武林中沒有你任何的消息。嘿嘿,這點我很好奇。」
單扣劍的雙目一閃,突然想起那天伍還情談及法華先生擅長種種易經命理之事。他笑了,「妳最遺憾的是用杜大先生傳授給妳的種種神奇門相術也追抓不到哥哥我的行蹤是不是?」
伍大美人一楞,嘿道:「看來南大先生也傳了你一種法子可以避開梅花異術?」
他們兩人相視而笑,這笑聲可是各具心機暗有一番鬥智在。
在這花苑的另外一端,那群正冷冷的將目光投向那端的單扣劍和伍還情方向。背後,駱禮佛徐步走近嘿的一聲,道:「那大小姐真有雅興在這兒臨風賞月……。」
松風月懸,的確是屬於詩人墨客的夜。
那群頭也不回淡淡的道:「這不關你的事!」她回頭盯著駱禮佛,道:「你對那個伍還情知道有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駱禮佛嘿嘿一笑,稍沉著聲音道:「那姑娘似乎對她很感興趣?」
那群的臉色可不好看,重哼道:「你要答不答就直接說,別在那兒拐彎抹角的十分不乾脆!」
駱禮佛呵呵笑了兩聲,道:「來了三天,那姑娘的脾氣一樣的硬!不過老夫奉勸一句,人在江湖和氣一點的好!」
「喂,你這個人比我爹還嘮叨,看不慣的話你以後見到本姑娘就走遠一點!」那群用力踢著地下挑起一片的松針滿天飛舞。
別看她似乎在發小姐脾氣,這一腳踢起的上百支松針攻向後頭的駱禮佛可是彷彿彌天暗器,來的又急又快。
駱大先生人稱「洛陽三支香」,一生禪定修為早已如臻化境,眼前這大片松針攻來心中沒半點慌亂輕笑聲中已是看破其中一處缺漏。
便是右腿輕抬挫身向東,左腿則在半空中一勾連守帶攻的逼向那群。這招「拜山普陀」十分巧妙,那群也不得不扭身略退半步,退而復進正待是一輪猛攻要自抽出的孔雀翎展開。
此剎那,南方方位俄然傳來一串串的尖銳呼叫,這叫聲恍如是鬼哭神嚎。隱約中,又聽到許多人在死亡之前所發出的哀叫慘呼。
「等等!」駱禮佛阻止那群的攻勢,急聲道:「南方是地牢方向,難道是色魔他們恢復了功力破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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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君雲今夜可是殺紅了眼。
「欣厭凝想日深」毛君雲用的是血毒。這是一種十分駭人的武功,必須將自身浸泡在毒槽中十年受盡一切痛苦而且在這段漫長的時間內要時時保持在「憤怒」的狀態。
「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琉璃大師看著滿地的屍體合十默唸佛號,嘆氣道:「一個人能保持十年憤恨的情緒讓毒物進入體內隨血液流轉,這絕不簡單……,阿彌陀佛──。」
能維持十年不斷的憤怒跟維持十年不動怒同樣困難。
甚至更難!
因為人會疲倦,精神會有沉迷昏亂的時候。如果真有人能在睡覺作夢也保持在激憤的狀況,那麼他如果能把這個心念轉換學佛修行,也許不要十年就能證道!
「真是不可小覷魔教!」單扣劍趕來的時候,辛苦他們早已留下三十幾具屍體狂笑離去。
「他們怎麼可能恢復功力?」伍還情垂眉沉思著。「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次可真是失策。」
白馬公子的表情更難看了。
「這下我可在五十陰魔待不下去了!」白馬公子苦笑道:「本來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下可好……。」
那大小姐東看西看了一陣,跺了過來直站到單扣劍的面前道:「中原怎麼這麼多的兇殺?我可不想管了,姓單的,我們之間的事現在就解決!」
這回她可是玩真的,話才說完那支孔雀翎已是破風劈空而出。那群這一出手是真才實學,十足十的功力用上!
單大公子不得不退,而且要全力而避!
那群挫身再進,孔雀翎橫掃捲劈,捲而後舒!最少有三十支翎毫奔射,絲絲毫毫各逞不可思議的角度力勁,方位變化簡直是匪夷所思。
單扣劍勉強能避得了這一把翎毫攻擊,但是這一氣呵成緊隨在後的翎羽飛打,無論如何是要捱上一記。
伍還情的一雙眼眸更亮,她在看著單扣劍如何能避開那群這一手攻擊!沒錯,那群用的心法和自己所學的相同,雖然手法另具巧妙,但是與師父教予自己的武學同源。
難道師父真的收了兩個徒弟?
單扣劍並沒有出手擋下那群這一手攻擊。
他沒擋,因為楚月的扇子幫他擋在前面!
這是一把極品白玉雕刻了九對鴛鴦的扇子。
扇子是極品,拿扇子的手更是人間難見的極品;那群抬眉怒目,看到的是一張難以形容的嬌艷面龐。
同是身為女人,那群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人足以稱得上是天香國色人間少有。令人驚嘆!
那大小姐的脾氣似乎被眼前這個美人巧笑的神情消除了不少。
因為,這個女人不僅僅是艷麗動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美有一種親和的魅力!或許是她的面龐很柔,像是供奉的觀世音菩薩透露著對人間世的慈悲?
「妳是誰?為什麼出手?」那群的口氣仍舊很硬。
「我姓楚,單名一個月字!」楚月輕笑著聲音,眼神可是十分的嚴肅。「扣劍是我的朋友,所以當他不想出手的時候我就會替他擋下來!」
「是嗎?」那群挑了挑眉,道:「沒有人可以擋住我的出手!」
「是嗎?」楚月笑著回話:「也沒有人可以叫我擋不住他出手!」
很有意思,現在似乎是變成了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
董笛這時輕咳了兩聲,往前一跨步道:「兩位姑娘,現在何必爭一時之氣?目下最重要的是商討如何對付色陰十魔剩下的那五人才是……。」
他們已經知道了地牢裡魯銳全身爆破而死之事,色陰十魔這回逃脫了五人,日後勢必是狂殺報復。
賀妙嚴亦接口道:「武林之事為大,個人恩怨事小。那姑娘──,老夫一向敬重令師大俠風範,我想妳與單公子之戰就算是延後一些時日他老人家絕不會責怪!」
「阿彌陀佛──,老衲和杜施主亦曾有面會之緣。杜施主俠骨凜動天地一生行俠仗義向來以大局為重……。那姑娘既是杜施主傳人,貧僧料想姑娘亦得杜施主這番豪情大義才是……?」
「好啦!好啦!你們說了一大堆就是要阻止我跟單扣劍決鬥是不是?」那群哼聲嘟嘴,收了孔雀翎雙臂抱胸昂首道:「我們可先說好了──只要除掉剛才逃掉的那五個人,你們再也沒理由阻止了吧?」
她的話是問賀妙嚴他們,不過眼珠子可是盯著單大公子不放,直要人家給她一個明確的交代。
「好!」單扣劍爽快回道:「當年妳我二人師父在雪峰之巔一戰前,尚且談笑狙殺一群白額雪虎較量誰爭得第一局之勝,今日哥哥我就與妳賭約辛苦他們五人如何?」
那群雙眸一閃,挑眉道:「好,當年我們師父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她說完,立刻是頭也不回的飄身離開雅風別苑而去。
這廂楚月伸手拉住單扣劍,嘻嘻一笑:「扣劍哥哥,咱們也走了吧!」
單扣劍方才一猶豫,楚月已是嬌嗔跺腳道:「你不是想要找孤獨獨笑?我已經知道他的落腳處了!」
這回單扣劍可不能不走,他唯有朝在場的眾人一抱拳朗笑道:「各位──,後會有期!」
「請!」眾人亦紛紛抱拳合十回禮。只是,伍還情和單大公子雙眼接觸的剎那,似乎有那麼一點奇妙的盪漾?
*        *        *
「喂!那個戶察督軍的女兒很漂亮是不是?」
「喂喂喂,妳說到哪兒去了?臉上蓋著紫面紗,長啥麼樣子哪看得出來?」
「少騙啦!我會不清楚你?哼!」楚大小姐這廂停步叉手,「狠狠」的瞪著單大公子道:「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求求妳吧──!」
單扣劍苦著一張臉,道:「咱們現在辦正事要緊,先去找那個孤獨獨笑會一會面再說吧!」
楚大美人吃吃笑了:「什麼孤獨獨笑?」
「啥?妳方才不是說……?」
「騙你的!」
「喂──,幹啥要騙哥哥我?」
「因為我不喜歡看見你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楚美人可說的很清楚:「因為我覺得她可能會迷惑你!」
女人!女人?她們是無理取鬧,還是直覺靈敏?
「別鬧了,妳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那個孤獨獨笑在哪兒?」單扣劍只有嘆氣!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是的話,我現在就要去找剩下的色陰五魔──。」單公子說的可嚴肅了:「如果不是,我要妳告訴我孤獨獨笑的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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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把有四個缺口的劍。
當劍凌空舞起挑開生與死之間那道界限的時候,總有他對著其中一個女人的愛!
郝好人倒下去,卜淨的喉頭也深深的被劃破一道血痕。辛苦睜大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瞳整張臉和著血仆倒在青草泥地上。
不過是一剎那,色陰十魔如今只剩下董冷酒和毛君雲。
現在,這兩個剽悍的殺手竟然也會覺得雙膝發軟半點也不聽使喚的直打抖。
「獨笑一劍,送別黃泉」。董冷酒只覺得自己的胃不斷翻滾,整個喉嚨像是被人家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掌插住,鎖得喘不過氣來。
胸膛大力的起伏,瞳孔放得好大好大,空氣好像稀薄的不夠呼吸。好片刻,只是孤獨獨笑那雙冷目一閃,道:「我不殺女人,妳走!」
他指的是毛君雲。
趁著孤獨獨笑這一聲說話,董冷酒終於能緩一口氣來觀察這個傳奇人物的相貌。他一邊看一邊明白了為什麼沒有人可以形容他的模樣。
因為每個人都被他劍上的魄力所驚嚇!所以要不是死了,就是目瞪口呆像傻了似的!
董冷酒急快而詳細的注視對方。
他真是一個男人,一個十足十充滿了神秘霸氣與魅力的男人──未理還亂的短髯,深邃沉藍的眼眸,挺銳的鼻樑下是深長的人中,粗厚的下巴上是一把堅毅的嘴角。
一襲黑粗麻披風罩在曠野的肩頭上垂下,又厚又大的手掌緊緊握住那把有四個缺口的劍。
孤獨獨笑站在那兒,站在天地之間似乎永遠就有這麼一股蒼涼孤獨的味道。
董冷酒忽然完完全全覺得這個男人的名字取得實在是太好。
像他這種人,笑的時候一定更加孤獨。
因為這個人的命運天生似乎只有死神才是朋友!
一個只有死神是朋友的人,他的笑聲怎麼會不孤獨?
「我不會走!」毛君雲忽然厲聲叫道:「你殺了我這麼多朋友,今日除非你死我亡,否則別想停下這一戰!」
孤獨獨笑冷冷挑眉,冰寒充滿的嘴角一揚。
他不殺女人,如果這個女人不是敵人或是這個女人目前不想做敵人。但是,當有一個人要殺自己,不管是男人、女人,敵人就是敵人,也就是死人!
孤獨獨笑雙眸好寒冷的一透,董冷酒的胸口又覺得好大一股壓力迫住。然後,他看見一道不可能產生的光芒劃破他與孤獨獨笑之間的空間掠衝過自己的身體。
當董冷酒覺得痛的時候,被對方劍風強力扭過去的頭,看見方才的那一劍餘勢未盡的斬殺了毛君雲。
真快!
董冷酒只覺得雙膝無力,眼前好黑好黑的跪了下去。
這個人的劍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自己這方五個人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好歹每個人也都苦修了四十年以上啊!不明白,更不甘心。
董冷酒的整個人癱倒,失去知覺以前最後聽到的聲音是:「獨笑一劍,送別黃泉。唉,真是名不虛傳──。」
*        *        *
這是個令孤獨獨笑第一次有興趣端詳的男人。
一個看起來很隨便,臉上有一抹淡淡笑意,但是眼神卻十分嚴肅的男人。不,不只是嚴肅,在更深的某個地方是隱藏不住的一種悲憫!
「是你?」
「是!」
他們沒有見過面,但是簡單的三個字已經完成了千言萬語的對話。
「是你」,可以說孤獨獨笑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月來闖出名號。南大先生的傳人單扣劍。更可以說這是個自己期待已久,堪為「對手」的一個人。
而一個「是」字回答。單扣劍說明了自己是誰,也同樣告訴對方自己絕對敢站在他面前領受一刀。
「愛過?」
孤獨獨笑忽然又問了一句任何人也想不到的話!
「是!」
單扣劍回答這個字的時候,很奇怪浮現的竟然是伍還情的眼眸,而不是楚月那張艷絕天下的容貌。
「不夠!」
孤獨獨笑收回了劍,轉身、離去。
不夠?他已經讀出了什麼?單扣劍忍不住對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哈哈大笑:「孤獨獨笑,我們不只是好敵人,也會是好朋友,是真正的對手!哈哈哈──。」
單大公子一直在笑,這是一種十分快意的豪情。他笑的夠了,忽然發覺背後有人在瞪他。一回頭,是楚月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你瘋啦?」楚月嗔哼道:「自己一個人一直在笑什麼?」她邊罵邊看四周,怪叫了起來:「是孤獨獨笑出的劍?」
單扣劍點了點頭。那楚大美人可興奮了,一把握住單大公子的手道:「你見到了他?」
「是!」
「怎樣?」
「什麼怎樣?」
「你們……?」
「沒怎樣──。」單扣劍嘿嘿一笑,道:「他是個好人!」
這算是什麼答案?
楚美人可不高興了:「喂!你把話說明白一點!」
「很明白啦!」單大公子伸了一個懶腰,微微一笑道:「哪──,我現在要去辦一點事,妳就幫我監視姓那的那個丫頭好不好?」
*        *        *
「情兒——!」
伍寂影推開女兒的房門大笑的踱了進來。他的心情當然很好了,久別了個把月的女兒終於回到家裡,這會兒又有人可以談心啦。
「爹──。」嬌膩的一聲,脫下面紗的伍大美人從梳鏡台回首,清艷明亮充滿靈慧的面龐揉著小女兒的嬌態。
「哈哈哈,出去流浪了個把月總算是記得要回來了。」伍寂影大笑著坐下,桌上早有女兒沏好的茶。這下他可直點頭了:「乖女兒,妳這丫頭早料到爹會來的是不是?」
伍還情撒嬌的站到她爹背後輕搥著背,笑道:「這是爹最愛喝的雲山無愁茶,是女兒特別買回來孝敬您老人家的……。」
「好好好,有妳這個女兒爹也實在是心滿意足了──。」伍寂影含笑捋鬚,口裡哼著兩句小調。
伍還情輕笑一聲,道:「爹爹啊,什麼事這麼高興?」她轉了轉眼,「呃──,」的一長聲道:「是不是爹爹昇官了?」
「哈哈哈,小丫頭!爹爹早將名利看淡啦!今生世上能讓爹爹操心的就只有妳,能讓爹爹高興的也只有妳……。」
「是什麼事那麼神秘?」伍大小姐轉了轉眼,忽的笑道:「是不是阿璋要回來了?」
「阿璋?哼,妳還想他?」伍寂影可不高興了:「凌家當年雖然跟我們指腹為婚,但是爹爹現在可不贊成這門婚事──。」
「為什麼?」伍大小姐坐了下來瞧著她爹。
「妳還不清楚嗎?當年凌居雲和爹是同在朝廷的命官交情很是不錯。但是,十年前卻為了東海沿岸盜賊販鹽的事,早已搞得兩家不相往來!」
伍寂影重哼一聲,道:「凌家那個兒子凌拾璋曾經暗中和妳見面了好幾次,爹爹不是不知道,就當你們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也不去計較。但是……,婚姻大事可由不得妳自作主張了。」
伍還情低下了頭,只聽她爹又繼續道:「當今朝廷三公之一的司徒大人馮鎮邦有三個兒子,老大老二都已經成親,就剩下最小的馮理理,也就是人稱『京城才子』的那個……。」
伍還情嘟著嘴道:「那又關我什麼事?」
「呵呵呵,關係可大了。」伍寂影朗笑道:「那位馮大人早就聽說妳爹有個好女兒,今天在散朝的時候跟爹提了親啦──。」
「爹爹,你答應他啦?」伍還情急聲道:「也沒問人家!」
「急什麼?」伍寂影大笑:「現在不是問了?怎樣?」
伍大小姐搖了搖頭,道:「我不答應。」
「為什麼?馮公子人品好,家世好,才學好,哪一點妳不滿意?」伍寂影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妳的心中還在想著凌拾璋?哼,你們之間的事別想爹會答應!」
伍寂影站了起來,一揮袖便走也不理會女兒在後頭叫他。這屋內伍大小姐只有跺腳,大力坐下暗生悶氣。此時,一名家丁敲著門在外頭道:「小姐──,有人送信來給妳!」
伍還情哼了一聲回道:「拿進來吧!」
「是!」那名家丁迅速的進入,低著頭把信函交給了伍大小姐。伍還情的心情不怎麼好,隨手便拆開了來;先見著的是落名「阿璋」兩個字!
伍還情眼睛一亮,頭也不回的朝背後那名家丁道:「這裡沒事,你出去吧!」
她正要看信,忽然發覺背後的那人沒走。
「喂,我叫你出去聽到沒有?」她可真的有點生氣了,回頭正要罵人。卻是,看到一雙促狹的眼睛!
單扣劍!
「你……,你怎麼進來的?」伍大小姐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好。
「大大方方的走進來啦!」單大公子聳了聳肩道:「妳忘了,剛才是妳叫我進來的?」
伍還情可是又氣又急了,叫道:「你無賴。」
「吔!別破壞我名譽!」單扣劍直搖著手,嘻嘻笑道:「妳不高興,那我走總可以吧?」
「等等!」伍還情揚了揚手上的信函道:「這信真的是阿璋寫的?」
「喂──,他的筆跡妳都不認得?」
「那怎麼會在你手裡?」
「半途『要』來的嘛──!」單扣劍咯咯一陣笑,揮了揮手道:「現在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他人走到了門口,伍還情還是忍不住叫問:「喂,你先交代清楚。今晚你闖入督軍府的目的是什麼?」
「督軍府?督軍府有什麼了不起,連皇宮哥哥我也來去自如──。」單扣劍兩臂當胸一抱,接道:「最主要的這是妳家,我來的目的就是要看看妳的真面目!」
「放肆!」
這兩個字可不是伍大美人說的,而是在單扣劍背後伍大督軍怒罵出口。「你這野小子是哪兒來的,竟敢到此撒蠻?」
單扣劍一回頭,可見著了這位鼎鼎大名的戶察督軍,果然是生得好威猛,特別是那張方形臉正顯得嚴肅!
「晚輩單扣劍!」
「單扣劍!」伍寂影冷喝道:「出來,別在我女兒房間裡面!」
「本來就是要出來的嘛──。」單大公子嘴巴裡嘟嚷嘟嚷的踱了出來。「還不是這個又叫我站住,那個又說我放肆。」
「你說什麼?」伍寂影可怒火啦。
「沒事!」單扣劍可真像沒事的樣子。
「好狂妄的小子!」伍寂影這回可要下令拿人了,那屋裡的伍還情急步而出,到了她爹身畔道:「爹──,他是女兒的朋友,剛剛只是開玩笑的別跟他計較為難他了!」
「妳的朋友?」
伍寂影哼了哼,道:「還不是江湖浪子一個,誰曉得他是不是在幹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呢?」
「爹啊──!」伍還情可嬌嗔了!
哼了又哼,伍寂影看了女兒一眼這才重聲道:「算了,看在我女兒跟你求情的面子,今晚放過你!走吧!」
*        *        *
喬請和韋不過看著「督軍府」這塊匾額,兩個人都冷冷的笑著。
「裡面這個伍大人最近一直跟我們組織過不去。」韋不過沉沉一笑。「他這個戶察督軍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撐腰竟然一連五天清掃了我們三個堂口!」
他們很不高興,因為色陰十魔不明不白的全被殲沒,而這一組的受陰十魔才剛奉令活動就發生了這種事。
這簡直是不給他「小乘」韋不過和「定境安順入心」喬請面子嘛!
他們正在看,驀地一聲霹靂響,是初秋夜雨。
「很好,這個天氣很好!」
喬請愉快的笑了,他飛身而起一掌劈飛了「督軍府」那張掛在門楣的大匾額。
好乾淨俐落的掌力!
「嘻嘻,喬兄弟我們就用這雙手讓伍老賊嚐嚐滋味吧!」韋不過呵呵大笑,大步向前抬腿踢開了督軍府那兩道沉厚的重門。
好大的聲響在雨中傳出,當然立刻引來府中的侍衛。侍衛來得不少也來得很快,但是,他們在喬請和韋不過面前死的也不慢。
「別跟他們耗時間了!」韋不過冷笑一聲,道:「我們直接闖入內院抓了那老賊!」
「好──。」喬請長嘯一聲當先便往裡頭搶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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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雨來得真是時候!」
單大公子抬頭望天,輕輕嘆了一口氣看向伍大美人,自個兒搖了搖頭喃喃道:「自古秋雨最愁人,那堪別離愁添心!」
伍還情的雙眉一垂,別過了頭去,道:「我爹已經放過了你,還不快走?」
單扣劍嘻嘻一笑,點了個頭道:「走是一定走,只不過今天妳的耳朵好像不怎麼好!」
他這一說,伍還情像是「醒」了過來似的。當下可清清楚楚的聽到有人狂笑大叫:「老賊伍寂影,有種就出來見面!」
聲音在細雨中由遠而近,一忽兒已是到了這座花園牆上,在那兒傑傑笑著。
「伍寂影總算不費什麼功夫找到你啦!」喬請呵呵兩聲大笑,冷聲道:「姓伍的,我只問你一件專,聰明的爽快回答我們就走人,如果不乾脆的話……,嘿嘿,就別怪我們了!」
伍寂影虎目一閃,哼道:「老夫一向公體為國光明正大,自問沒什麼見不得人之事。但是兩位硬闖督軍府,似乎太不將王法放在眼裡了吧!」
「那些廢話少說!」喬請沉哼道:「你在這五天內連掃了我們三個堂口,嘿嘿!好大的手筆好狠的作法。」
「哼,那又怎樣?」
「我們想知道的是……。」韋不過冷笑道:「是誰提供伍大人我們三個堂口的所在地?」
他們在說這些話的當兒,四周最少圍上來近百名的侍衛,層層的在橋下高舉火把搭上弓箭瞄著。
韋不過根本沒把下頭的人看在眼裡,繼續道:「放明白點說出來,我們絕對不會為難你!」
「好狂妄!你們夜闖督軍府,又殺了不少府中侍衛早該論處死罪。」伍寂影喝令道:「各位聽著,不論是誰,只要擒下這兩名盜賊者,一律重賞!」
「是。」有伍大將軍這一句話那可是人人拚命了。
他們都知道伍將軍年歲三十五便掛將領兵,三十年來一向賞罰分明,言出必行。
他說重賞,可沒有人懷疑是幾十兩銀子的小事。
當然,每個人也同時知道這兩個人必然是非同小可的重要。便是聽得各個領軍喝聲四起。叫道:「放箭!」
刷──,一波波的飛箭從四面八方集奔向牆頭。
喬請和韋不過在上面冷冷一笑,哼道:「這些箭有氣無力,簡直是在玩小孩子遊戲!」
只見他們兩個伸手凌空一抓各自左右手拈著一支來箭在那兒談笑舞動。驚人的是,他們以箭尖抵住四面八方射來飛箭的簇尖,絲毫沒半絲差錯。
「定力夠,腕力也很沉!」單扣劍嘿哼道:「這兩人是什麼身份?」他可是問著伍大美人。
「受陰十魔中的『定境安順入心』喬請及『小乘』韋不過──。」伍還情低聲回道:「一個以掌一個以腿,都是有三十年以上修為的硬功夫。」
單扣劍嘿哼一笑,只見那端一陣又一陣的飛箭之後,喬請和韋不過不但絲毫無損,而且以箭抵箭的反震之力反而傷了不少府中侍衛。
「哈哈哈,沒箭玩了是不是?」喬請拈著手上的箭指向伍寂影冷聲道:「伍大人,現在回答還來得及──。」
「放肆,你以為老夫會被你們這些奸人所威逼屈服?」伍寂影重哼冷聲道:「這五天是三個堂口,明天就將你們在京城的分舵剷平。」
韋不過的臉色可難看了。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我們兄弟倆不給面子了!」韋不過嘿的一聲左右手飛箭激射向伍寂影而至。
以他的勁道和角度,這兩支飛箭恍如是半空騰跳而出的光電。
剎那,劃破細雨直奔伍大將軍心窩。
韋不過當然認為伍寂影立刻就將死在這陣初秋細雨中。所以,他已經是提氣想要離去。甚至已經轉頭!
但是他的眼神餘光忽然看到站在伍寂影身旁的那個不起眼的年輕人伸出了手臂。
手臂之前是手掌,手掌上的五根手指拿著一本書。
無聲無息的,兩把飛箭被夾入書中凝住。
好穩好穩的夾住,好像天生就長在那裡似的!
「好極了!」喬請愉快的笑了:「像這種初秋的雨第一次落下大地,如果現在就這樣結束了多無趣是不是?」
「對極了,對極了。」單大公子顯然同意:「今晚的雨真美,如果就這樣不玩了多掃興?」
「哈哈哈,我們很投契。」
喬請輕輕一敲手上的兩把箭,嘿道:「小兄弟,你怎麼稱呼?」
「在下單扣劍!」
「單扣劍?拿著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的單扣劍?」喬請昂首大笑:「很好,能見到般若先生的傳人未嘗不是人生一大快意事?」
見是見了,所謂「快意」那可是大有文章。
這個年輕人是南般若的徒弟?伍寂影轉頭看了一眼,只見他微微一笑朝牆上那端道:「喬請、韋不過兩位前輩掌腳造詣當世少見,扣劍早就想拜領了!」
「好!快人快語。」
韋不過長笑兩聲,道:「這裡雜人太多,我們選一處清靜之地如何?」
單大公子點頭一笑,回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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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東南城外有一座善惡臺,這臺挺奇怪的,天生就是黑白岩石構成,更奇妙的是隱隱然形成一幅太極圖樣。
所以,自古這裡稱為善惡臺,黑白分明冥冥自有天機。
當然許多武林人物也挑這個地方做為比武的場所。如果選出當今天下江湖中比武最多的四個地點,善惡臺無疑是其中之一。
初秋細雨紛紛正密,烏雲遮月伸手幾乎不見五指。
卻是,善惡臺上八個方位早有人點燃依八卦位置所放置的火把。通亮光耀在這細雨深夜特別的明顯。
可怪了的是,這善惡臺下竟是圍著蜂湧的人群。單大公子這一瞧見,不由得大大嘆了一口氣。
少說這兒來看戲的也有千把人,可不完全是武林人物、督軍府的侍衛而已,京城百姓來的最少也佔了一半。
「嘿嘿,不愧是京城所在,總有人可以閒著沒事專看熱鬧!」單大公子搖頭嘆氣:「不是說要選個安靜之地……?」
在旁兒的伍大美人蒙著紫面紗笑了,道:「要不是今晚下雨,來的人可更多呢!」她頓了頓口氣,接笑道:「這善惡臺就像個烽火臺,只要一點燃了自然就會吸引人來看戲的!」
「那還算什麼『安靜』之處?」單大公子又嘆氣了。
「你別裝傻啦!」伍還情吃吃一笑,道:「五十陰魔這個把才一出師就損失了色陰十魔,外加一個齊天劍,現在不在天下人之前殺了你,怎麼重整他們的威風?」
單扣劍苦笑一搖頭,已是來到了善惡臺下。立即是全場一片鼓掌聲,在一陣陣叫囂聲中不斷聽到有人道:「原來這年輕人就是般若先生的傳人,挺年輕的……。」
「不錯、不錯,看起來像個模樣。」
正說著間,又有人在那端叫嚷道:「來了,來了,五十陰魔的代表來了。」
只見北方長笑聲中喬請、韋不過飛越過眾人頭頂竄身上了善惡臺朝南首的單扣劍道:「單公子,請!」
單扣劍淡淡一笑,雙腿直挺一彈而起,臨風直上了善惡臺和對方昂然相望。
「好!」臺下一片鼓彩之聲,就是喬請和韋不過也撫掌笑道:「好極,好極!有小兄弟這種對手才夠意思。」
單扣劍長笑回聲,道:「兩位說得夠豪爽。有雨有劍,不妨先有酒有詩如何?」
「太痛快了!」韋不過雙掌一拍,便見下頭紛紛飛躍出好幾名漢子,抬桌搬椅拿酒拿菜的上了善惡臺。
只見這些漢子十分俐落的擺置好了一切,又紛紛飄下臺去消失在人群中。
「單兄弟,請!」韋不過一擺手,和喬請當先坐下。對面單扣劍也不客氣的長笑落坐,三人舉杯在半空中一碰!
三杯相觸,便是內力一盪其中。
喬請和韋不過雙雙自杯中奔導真力往單大公子的酒杯、五指、虎口、手腕、尺澤穴壓下。
單扣劍當然早就明白人家不會平白無故的請你喝酒。所以,當對方以極巧妙的廻力透過酒杯傳遞過來的時候,咱們單大公子竟然是將酒杯往對方探伸過來的杯口上一放!
這下可有學問了。
人家武林「規矩」,所謂內力暗勁各逞修為,可沒有我們單少爺這種幾近無賴的法子。
當下,喬請和韋不過只覺得前頭一片「空」,他們兩人的氣機就這樣消弭於無形。而單扣劍放下來的杯子可是有千鈞力道,立刻讓他們的手臂一陣沉重的酸麻。
這個年輕人當真是不能低估。
喬請哈哈大笑出聲,將杯子縮回仰首入口,長欬一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單公子不愧是名師之後。」
「多謝誇獎!」
單扣劍輕輕把杯子碰了一下韋不過的酒杯,笑道:「韋前輩,這酒涼了怕味道就閃失,太可惜了。」
「呵呵呵,單公子說得很對,很對!」
韋不過嗟口仰頸,飲酒而盡入喉中。片刻,瞇起一雙眼睛看著單扣劍道:「單公子,你擅用的兵器是一本書?」
「你們應該是很清楚。」單扣劍微笑回道。
「不知那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從何而來?」喬請的一雙眼瞳閃著。「是不是般若先生傳給你的?」
單扣劍笑得可愉快了:「兩位對在下這本經書似乎是挺有興趣的?」
「嘿!不知公子可願借老夫一觀?」
「少來啦!」單扣劍大力搖頭道:「想看金剛經?書舖裡不少,趕明兒我可以買個十本八本給兩位……。」
「哈哈哈,單公子是聰明人,老夫等說問這句話當然是有理由,你不會不明白吧?」韋不過沉聲一笑,接道:「如果單公子不介意,待會兒一戰咱們下個賭約如何?」
單扣劍雙眉一挑,回道:「如何個賭法?」
「我們以江北七省各門各派與我們五十陰魔有來往的名單為賭注,賭的是你單大公子那本經書!」
這話可真引得騷動,登時下面一片嘩然。
善惡臺下武林人物不少,各門各派混雜其中。韋不過這句話分明是把他們的臥底探子以及私下有所交易的各個門派供招出來,這豈不是要引得武林大亂?
「這是個好機會!」伍寂影在下頭沉哼一聲,對著身旁的女兒道:「如果能拿到名冊,對朝廷要清除五十陰魔的大事就順利多了。」
「朝廷要清除五十陰魔?」伍還情詫異的問道:「這是江湖事,朝廷怎麼……?」
伍寂影似乎發覺自己說溜了嘴,急忙低聲道:「在這兒先別說,有話回去談!」他頓了頓口氣,抬眼看著上頭的單扣劍嘿道:「原來他是般若先生的傳人,瞧來武功應當是不差──。」
伍大小姐眼眸一閃,輕笑道:「很好哩!」
這時善惡臺上傳來單扣劍仰首長笑道:「兩位,咱們比武切磋單純是武學事,何必學那市井之徒下個啥賭約?請出手吧!」
單扣劍不答應?
伍大人正要跺腳罵人,那伍大美人已經輕笑頷首道:「真聰明,否則這一戰他一定輸──。」
伍寂影轉頭看了女兒一眼,皺眉道:「怎麼說?」
「喬請和韋不過怎麼有這麼大的權力下這賭注?」伍還情低聲回答她爹:「到時單公子拿到了名冊不是弄得武林大亂,就是成為被追殺的目標!不過……。」
「不過怎樣?」
「不過對方不會死心,一定還有更狠的備招留在後頭!」伍還情在嘆氣:「今晚這一戰根本就是個陷阱!」
伍還情想到的事咱們單大公子也想到。他甚至想得出來對方一定在他這本金剛經上作文章。
雖然現在已經有點太晚了,不過還有補救的機會。
出手!
單扣劍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連自己都有點驚喜──原來哥哥我的武功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