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章節列表
砍向達摩的一刀
第十一章  智慧和智慧總會相見
撫摸著李全文,緩緩的道:「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董斷紅的對手。」
李嚇天笑了,聳著肩轉頭看向阮六步和簡笑山,道:「你們認為呢?」
阮六步沒有這麼肯定,他苦笑一聲道:「董大先生是人中豪傑,你是天下捕頭,勢均力敵吧?」
簡笑山也在輕嘆,道:「你們為什麼不交個朋友?」
「你認為我們可以交朋友?」李嚇天淡淡一笑著,道:「據我所知,昨天他又作了件大案,殺了個人。」
案子是,從柏青天手中拿走了雲玉觀音。
殺的人是誰?
今年殿試新貴,榜眼林照陽。
「你想,我如何跟他做朋友?」李嚇天問道:「前幾天,天下知名的『有生玉女出浴圖』也毀在他的手上。」
那時,敗的是伊世靜。
天下三大名捕,幾天工夫便落敗其二。
這個董斷紅大大不簡單。
李嚇天是個有疑問就問的人,道:「伊世靜和柏青天當場怎會讓你們那位『盜爺』如此隨心所欲?」
這小子也知道「盜爺」的稱號?
阮大步嚇了一跳,卻是忍不住回道:「盜爺作案,必然都是令人心服口服,甘願讓他取走……」
他之所以回答,是因為李嚇天問。
一個像「天下名捕」這種人物虛心求教的時候,很少有人能不沾沾自喜閉口不說的。
「我看心服口服是未必。」李嚇天皺眉的樣子很認真,道:「不過,無力阻止或是不得不的情況下吧?」
簡笑山笑了,大概想起以前作的那些案子。
很得意的,簡笑山回道:「的確,盜爺有辦法讓人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他拿走想要的東西。」
「這需要智慧。」李嚇天笑了道:「而且在剎那透析目標弱點的智慧。」
江別酒重重一咳,嘿道:「我想,董大先生會很喜歡有你這種對手。」
李嚇天看了兒子一眼,沈默了片刻才輕輕一笑,道:「智慧,總有一天會和另一個敵對的智慧見面。」
每一個人都同意這句話。
*        *        *
「智慧和智慧總會見面。」董斷紅淡淡一笑,望著遙遠處的妙峰山,沉吟著道:「伊世靜和柏青天都太令我失望!」
因為他很輕易的完成想要做的事。
四月二十八,卓夫人喃喃道著:「我們五月初一子時就可以到想到的地方,他呢?」
「大概快出發了吧?」董斷紅撫摸著雲玉觀音,淡淡道:「最遲今天中午以前,該有所行動。」
今天中午申時由京城出發,在明日二十九號中午可到。
剩下的時間就是做一切的設計和估計。
董斷紅輕輕笑道:「如果我是他,一定這麼做。」
「江別酒已經說出了那兩只金龍杯的下落?」
董斷紅笑了,道:「如果江別酒沒說,李嚇天就不是李嚇天。」
他是如此的相信,他的對手有能力能做到這點。
此刻,他們跨騎在駿馬之上,徐緩悠閒的往目的去。
輕脆的馬蹄響,卓夫人的思緒隨著起落。
「我忽然發覺了一件事。」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道:「好像太多人都誤解了你?」
董斷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依舊放馬慢行。
「人們只知道你叫『閻羅王的爺爺』便以為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事實上,我殺人從來不眨眼。」董斷紅大笑道:「而且想要誰的命,連閻羅王都不敢拒收!」
這一切,符合傳言。
「但是他們錯了。」卓夫人肯定的道:「你只是殺該殺的人,卻不會對不該死的人動手。」
董斷紅譏誚的笑了,道:「你這話說出去,在別人的耳里只不過是一個女人為她的男人辯解。」
「不!我肯定……」
「是嗎?」董斷紅自嘲的笑著,淡淡回道:「那麼,我作了那麼多的大案,竊偷拐騙那些珍寶藝品,又怎麼說?」
*        *        *
「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種人,一直說自己是壞人?」何悅珏輕輕問道:「有這種人嗎?」
「有!」
李嚇天非常肯定的回道:「絕對有這種人。」
「為什麼?」
「因為他們不想成為英雄。」李嚇天的解釋是:「英雄,是一個非常累人的辭句。」
如果你是英雄,在人們的面前就必須有英雄的樣子。
英雄不能大口豪飲後,隨便找個地方小解。
英雄也不能上妓樓、賭坊縱情聲色享大樂。
英雄,更不能犯錯。
無論是多麼雞毛鳥屎的小事,只要有人知道一定大大的渲染、大大的傳開。
好像變成了不可思議的怪物,讓人家指指點點。
「英雄是很痛苦的名稱。」李嚇天笑了笑,道:「就以名震天下的八路英雄來說,我想他們都不快樂。」
因為英雄有太多的事要去做。
所以,他們沒有自己的時間,沒有自己的生活。
甚至沒有自己的生命。
何悅珏突然提出一個問題,道:「那麼:那位董斷紅是不是這樣子的人呢?」
好問題!
李嚇天足足思考了半炷香,才緩緩的回答道:「不知道!」
他緩緩抬頭,看著庭園之外的閣檐,閣檐之上的偏西斜陽。
「你什麼時候出發?」女人的聲音有點急迫的問了。
「再過半個時辰吧!」他回答,緩緩的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眸中泛有淚光,輕輕一嘆,道:「別替我擔心,我會回來的……」
他說著,就想轉身離去。
不!不如說是逃避眼前這個女人的感情。
「等一等……嚇天……」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在他的面前。以前只有在夜半夢回或是依窗獨坐時,呢喃過千百千百次。
「我……我……喜歡你……」她用力的掙脫一切「禮教」上的禁制,大聲道:「如果你不回來,我這一生就帶著李全文守在你墳墓之旁……」
這件事還是說了出來。
轉身的腳步已經凝結在泥土上,是晚風吹起拂動著的衣衫?他輕輕喘著氣,有點兒吃力道:「我不能對你說什麼……」
李嚇天的聲音充滿了真誠,道:「除了說『謝謝』!」
風,真的起了。
每天接近申時傍晚,初夏的風便自西方來。
西方來的風,有點溫煦的柔和,是送來斜陽的餘暉?
或者是李嚇天走出宅子門口時,忽然的起一個奇特的念頭,或者是西方諸佛的慈悲?
*        *        *
「達摩祖師自西域的來意是什麼?」董斷紅停住了騎蹄,挺直著背脊遙望西垂的斜陽,全身熱烘烘的,道:「而他離去時,提著一隻鞋子,光腳踩踏大地又是為什麼?」
卓夫人用心聽著。
每回董斷紅忽然說出漠不相關的話時,他是完全孤獨的。
孤獨的有如天空上的鷹,逍遙天地;但是,卻是天地中唯一的身影。
「禪的大悟是自性自我的追求,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你,或者是可以教你的事啊!」董斷紅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和天地融成一體,每一個字宛如是那只鷹孤寂的心聲。
「所以,達摩提著一隻鞋子回去,留下一隻鞋子在棺中,代表著什麼?」
卓夫人又看見了這個男人側臉的翦影。
特別強烈而令人心動。
在落日夕陽的襯托中,恍如那輪紅嫣嫣的光芒,正似是恆河沙數諸佛的佛光大輪。
董斷紅虔誠的模樣,是她在這九個月的相識以來,從沒有見過的令人心弦悸動。
「棺中的鞋子代表著肉體是一個『我』。」董斷紅輕輕的道著:「提在手上西歸的鞋子,是代表著了悟自性,大徹大悟的『我就是佛』!」
他輕輕的笑了,道:「而提著鞋子的菩提達摩就是渡一切人間世的佛法吧?」
卓夫人忽然發覺,當夕陽落盡有如吞入董斷紅體內時,好像是天地為之失色。
而自己,自己的雙眸中有淚。
一次發自她體內真正的哭泣。
她有點慌亂了起來,是不是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
一種從心底回蕩出來的聲音,不斷響起、擴大。
她可以感覺到董斷紅正要她離開。
她離開,而由他獨自面對一生中最冀盼的對手。
而在那一天,五月初一,他是孤獨的。
孤獨的和另外一個孤獨的人,面對面完成一生的夢想。
「不!別叫我走!」她呼叫著,道:「讓我跟你一起去妙峰山,一起經歷這件事……」
董斷紅輕輕笑了,第一次這麼溫柔的拔下這個女人的髮釵放入懷裡。
良久的沈默後,他用一種極為遙遠的聲音說著:「去吧!去京城裡等我!」
「不!」她叫著,大力搖頭。
他卻依舊接著自己的話,道:「李嚇天一定也把那個女人留在京城裡,你去找她,跟她交個朋友……」
李嚇天的妻子不是死了?
「她的名字叫何悅珏是他妻子的妹妹。」董斷紅笑了,意氣和風雲自雙眸中來,道:「我真的想過,李嚇天和我都是同一種人。」
孤寂而充滿智慧。
「就如同我作案一樣,所有的計劃在我的心中一步一步的推動,沒有人可以和我共享、共同承受成敗微髮間的壓力。」
董斷紅朗笑著,好大聲,掉轉頭向京城方位叫著:「李嚇天,你是不是也是如此?辦案的時候永遠是孤獨的一個人在風雲中挺進?哈哈哈!」
*        *        *
行囊上系著一條鵝黃的絲巾。
輕飄飄的絲巾就如同柳絮似的,滿滿柔情。
他騎跨在馬背上,從下面往上望去,好孤單的身影。
站在他面前的,除了何悅珏外還有兒子,兒子的身旁是「六步笑山」這兩個男人。
「江別酒不願意從天牢里走出來。」阮六步輕輕一嘆著,道:「他要我們轉告你一句話……」
「智慧和智慧總會見面。」簡笑山接了下去:道:「但是,心和心之間可以先試著交朋友。」
李全文忽然問了一句,道:「爹,你為什麼不跟那位叔叔交個朋友?」
何悅珏卻什麼也沒說。
那一方絲巾已經說明瞭一切。
「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吧!」李嚇天回答兒子的話道:「有一天,也許你寧可失去一個朋友,也不願意失去一個敵人。」
李全文的確不明白。
但是阮六步和簡笑山都明白。
而且明白說這句話時心中的孤寂。
千萬年的孤寂,永遠是在蓋滿雪的峰頂。
「爹,你要快點回來呃!」李全文跑向了前,伸手握住爹的厚實手掌,叫著:「我有好多故事說給你聽…」
李嚇天的眼皮跳了跳,噓出一口氣。
「會的,爹會回來……」
阮六步的眼中在這一剎那忽然充滿了尊敬,聲音是打從心底浮出來的感情,道:「盜爺這次是選對了對手。」
「一個有自信又仁慈的對手。」簡笑山輕嘆著:「我們不希望盜爺敗,也不希望你敗……」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心底的話,永遠是最感人肺腑。
李嚇天忽然朗笑揚聲,將目光看過這四個人。
最後落在何悅珏的眼瞳中,一句:「我一定會回來!」
揚蹄!
挺直的背脊,有如迎向風雲的大岳。
蹄聲漸去。
人影呢?
人影並不明顯的越來越小,而是不斷、不斷擴大。
不在眸里。
是心!
心中的李嚇天越來越巨大,恍若天地般,欽仰!
*        *        *
「我一定非走不可?」卓夫人的聲音嘶啞著,道:「如果我跟著你背後,是不是會殺了我?」
「是!」
董斷紅的回答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字!
「如果我寧可死呢?」
好驚人的話!
「你不能死!」董斷紅淡淡一笑,道:「因為,你的身上還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
任務?卓夫人的眼睛亮了起來,道:「有什麼我可以做的?」
「寶藏!」董斷紅淡淡說著,「自從我第一次作案以來,所拿取的寶物全部放在一個地方。」
卓夫人自己都沒想到這樣的回答:「不!我不要知道,因為你一定可以活著回來,自己處理……」
「寶藏藏在嵩山的……」董斷紅一開始決定說某件事,便不會停止,道:「嵩山少林寺之後二十里有一座……」
「等一等!」卓夫人嘶啞的叫了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敢告訴我?」
她喘著氣,用足了力緊接說著:「我不叫卓夫人,我的外號是『蝴蝶』,殺手一界最有名、最可怕的『蝴蝶』!」
董斷紅淡淡的看著她,緩緩道:「有一座林子,那裡有三間木屋……」
「你……你到底聽到我的話沒有?」卓夫人的臉色變了,忽然間大哭失聲,道:「你早已經知道了是不是?在洛陽抱雲閣九個月前初識,你就知道我的目的?」
目的,就是探聽出董斷紅寶藏所在。
但是她現在又為什麼不要了?
因為愛?
她可以不要那些寶藏,但是要這個男人活著。
董斷紅看著她,好溫柔的聲音道:「你是誰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認為她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夠了。
他只要確定自己這一點就夠了。
「是武斷紅要我來引誘你……」卓夫人哭泣著,但是不願意停下話來,道:「他需要一大筆的錢來擴充勢力。」
果然和自己同名的武斷紅沒有死!
八路英雄之首的武斷紅還很有野心的活著。
「但是我愛上了你,真心的……」她哽咽道:「我的名字叫……」
黑蝶衣!
這個女人,只對自己所愛的男人說出這三個字。
也只允許所愛的男人這麼叫她。
「妳沒有別的名字。」董斷紅輕輕笑了,道:「你還是卓夫人,還是我口中的小卓。」
董斷紅的馬蹄緩緩的向前跨去,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傳來,道:「去京城找李嚇天的女人……」
卓夫人聽到最後的一句話是:「你應該知道,她跟你一樣是個女人,是個充滿憂心焦慮的女人。」
*        *        *
妙峰山,夜!
沈森森的夜,連風都有點兒涼。
子時。
董斷紅緩緩的跨下馬,注視山腰那一排若隱若現的山洞良久。
良久之後,縱聲大笑,道:「李嚇天,我來了!」
聲音回蕩盤旋,直繞驚走一山的飛禽。
「他奶奶的!快上來升火!」有一個人在山腰叫了回來,道:「這兒風大,想煮個茶待客還真麻煩。」
李嚇天的下一句是:「喂!順便帶一點枯枝上來,這裡的濕氣太重,不好燃火……」
*        *        *
李嚇天望著眼前這個抱滿枯枝一大捆的髯漢子,裂嘴笑道:「我有鐵觀音,你的葡萄酒帶來了沒有?」
「怎麼會忘了?」董斷紅笑道:「尤其像你這麼好的朋友在,說什麼也要變出來。」
火苗在竄。
茶壺里的水正冒著蒸氣,一道白煙自口中衝出。
「連老天爺也敢嚇」的李嚇天拿出了兩只杯子。
兩只金龍杯。
「聽說這玩意見放了水以後,杯底會浮出一條金龍來?」李嚇天嘖嘖道:「你用過沒有?」
「沒有。」
「沒有?那你拿了那麼多乾啥?」
「好玩嘛!」
兩個人大笑著,很愉快。
葡萄酒已經滴入茶水中。
好香。
入夜的霧氣從四周的林間升起。
「有點兒像是天上乘風的感覺?」李嚇天啜了一口茶,笑道:「嘖!好風味,特別香!」
董斷紅哈哈大笑,長吸一口入喉,點頭道:「酒需豪友共飲,茶以逸友最妙,能和李兄同嘗於妙峰山,真是大妙之事。」
李嚇天呵呵一笑,道:「喝茶的時候,話比我多的人還真少見。」
董斷紅雙目一亮,嘻嘻道:「還有一件你大捕頭很有興趣的事。」
「啥?」
「武斷紅沒死。」
「我相信你的話。」李嚇天點點頭道:「難怪他的女兒曾打算到京城來找我……」
「幹啥?」
「可能查她爹的下落吧?」李大捕頭皺起了眉來,道:「去年宋飛唐血案,你有什麼看法?」
「據說魏塵絕出刀以前,就先中了一種叫『龍血麟』的毒。」董斷紅皺眉道:三年前有一回我到苗疆『辦事』時,知道這門毒藥極是難煉……」
「有什麼特別?」
「中毒的人一出血必死!」
李嚇天點了點頭,道:「而且,你還知道只有武斷紅暗中擁有這種毒藥?」
董斷紅承認道,「那是後來一個叫卓夫人的女人告訴我的……」
卓夫人?
李嚇天輕輕一嘆,道:「她就是傳說中的『蝴蝶』?」
「是!」
兩個人沈默了下來,談的還真投機。
「喂!董小子,你認為武斷紅為什麼裝死?」李嚇天可偏頭在想了,道:「青峰鎮魏塵絕那一刀大大奇怪了……」
「所以方才我說過,你這位大捕頭一定有興趣嗎?」董斷紅又啜了一口茶,笑道:「杯底還真的浮現出金龍來。」
李嚇天看了一眼,嘻嘻道:「話說多了,這點事反而忘了。」
他聳了聳肩,偏頭接道:「很奇怪,武年年和魏塵絕在一起那麼久,為什麼沒有下手報了殺父之仇?」
「因為她知道魏塵絕不是兇手。」
「那麼兇手是誰?莫非是八路英雄中人?」李嚇天笑了道:「有意思,英雄中有人想殺人,所以……」
「所以有人就假死。」董斷紅雙目一閃,道:「武斷紅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因為,連女兒都不肯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人,需要一顆怎樣的心?
董斷紅喝下第四杯茶的時候,忽然道:「喂!你相不相信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說不定我們想的是同一個。」李嚇天玩著手上的杯子,輕輕一嘆,道:「達摩回去時為什麼提著一隻鞋子?」
董斷紅簡直有點不敢置信,道:「你為什麼想這個問題?」
「風。」
「風?」
「是。」李大捕頭解釋著:「那天我要從京城出發時,正是夕陽晚風的時候。」
溫柔和煦的風,是不是西方諸佛的微笑。
「所以,你就從這裡想到了達摩祖師西來意?」
「是,因為風正好由西方來……」
李嚇天回答著,也同時間:「你呢?」
「我?」董斷紅苦笑道:「我也是。」
「啥?」李嚇天真的嚇了一跳,道:「不是故意這麼說吧?」
「屁!」董斷紅瞪了他一眼,大笑道:「你以為你是誰?要我配合你的話。」
李嚇天也笑了起來,道:「好吧!什麼時候?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跟你同一個時候。」董斷紅輕輕笑了,道:「而且也是因為看到夕陽要和一個女人分手時……」
李嚇天那時也正要和何悅珏分離。
有些事巧合的令人難以置信。
卻是,令人更覺得心痛。
他們的確可以成為獨一無二的好朋友。
不只是因為智慧。
也不只是因為孤寂。
而是他們的生命中某些呼息很近。
「有一件大事……」李嚇天大叫。
「什麼事?」董斷紅問。
「沒水了。」
夜,更深了一點點。
第二壺茶又喝了一大半。
「我剛剛在想,如果魏麈絕真的會從天竺學佛平安的回來,江湖中會發生什麼事?」李嚇天皺眉道:「據說武年年不斷擴充斷紅幫?難道她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話題轉了過來,董斷紅好像也充滿了興趣,道:「聽說蘇小魂大俠曾經救過魏塵絕,他是不會看錯人。」
「好!我們先假設兇手不是魏塵絕。」李嚇天翻著眼,嘿道:「那麼就是八路英雄中的那四個人?」
「會不會四個人一起下手?」董斷紅也用起腦力來,道:「第一,武斷紅絕對不好對付。
第二,除非四個的默契一致,否則很難達到目的。「
「他們為什麼如此做?」李嚇天笑了,道:「據說,你知道伊世靜身旁有一個姜孫牙和夏三腳是因為柏青天?」
嫉妒!因為嫉妒,所以柏青天說出了這個秘密。
董斷紅卻是大大嘆一口氣,道:「你這小子真行,連這種事『六步笑山』也會告訴你……」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中又多了幾分欣賞。
半晌,他才輕輕咳了一聲,嘿道:「孤主令他們大概是怕武斷紅的斷紅幫坐大,讓他們抬不起頭來吧?」
李嚇天嘻嘻一笑,嘿道:「這可好,武斷紅趁機裝死,然後暗中翦除他們?」
沈破慘死於武當山下就是一例。
而且,不斷的有殺手想殺魏塵絕也是一個證明。
「因為天下最想要魏塵絕這條命的就是武斷紅。」李嚇天的結論是:「為了防止武林風暴狂飈,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出武斷紅。」
武斷紅出現,武年年的復仇行動就會停止。
武斷紅出現,孤主令、安西童、陳相送便無所遁形。
而且,所有假借這個名義要追殺魏塵絕的事,也都可以停止。
這一切最少可以讓武林的血禍減少一大半。
第二壺茶終於喝完。
談話,一種超乎敵人朋友的談話,是不是該結束了?
「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李大捕頭很慎重的道:「那個姓武的老小子在那裡?」
董斷紅笑了,笑的很愉快:「我可以告訴你線索……」
他看著手中的金龍杯,喝下最後一滴茶,「但是……」董斷紅的聲音大笑著:「這兩只杯子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