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大舞
第七章 紅貨
大舞老兄口裡叫著不能成親,卻是惹來梅問冬一出手,點住了他的啞穴,哼道:「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這怎會有出息?」
沒出息你們那個文大門主逼什麼親?
大舞肚子裡嘀咕著,耳裡可聽復外頭一串斥喝之聲,但聽得百花門下鶯鶯燕燕地叫嚷:「老酒鬼做什麼,來這裡裝瘋賣癲。」
又有人叫道:「老色狼,還不快把師妹放下來……唉喲。」
隨著一串叫聲只聽鄧摘命大笑叫道:「百花門的娘兒們,老頭子今天是借酒壯膽踏花走……」
隨後,呼喝之聲由門外一丈遠近逐漸進逼過來,而且速度相當的快。
須臾時間,只聽百花門門徒唉叫僕跌之聲不絕於耳。這下,藍掬夢臉色一變,朝文文一抱拳道:「門主,待屬下出去一觀……」
文文臉色早已沉了下來,點點頭,道:「來的人若是紮手,用十三奇門幻花陣困住他……」
「是。」
藍掬夢迅速的穿堂而出。文文眉頭稍皺,朝廳堂中人淡淡哼道:「繼續佈置著!」
當下,梅問冬調度裝飾了起來,一切立刻恢復正常井然有序的運作著。
這點鎮定的工夫,落到大舞眼中亦不得不有一絲的敬佩。
終究,百花門能有今日的成就絕非偶然。
正想時,左右兩戶窗忽然一聲震響,便見京千靈和龍小印竄了進來。
當先,京千靈兩臂揮動間竟打出十來顆夜明彈來。
這夜明彈正是京虎霸在四年前遠出關外之時受一名異人所授,用之以夜間照明尋人之用。
此刻一經打出爆裂,但見各色光彩、煙霧四下奔放。尤其是那明亮刺目的彩光於小小的一廳內十來道的放射,不但令人睜不開眼,而且惑眩著心神。
另端,龍小即早將隨身的那顆小印扣搭於一抹十許寬的紅帶上,飛舞間已是神出鬼沒的打翻了四五人。
我們大舞這邊可樂啦!
想不到哥哥身價這麼高,不但有人逼婚,還有人搶婚咧!想著、想著就樂歪了嘴無聲地笑了。
若非被點住了啞穴,想是縱聲大笑著。
正樂間,但聞四周嬌喝之聲在旁邊轉來繞去,顯然雙方交手正熾烈著。
忽的,頂上一聲響,緊接著一條人影竄落下來伸手解開了啞穴,同時也開了前胸四處重穴。
看來人,不是魯祖宗是誰?
「謝啦。」大舞笑著,任八手在背後一陣推拿。但是,背脊一陣逆血沖痛,大叫了一聲道:「溫柔點行不行!」
「不行。」
「不行?什麼意思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魯八手的兩隻手可酸了道:「這是獨門制經倒脈的手法,我解不開。」
魯祖宗正說著,陡的頂上一暗,又見一道人影罩下,一揮掌間便是濃濃殺氣逼退了魯祖宗。
來人好勁的掌力,是誰?
大舞這邊望去,眼前只見是一名和百風、百雷相同道袍裝束的道人。只是眼前這人和自己年紀相若,卻一雙眼瞳冷肅含煞。
魯祖宗嘿了一聲,道:「我以為來的是誰,原來是九方南翎門下最受倚重的百魂小道……」
百魂冷冷一哼,翻著一雙鷹眼冷然道:「魯八手,想不到你竟然能在塞安城窩了那麼久不被我查出來……,不過,事情到頭的結局總是一樣。」
「是嗎?」百魂後頭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問道:「在本座面前,可不是你要來便來,想走就走。」
這時,一廳堂裡的夜明彈已然耗盡大半,隱約之間已可分出眾人的面目來。
只見廳的一角里,京千靈和龍小印已被梅問冬率領了三名門中好手組成四象合和的陣式所困,正和牆角成形,鎖困住二人不能衝出。
百魂回身冷冷望著文文,片刻之後臉面肌肉稍微牽動了一下,這才緩緩地道:「本道爺就不信天下有什麼地方可以阻止我的來去。」
文文一身不動,只淡然地回道:「你倒是可以試試!」
百魂淡眉一挑,臉色一沉一陰,冷喝道:。「不錯。」
隨喝聲裡,只見他雙掌豎立如刀揮劈而往,旋即右腿踏巽位左腿移坎位已欺至文文左側。
這出手大見怪異,此刻只見百魂和文文兩人之面向方位是相同的。而百魂這右掌則是化斬為掃直劈文文中腰。
文文冷冷一笑,左臂輕抬但見纖纖玉指微扣微點,迎著對方手腕劃下。
百魂冷笑一聲,猛的身子往右一曲,只見右掌已呈倒抓之勢往上扣向文文手腕,同時左臂一劃過頂,已改拳直打文文太陽穴而至!
「百魂這手變化可謂巧妙以極,在雙方出招的剎那不但化解了對方的攻勢,而且同時施出兩記重殺手法。
這下可看得我們大舞老兄不由不緊張叫道:「小心。」
這一聲,叫得一角約京千靈和龍小印暗下心裡咬牙,卻是讓文大門主嫣然一笑:「知道。」
只見,百魂的右掌將扣及文文手腕之際,不知怎的文文左臂往上一飄一進,便是打中了百魂的肘間。同時,身子往前一傾,左腿一抬三踢,便生生將百魂給逼進了三步之外。
「好!」大舞他老兄嘴巴可真不閒,叫道:「這手『百花向陽』最少有十年不見於世……。」
那端,百魂臉色一變,忽的一轉身裡,自身上飛出了許多帶火長劍四下奔射!
這一怪像眾人不由得紛紛驚怒後退,我們大舞公子雙腿可動彈不得,卻好個魯八手眼快,一把拉了後退。
眾人這一退,牆角那端的陣式也散了。
京千靈和龍小印乘機衝出,雙雙便竄出窗外去。
難道她們不救大舞了?
並不是她們不救,而是魯祖宗已順勢地拉著大舞滾出了廳堂之外。
至於百魂,在他這旋身放火劍的剎那,亦消失於一堆濃煙之中。這時,文文陡地翻身落下,明白似的恨恨道:「好個茅山幻術──」
百花眾女這時再一看,哪有什麼火劍?
* * *
大舞看著眼前每一張臉上的表情後,忍不住大大嘆一口氣道:「喂,你們的眼光能不能溫柔點?」。
當前,瞪著最凶的便是京大小姐和龍大姑娘。
現在,他們的位置在討號庚淖北端,只見一襲晚風將湖波映著一空的星辰打亂,點點閃閃的更具有一份神秘而難言的美。
只是,眼前這兩位佳人的眸子可凶得很哩!
京千靈冷冷一哼,道:「你好得意,是吧?」
「哪裡。」大舞死命的搖頭,增加他的表白道:「苦哇。」
「苦?」龍小印重重一哼,道:「看你方才還直讚著人家,東誇一句、西好一話的……」
耶?這位龍姑娘跟人家吃什麼飛醋來的?
大夥兒全看了過去,卻是龍小印理直氣壯的沖著魯祖宗叫道:「看什麼?人家別人可以喜歡這小子,我龍小印就不可以啊?」
有這種事?
鄧摘命可不要管人家兒女私情是怎麼混一堆,他要的是看大舞老兄的「制經倒脈」穴道的變化。
當下,他也不理眼前四個年輕人,便一逕兒繞到大舞背後一把撕開了他的衣服。
「一定得這樣?」大舞抗議道;「現在哥哥可只有這套衣服可穿例……」
鄧摘命蹲下看著,口裡邊哼道:「穴道解不開,人死了還要多體面?」
這下大舞可著實嚇了一跳,叫道。:「會死人的?」
當是,魯祖宗、京千靈、龍小印三人急轉到了背後,注視著大舞背脊上的刺穴所在。
入目的,只見大舞背上竟有三十六點紅點呈黑,而且一個背部肌肉不時抖動著。
「好小子,真有你的會忍!」魯祖宗不得不佩服道:「這種翻血逆天的手法,想不到老弟你竟然哼也不哼一聲……」
「哼有屁用!」大舞稍微沒有了君子風度道:「這鳥門子手法連你都解不開了,哼給誰聽?」
京千靈這下看得雙眉直皺,語音中有了一絲的悲傷道:「鄧老,您老人家也沒辦法解?」
「辦法是有。」鄧摘命咳了咳,便打住了話。
這是幹嘛?賣關子啊?
大舞忍不住叫了起來道:「老大,你把話說完行不行?」
鄧摘命一笑,道:「只是,怕你吃不了苦,還有……」
「還有什麼?」這四個字是京千靈和龍小印同時問出來的。
鄧摘命一笑,活動了一下筋骨道:「還有,怕有人看了會不忍心哪──」
會不忍心?難道很折磨人?大舞第一個苦笑道:「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她們到四下巡視了?」
她們?這大小子可真有把握!
京千靈和龍小印雙雙臉兒一紅,是氣是羞,便轉身一哼走向了另一端。
兩三個轉兒,便消失在沙堆之後。
大舞嘆氣,道:「好啦,現在就看你老怎麼整治啦?」
鄧摘命一笑,桀的自懷中取出了一瓶酒,便是拔開了瓶蓋往大舞的嘴裡一倒,邊道:「喝點酒壯膽!」
這酒一入口,大舞不由得一愣。這可和一般酒大是不同,不但不烈不熱,而且自是一股清涼直達百脈剎時令背上痛楚減輕不少。
鄧摘命隨即在背後道:「百花門這手制經倒脈的手法是沿承自兩百年前江南奇傑嚴四狗的打狗棍法,幸好老乞丐是嚴四狗前輩對手的後代弟子,多少有一點瞭解。」
人世間,往往瞭解自己最多的反而是敵人!
這並不奇怪,因為這是人生!
「所以,老乞兒這手大摔仙二十一跌正好可以治一治這種手法。」鄧摘命磨拳擦掌,把指關節弄的喀、喀響,笑道:「大舞老弟,你可千萬經得起二十一跌啊。」
「要這麼多?」大舞苦笑地望向魯祖宗道:「老弟,如果哥哥有了什麼不測,千萬要好好辦理後事。」
「放心吧!」魯祖宗很義氣地道:「魯哥哥一定不負所托,你可以安一百二十個心去了。」
這真是交友不慎,一點同情心、安慰話也沒有。這話猶在喉裡,大舞只覺身子一輕,隨是一陣天旋地轉,那鄧摘命連招呼也不打地摔將了起來。
只這第一下,人舞便覺得全身骨骼快散開了似的……
京千靈和龍小印默默地坐於隔鄰的兩座沙堆之上,彼此間沒有半句對話。
本來,情敵對坐有什麼好談的?更何況龍威、虎霸兩鏢局的關係這麼微妙。
她們的心中,彼此都很明白是想去看看鄧摘命怎麼醫治大舞。就算是有了什麼不測,最少自己的人也在身邊,還可以當場痛哭一陣。
如今,卻是只能拗住一股脾氣,僵在這兒。
良久之後,京千靈打破了沉寂,淡淡地道:「龍小印,妳原先不是和喬寒楓喬公子好的很?」
這話,大有責怪之意!
龍小印臉色一變,隨即哼道:「這是龍威鏢局裡的事,可用不著妳來管……」
這點地利,倒是龍小印佔了上風。
只聽她冷冷一哼,道:「天下間只怕還沒有哪位姑娘人家像京大小姐妳這樣,三更半夜地騎馬來找……」
「男人」二字,終究是不好開口。
京千靈臉色一沉,冷冷哼道:「走了一個喬寒楓,氣還沒順過來就這樣急匆匆的。唉,龍威鏢局龍大總鏢頭一世英名……」
龍小印臉色變了又變,忽地站了起來左臂插腰,右手指著京千靈喝道:「京千靈,我龍小印一輩子做事就是敢愛敢恨。現在我告訴你,大舞的人我喜歡,我要定了。哼,看妳能如何?」
這話音兒可響了,一下子傳到了不遠處鄧摘命、大舞、魯祖宗的耳裡。
現刻裡,大舞他老兄正受著第十八下,早已是恨不得死掉算了。當著耳裡傳來龍小印這話兒不由得精神一振,衝著站到面前的鄧摘命一笑,滿嘴是沙地道:「哈,想不到哥哥我這麼值錢,有人為我翻臉哪!」
「臭你的豬狗牛大響屁美。」那端的魯祖宗坐在沙堆上叫道:「後頭三下可有你受的……」
果真,鄧摘命一把抓了起來,嘿的一笑道:「大小子,這來的一跌可要好好吃苦了。」
大舞可以聳肩啦,大力一聳了又聳道:「請便!」
「好小子,真有你的漢子一條!」鄧摘命眼中有了一絲讚佩,兩臂十指卻是在迅間交錯替接間點扣住大舞左右肋下幾處穴道,一個翻身,挺脊裡將大舞扔了出去。
「十九。」魯祖宗大朗朗的在這端叫道,眼看著大舞身子化成一線恍若標槍筆直地飛了出去。
大舞這一穿插入地,只覺週身穴脈為之大震,便此反作用力猛的一股血絡活路通開了不少受制的穴道。
這老小子的摔法倒真有點效。大舞伸長了脖子,自沙丘中看出頭,大大吐了一口悶鬱的氣息。
正感心神輕鬆之際,陡然眼前一件事兒嚇了他老兄一大跳。
只見,京千靈陰沉著臉色在黑夜下,隔著兩座沙丘縫隙間輕悶哼一聲,隨即她的一道身影恍若夜魔羅剎高耀而起,出手!
映著星光明幌的,是京千靈手上的北斗薄刃!
攻擊的對象呢?則是朝自己埋身沙丘方位而來的龍小印。
這可不好玩了,難道京千靈會因愛殺掉情敵?
大舞這一傻愣還來不及叫間,已見京千靈手上薄刃扣殺至龍小印背脊。轉瞬,那龍小印終究是家學淵源,口裡大叫:「京千靈上,妳好……」
口裡叫、腳下動。龍小印提氣、拗身,變位一氣呵成,雖是躲過了必殺一擊,卻是仍不可免的受了重創。
立時,一道血口激奔,剎那染紅了黃沙。
大舞這廂總算回過了神來,只見得龍小印怦然地倒躺於沙面之上,背面的血痕猶不斷冒出血來。
這端看去,卻不知是死是活?
大舞心中大驚,急喝道:「京千靈,妳幹什麼?」
這一喝,自丹田氣機衝出,迥蕩之間貫通了週身經脈,自是成就類似佛門「獅子吼」之類的神功。
此一聲出,那端京千靈身子一震,竟是躺倒了下去。
這下,可又看得他大舞皺了皺眉頭,急忙由沙堆中竄起。後頭,鄧摘命躍來,尚未發覺眼前事變。當下瞧了大舞已打通了經脈,不由得又訝異又驚喜道:「好小子,是你天資異稟還是老頭子的功力有了進步?」
大舞可沒時間理他,一個閃身到了龍小印身旁,出手點住了她的穴道暫阻了流血。
再是一個飄身落於京千靈身側,將她翻了身面。這一瞧,大舞不禁心頭又是一震!
眼前,京千靈臉白似雪,全然無一絲血色。而且怪異的,是她的眉間有著淡青浮影由顯而隱,逐漸消失。
那端的鄧摘命也發現了不對,急速到了龍小印身旁查看,他那雙眉一皺,便由懷中取了玉瓶一尊,拔開了瓶口倒了一粒土黃小指圓徑大小的丹藥讓龍小印服了下去。
正做著,魯祖宗晃了過來,猶不知情地訝道:「怎麼?大舞這傢伙真的不行了?」
再一細看道:「耶?怎麼變成女的?」
「你才是女人。」大舞在那端哼了又哼,抱著京千靈過來,道:「八手,問你一件事。為什麼京丫頭的眉間方才有著泛青浮影,一忽兒就消失了?」
魯祖宗一愕,訝道:「泛青浮影?什麼樣子?」
「不清楚。」大舞用力想了想,道:「有點兒像星形……」
魯祖宗的臉色可沉了下來:「那是九方老毛遣的星嶽派茅山術……」
鄧摘命這廂亦長長嘆了一口氣,站起來道:「是不是叫『勾魄三展』?」
魯祖宗嘆了一口氣表示贊同鄧摘命的看法。
大舞可皺眉了。:「這玩意兒有誰能解?」
「解法只有兩種──」魯祖宗嘆了又嘆道:「第一,是讓對方使用三次,自然就破了……」
「第二呢?」
「殺了施法的那傢伙……」
大舞沉默了一陣,望向鄧摘命腳下的龍小印,道:「她怎樣了?」
「血脈六斷……」鄧摘命很沉重地道:「設非沒有天品十八奇藥中的『火中蓮子』相救,只怕很難醒得過來……」
又是「火中蓮子」?
「她能撐多久?」
「不久,」鄧摘命照實回答:「最多只有半個月……」
他們正說間,大舞懷中的京千靈嬌哼一聲,悠悠的醒了過來,片刻後才像是清醒了。
她一看,怎的自己又在郎君的懷抱裡?訝異著:「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不大不小的事。」大舞他老兄訥訥地道:「方才妳一刀差點殺了龍小印姑娘……」
京千靈可嚇了一大跳,倏的由大舞懷裡跳下來,顫抖著聲音問道:「結果呢?」
問話間,她已然看見了地上的龍小印。急速地蹲身下去,查看了半晌這才站起來道:「傷勢很重!」
這點,三個男人都知道,所以臉色都很沉重。
「有什麼可以解救的方法?」京千靈望向鄧摘命,眸子裡盡是哀求:「鄧老,你一定知道。」
鄧摘命苦笑了半晌,才道:「火中蓮子!」
火中蓮子?天品十八奇藥中最珍貴的「火中蓮子」?
京千靈的心往下沉。
天下,哪有保鏢的去劫自己的鏢?
這種監守自盜的事一傳開,只怕龍威、虎霸兩鏢局非得受盡天下唾罵不可。
她心中滿是焦慮,忍不住的淚水泛泛中,將一廂的哀求全投向了大舞。
現在,大舞老兄還能說什麼?
「好啦,現在只剩下一條路!」大舞很大的嘆了一口氣道:「在柳大膽那小子還沒將兩位大總鏢頭帶到孤天傲地堡接受『紅貨』以前,哥哥我只好先盜了過來……」
這的確是唯一的方法!
不過,這法子實在有不少困難的地方。
第一,我們大舞老兄要面對整個關東君的孤天傲地堡。
第二,絕不能讓龍威風和京虎霸知道這件事,否則兩造衝突一起,那無疑正中對方的下懷。
第三,鄧摘命、魯祖宗並沒有辦法幫助自己。
因為一個重傷的龍小印和隨時會被施法的京千靈,最少需要有兩個人來應付。
所以,於公於私這件事非得由大舞他來做不可。
而且還是只能他一個人來做!
「你現在打算如何?」京千靈當然知道,大舞這一去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她。言辭,滿滿的是關懷和不安。
「放心。」大舞此刻可表現出堅定和自信來,道:「我料理的妥當的……」他一笑,朗朗向北道:「第一件事,當然是和柳大肥聯絡、聯絡……」
夜,無聲,只有播送出去的聲音。
而在暗裡的某一處,百魂正忍受著錐心之痛!
他完全沒有聽到大舞他們的談話,原因並不在於他身處於十丈之外。
而是,方才大舞那一聲大吼,震破了他體內的一股氣機,在逆血反噬中只有關六脈療息,更得倒沖天門轉眼斃命。
正生死交關,猛然後肩有人一拍,他心中方驚卻聽得九方南翎沉聲道:「別驚,抱元守一……」
* * *
文文望著手上的藍圖淡淡地笑著。
孤天傲地堡矗立於沙拉百力淖北端兩座湖泊之間。
南,是鄔托克旗部最大泥沼地的沙拉百力淖,地底下的泉水湧出形成十里方圓大小的湖泊,供應著這一地域的食水。
北,是一聯串的小湖泊延綿而至。
單看風水地理,孤天傲地堡所在正是龍珠之位。
依著戰爭地位,此種地勢正是進退俱佳的關口。
文文雙眉皺了皺,淡淡道:「按著這城堡架構來看,城堡方面有四個出口,而進城的途徑卻只有一條!」
「是。」梅問冬肅立於側,應道:「孤天傲地堡北端那條『金鳳三揚翅』的峽谷,正是唯一入堡之口。」
文文點了點頭,拿起第二張繪圖來。
落眼圖上,只見八座別院共拱著中央一座樓閣。
閣有名,名是:「人間一笑」!
「人間一笑閣」,自是關東君所居憩之所了。
文文注目望著,片刻之後不由得臉色沉重了起來,指指那圖上八座別院的圖樣,道:「你們可看出了什麼?」
梅問冬和藍掬夢雙雙凝視,只見每座別院上俱有點著大小相同的點在。
每座屋院,各有兩種顏色、點數的小圓點擺置。
藍掬夢當先訝道:「莫非這些是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所組成的?」
「不錯。」文文皺緊了眉頭,道:「這種房舍布理的方式,使我想起十年前的一個世家……」
梅問冬和藍掬夢互望了一眼,靜待文文說下去。
「關外,十年前最神秘的獨孤世家……」文文沉吟道:「在它末被修羅大帝的九重鬼寨攻破以前,也是按著先天之理映後天之變……」
先天八卦乃取自河圖之數。正是所謂載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而中間之數五、十所居,並非不用,而是用於應變後天八卦之用。
自頂而下以逆時針言,先天八卦乃是「乾兌離震坤艮坎巽」八位。
而後天八卦則是「離巽震艮坎乾兌坤」。
其中差別,乃是取其坎為水,內外質明以為第一,是而居於北;離為火,外明質不清,而居其二,是為南。
至於震為木於東、兌為金於西再加以分陰陽,而後中土五十各自定位兩角,是成後天八卦的變數!
先後天八卦又復有成六十四爻,古有八宮卦序歌來言:「乾為天、天澤履……」開始,以至於「地水師」、「地山謙」為止。
對於其中機巧變化,古來亦多有讚偈,且不論孔子至聖學易,就幕講禪師有金口訣云:「先天金口訣,造物忌輕論:坎離逢震巽,艮兌合乾坤。」
蔣大鴻的天元五歌亦云:「間君八卦如何取,洛書大數先天矩。」而後周梅梁的水龍體歌亦有:「問君玄機何處來,河洛裡面推。水運原是分六甲,此中有秘法。秘法原來體用全,八卦先後天。識得卦運真妙用,五行有根種。」
這等運用先後天八卦於屋舍之中,非得精通易理之外,尚且這佈置須得顧及先天地理環境的外六室以及屋宇架構的內六室。
文文深深一嘆,道:「昔日獨孤世家一滅,本以為天下不再有這種城堡,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黃沙荒地中見得。」
邊說間,再取了最後一張圖示來看。這圖,所繪的是孤天傲地堡的全覽圖。只見圍著方才那張圖表上所繪的核心四周,已自成是一個小城鎮,街巷間規劃的井然有序,大可以想見當初設計之人曾深深地下過了一番功夫。
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文文嘆道:「別說硬搶攻入堡,就算是想暗中偷入到『人間一笑閣』亦是登天之難。」
藍掬夢應道:「看外形,一條『金鳳三揚翅』的通路已難混入。再見城堡內佈置,絕對是沒處可藏。」
連這兒都過不了,又如何能到達孤天傲地堡的核心去盜取天品十八奇藥?
文文淡淡地笑了,很得意地道:「如果堡內沒有人接應的確是無法混入。」
這話另一層意思是,如果有人接應的話則大有可能。
她笑著,忽然竟自又幽幽一嘆。梅問冬心思極快,當下便明白了似地道:「門主又在想大舞?」
「我是想他沒錯。」文文沉吟道:「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梅問冬和藍掬夢互視一眼,雙雙齊聲問道:「門主不知是哪件事不明白?」
文文緩緩站了起來,踱了幾步後方道:「數天前妳們兩人暗中摸入他們所居息的帳蓬中,一無阻礙地把他帶走。依我想……」
藍掬夢接口道:「門主是想這事太容易了,所以有蹊蹺?」
「不合常理的事,往往背後都有著看不見的目的。
文文沉重的點點頭,道:「我想,那時他絕對有足夠的時間或方法招呼同帳裡的其餘人……」
大舞為什麼不這樣做?
難道他的目的就是想見文文?
* * *
「說吧──」柳無生大大嘆了一口氣,道:「你這大小子那一夜故意叫人抓走的目的是什麼?」
這處,已是顎克托旗勢力範圍的中央地所。
我們大舞老兄足足趕了五天五夜終於追上了柳無生一行,而在這三更半夜裡把柳大膽先生從被窩中挖出來。
再往前十里,便是著名的沙拉百力淖。落眼目前的,是翠草和黃沙的際緣處。
遠方,有著低怨的樂音在飄揚。那是「塔木羅拉」桑木二弦和「茲入庫」葦笛的合音。
夜裡,飄湯於這一際的空間,眼望的是無垠的黃沙荒土,入心卻是一種微妙難言的塵外之感。
大舞他老兄傾聽著樂音片刻,忽然一笑:「若是有中原的繞樑琴和柯亭笛在此,當是可以更加一些味道。」
這回,對大舞的話柳無生不但沒有出言取笑,反而是有著一股尊敬。
因為,天下獨一無二的大姓家族,他們的武學源起便是由舞蹈和音樂中衍發。
柳無生咳了咳,再道:「行啦,你先回答哥哥的問題」
大舞瞅了他一笑,嘻笑道:「當然是為了想見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文文大門主啦」
他緊接著又補充道:「我是指還沒嫁的──」
十年來,天下公認如今二十八年華的單文雪為武林百年來這一美女。只是,她早嫁給了蘇佛兒,而且又生了蘇禪文、蘇禪雪雙胞胎兄妹。
柳大膽瞪著眼前這位說謊不會臉紅的豬頭一眼,哼道:「真的只有這樣?」
「真的。」大舞很努力地道:「當然,這點連我也不相信。」他又嘆氣,又瞅著柳無生啐道:「告訴你吧,從梅問冬和藍掬夢那兩個丫頭用制經倒脈手法的時候,哥哥已順便從她們身上拿出了一些東西看了一眼。」
柳無生挑眉笑道:「原來是這回事。你看見了什麼?」
大舞很神秘地笑了一下,道:「就是女人的東西啦!」
現在,柳大膽無論怎麼不信也不好再問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有收穫了?」
「原意是沒有,不過倒順手有所收穫。」
「什麼?」
「鄧摘命的大摔仙二十一跌技法……」
柳大膽樂啦道:「全學會了?教哥哥……」
「倒不全。」大舞嘆了一口氣,道:「只會了到十九式,便叫方才告訴過你京丫頭及劍龍丫頭的事……」
現在,換成柳大膽的頭大了。
怎麼混入孤天傲地堡?而且要在紅貨交給兩家鏢局的總鏢頭之前?
「你知不知道,最多只有三天的時間行動?」柳無生瞪著對方道:「我帶這五隻老狐狸頂多拖一天還可以,再來可就不好看了……」
無論是京虎霸、夏侯風揚或是龍威風、章伍方、李五指眼前哪一個不是久戰於江湖中的豪傑人物?
「我明白。」大舞苦笑道:「我先趕前去一天,你拖一天,外加過一天後關東君才會交付紅貨……」
柳無生注目道:「你認為你三天之內可以達成?」
「不能不達成。」大舞笑的可真難看,道:「否則到時候你看到我的臉一定比現在難看。」
* * *
「金鳳三揚翅」是三道峽谷的匯合入口處的名稱。
每天,擔子老王一大清早就會擔著他十年不換的貴州方竹兒,懸兩箱子蠶綢到孤天傲地堡裡擺攤子叫賣。
關東君允許各行各業中一百三十三名每日進入孤天傲地堡內街場中交易。
他們每天日出而至,日沒而回,形成一股孤天傲地堡活潑的氣息。
關東君的理念是,雖然堡中三千二百六十九名成員自給自足,但是還是要接觸外面的變化。
所以,這一百三十三人就是最佳的流通管道。
今天的擔子老王有點不同,在成群而來的喧嚷人群中,他肩上這時可沒挑著擔子。
擔子呢?在身旁一位白白胖胖的年輕人肩頭上。
「金鳳三揚翅」有著八名守衛護住入口,他們全是堡主關東君精選出三十二名好手中的一組。
當下,眾人自動排好了隊伍,一個個接受著檢查。轉眼,已到了老王和那名白胖的年輕人。
「老王,你的擔子呢?」一個叫馬世正的還算客氣地問道:「不會今天不做生意了吧?」
「馬爺你誤會了……」老王濃濃地鼻音,混著塞外口音道:「是我遠房侄子最近來投靠小的,所以我順便帶他來見見這世面。以後呢,還望堡主仁慈能讓這小子繼承小的榮幸,得到堡裡有頓飯吃。」
那個馬世正看了看後頭那名白胖的傢伙一眼,道:「你留在這兒。」
說完,又招呼老王到了三丈遠外,道:「老王,這事是真是假?有沒有受到什麼威脅?」
這處隔著三丈,就算受了威脅亦可以放心偷偷地道出,絕對是在敵人的攻擊能力之外。
老王這呵呵一笑,搖著頭順手取了一錠銀塞入馬世正手中道:「馬爺你別誤會了,小釘子正是小的侄子……」
「這就好。你老王在這兒十年來一切老實有名,希望這回還是沒事。」馬世正把銀子放回老王的手中,笑道:「銀子你收回去,用不著的。」
兩人這又轉身回到了原處,馬世正朝那白胖漢子拍了拍肩頭,道:「好兄弟,努力的幹活,別惹出事端兒對不起你世伯……」
「是、是……」白胖漢予裂嘴傻笑,十足是大舞的招牌表情:「小釘子一定謹記馬爺的話。」
「行了。」馬世正一揮手道:「快點兒進堡去吧!」
* * *
孤天傲地堡,果真是孤天傲地堡!
「它的城牆並不是滿目可見的沙岸岩,而是由苗疆大理運來的花岡打磨巨岩。
這一塊一基的築立,單看眼前這傍山峭而橫的城牆,便有著令人不得不肅然而立的震驚。
據說,這堡早在五十年前由一個神秘的人物所籌劃建造,而那位神秘人物和他的後代卻一直沒有住進其內。
直至,十年前那神秘人物後代的關東君才駐守於此,十年裡經營建設,已成就一方之尊。
不說各旗旗主,就算是塞外的部昭盟主,亦對之禮遇有加。
大舞隨著老王一路進入城堡內,只見每條街道俱方整的很,四通八達卻又無小巷暗坊可以隱藏。
再看遠處,老王指著高聳而起的「人間一笑閣」道:「從那兒,可以看清這堡中的一切情景。」
八大別院護著「一笑閣」,而別院之前又有兩座高臺鼎立,便是龍眼瞭望臺了。
大舞點點頭,道:「看來這兒比大內皇苑還不好玩……」
老王哼了一聲,道:「如果不是柳大爺的交待,老夫打死也不會帶你來……」
他正說者,只見一隻鴿子由瞭望臺上飛了出來,直往隘口而去。
老王看了一眼,道:「小伙子,快把貨攤開……」
大舞應了一聲,手腳俐落地做著,同時問道:「老王,有什麼不妥?」
老王自顧低頭打理貨品,低聲道:「方才的鴿子你是瞧見了……」
「怎樣?」
「那是他們算出今天進來的人不止一百三十三,所以問前面的怎麼回事,。」老王擺好了貨品,挺直了腰打了個哈欠,道:「現在,你知道不好玩了吧?」
這的確是不好玩,可是遊戲已經開始了叉怎能停止?
卯時盡,街道四周的門忽的全抒開了來。
老王又低聲道:「看清楚了,這兒規定過了卯時才准開門,目的是那兩座瞭望台上的人先看清今天有多少人來。」
大舞一愣,道:「那……有多少人定是不是也經過審查?」
「你總算聰明了一些……」老王看了他一眼,哼道:。「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這時頂上鴿子又飛,是隘口那邊飛來的,直奔到瞭望臺上。
大舞自個兒一笑,道:「怎麼辦?依我看待會兒那裡面的人一定會到這兒來『買東西』……」
當然,東西不一定會買,不過看人倒是真的。
老王望著四下走來游去的人群,捏指算了算,道:「今天是兌院的吳總管當值。」他望了大舞一眼,補充道:「這位吳總管叫吳昊剛,不但精明能幹,而且一手功夫了得,據說是昔年中原武林有名的綠林大盜……」
吳昊剛?大舞可沒聽過這個人。不過,也僅僅一柱香的時間他就看見了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人由兩名精壯漢子陪著踱了過來。
老王臉色變了變,訝道:「想不到他親自出馬……」
正說間,吳昊剛已帶領他得意的兩名弟子林一心、俞落刀到了前處丈外。
老王停住了話,急的立起和眾人一道向那端打招呼道:「吳總管早──」
對於眾人的禮數,吳昊剛抬了抬手算是回了,順口含笑道:「各位辛苦了……」
說著,便往老王這兒走來。
此刻,眾人都是站立肅禮,就偏偏大舞他老兄是坐在地上,沒半搭兒理著。
吳昊剛沉沉一笑,走到了面前不吭一聲。那老王這時才發覺了,急急斥道:「小釘子──還不快向吳總管行禮。」
大舞抬頭看了吳昊剛一眼,那旁邊的俞落刀已怒道:「小子,你可真大膽……」
說著,便似要出手教訓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卻是,老王急忙出聲道:「總管大爺請開恩……」
吳昊剛哼哼一聲,瞧了瞧大舞和老王一眼,道:「這位是你的侄子?」
「是……」老王恭敬道:「是小的侄子……」
「嗯,看在你這十年安份守己的份上……」吳昊剛淡淡一笑,語鋒一轉,道:「老王,我看你最近身體不大好,可能需要休息個半個月……」
「是。」老王恭敬地答道:「小的知道。」
「那就好。」吳昊剛轉身要走以前,又丟下一句話道:「我希望以後別再看到你侄子……」
「是。」老王畢恭畢敬地回道聲裡,吳昊剛已帶著林一心和俞落刀走了。
這廂,看戲的人可沒半個,每個人依舊自顧做自的事,恍如沒有發生一般。
單單這一點,便可知孤在傲地堡的紀律和自制。
遠遠的,吳昊剛和林一心、俞落刀停住腳步,回頭。
「你們兩個跟出去看看。」吳昊剛望著那端的老王和大舞收拾好了東西,沉聲道:「這事並不合常理──」
因為,老王絕對不會沒有交待那個胖小子規矩。
既然有,為什麼那胖小子要這麼做?
對於不合理的事,吳昊剛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 * *
擔子老王現在的臉色可真不好看。
「好啦,小子……,」他嘆一口對舞道:「現在不但你進不了孤天傲地堡,就連我也被趕出來了。」
大舞他老兄嘿、嘿的笑了好幾聲,塞了一塊金子到老王的懷裡,道:「哪,你現在快去幫我找件衣服──」
「衣服?什麼衣服?」老王怪叫道:「你身上不是穿著嘛?又沒破。」
大舞可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道:「我想,柳無生小子一定有套裡面的人穿的衣服放在你那兒是不是?」
「啊,原來你是故意被趕出來的。」老王叫道:「然後再混進去?。」
「對啦!」大舞很愉快地道:「事情現在才開始。」
看著大舞,老王不禁有一絲敬佩。
這小子絕對不是普通的人,他能夠光明正大的先進去踩踩人家的盤子,摸清了狀況後才進行真正的攻擊!
問題是,他為什麼不跟自己去取衣物,那不是更快?
大舞笑了,道:「順便,你整理好家當,到中原玩玩別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混了──」
老王一愣道:「為什麼?」
「為什麼?」大舞笑的更樂了道:「因為待會兒一定有欠揍的免崽子經過這兒。」
老王這回可眼睛一亮,笑道:「你是說林一心和俞落刀?」
「原來他們叫這個名字。」大舞大笑:「好玩!」
* * *
林一心跟俞落刀的臉色沉重了起來。
他們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玩。
不管是誰,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身後忽然冒出一個人拍了拍自己的肩頭。衝著自己傻笑,這哪兒好玩?
當俞落刀看清後頭的人是大舞的時候,他的心往下直落道:「小子,是你。」
「正是哥哥我。」大舞瞅了他一眼,笑道:「回去告訴你們那位姓吳的老傢伙,說小釘子哥哥隨時會釘他屁股,叫他坐下時小心一點」
「大膽。」林一心怒喝、出手,道「先惦惦你手上有多少斤兩!」迎面而去的,是雙拳。
林一心一動,俞落刀的刀立刻奔出,快若驚鴻!
大舞大笑,點頭道:「你們在塞外久了,不知道這在中原只算得上是三流身手。」
他說著,而且很快的證明了這件事。
林一心和俞落刀連對方怎麼出手都沒看清楚,雙雙已彈了出去。
林一心的兩隻拳頭痛碎了他的心,而俞落刀的刀沒落,卻是只剩下半把!
大舞站在那兒直笑,緩緩道:「我說嘛,你們只是三流身手……」
林一心和俞落刀臉色慘白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勉強支撐住,咬牙恨道:「你狠──」
「算仁慈的了,你們走吧。」大舞笑道:「記住方才的話轉告吳老頭……」
林一心一咬牙,恨恨地和俞落刀往峽谷內走去。便是十來步了,方回頭問道:「小子,我問你。那天下有誰算是一流頂尖的高手?」
「好問題。」大舞大笑,道:「第一個當然是哥哥我……」他臉不缸,氣不喘的接道:「除此之外,就是蘇佛兒那批人和董九紫他們了……」
蘇佛兒、小西天、俞靈……一干人早已名動天下。
董九紫、雲小貝等人亦傲立於世。
眼前這小子和他們比?
林一心和俞落刀沒有做什麼別的表示,不過心中竟不由自主的信了三分。
果真如此,那這小子未免太可怕了。
對於這件事,這種人,他們覺得實在是需要快點告訴吳昊剛
所以,他們走的很快。可惜的一點是,腳下地五會穴似乎受了創傷,兩人足足走了半柱香才到了「金鳳三揚翅」的入口。
把關的馬世正可皺著眉迎出來,道:「林兄、俞兄,這是怎麼回事?」
林一心咬牙恨道:「叫那個胖小子給整了……」
馬世正一愕:「叫小釘子的傢伙?」
那端,守住入口的八名漢子紛紛圍了上前,問東問西的探訊。同時,也有試著幫他們兩個療傷。在暗處的那邊,有人得意了。
大舞一笑,對身旁的老王道:「你待在這兒看看哥哥我是怎麼進去的。不過,看完了快走,別讓這些傢伙抓著了會很難看。」
老王裂嘴一笑,興奮道:「快,十年來一直沒有人可以成功的混進去,今天老子要開眼界啦。」
大舞一笑,人立時往前一竄而沒。
沒於沙堆之內。
老王在這端藏身於岩壁之後看著,見那大舞沒入沙面之下後,迅速而無聲的留下一道淡痕移到了出入口處停住。
此時,林一心和俞落刀在眾人的治理下似乎已好了大半。林一心朝馬世正抱了抱拳:「馬兄,這事小弟必須立刻去稟告總管。」
馬世正亦一抱拳,回道:「請──」
林一心和俞落刀雙雙抬足,往便裡面而入。
這下老王可看得清楚,大舞那小子的前進正緊跟在兩人腳步之後,留下的淡痕叫二人足跡掩蓋。
尤其風稍一起,便沒了無影。
這小子可不差!老王現在可心滿意足的要往江南好好游他一圈。
江南,是傳言中人間天堂咧。
他摸著懷裡那一大錠金子,滿足的笑了。
當然,他也知道那個埋在沙面下的胖小子也一定在笑。
* * *
這真他奶奶的訓練耐性。
我們大舞老兄在沙面下足足耗了六個時辰,等著天色全暗了,這才在一面屋牆角下冒出了頭。
慘。
四下街道轉處,現有一盞琉璃宮燈映著該殺的光亮。
他計算了一下,由這兒通過瞭望臺進入八大別院的範圍以他的身手約莫六個起落。
看來,非得製造一些事故不可。
心裡想,腳下動,便是一個竄身進入了這牆後頭。牆內,正是這家子的後院。
眼前的屋宇裡,不時傳來笑聲以及杯盤交碰輕響。
大舞稍抬了抬眉,已是無聲無息的移飄至窗口之下,朝著裡頭望著。
只見一廳房裡,正有四男二女坐著談笑。
大舞正皺眉想著,忽的後頭一響,冒出兩名孩童笑著跑了出來。是一男一女!
原來,孩童早就躲於花叢樹後玩捉迷藏,這下猛然冒出他們看見了大舞老兄嚇一大跳,大舞也嚇了一跳。
一大二小偏頭互看了半晌,那小男童忽然一笑,指指大舞道:「原來你也在玩捉迷藏?」
大舞童心一起,用手代足蹲著走到這兩名孩童面前笑道:「是啊,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童看了身旁比他稍大的女童一眼,笑問道:「姐姐,要不要告訴他們我叫伊塔?」
小女孩偏頭想了一想,故作老成道:「叫他先說囉,如果他告訴我們名字,我們就告訴他我叫伊美,你叫伊塔。」
大舞看這兩姐弟純真可愛,笑道:「我叫大舞,你們是伊美和伊塔?」
伊塔呆愣笑道:。「叔叔好聰明,你怎麼知道的?」
「我就住在這附近,所以知道的囉。」大舞笑道:「那,我們躲到樹幹後面去聊天。」
「好呀!」伊美笑道:「我知道個秘密的地力帶你去,不過你不可以說喔。」
大舞用力地點點頭,又誠懇的用手接住心道:「我保證不說。」
伊美一笑,拉著伊塔的手朝大舞道:「來。」
大舞四下流視了一眼,確定無人觀察,便是邁開腳步和他們姐弟二人到了一座水池之前。
那池有拱橋橫跨,中央則是一座假山。
伊美當先上了橋到了假山之側,往裡頭一個山洞孔按了按。剎時,假山一道暗門無聲啟開露出了階梯。
「來呀。」伊美向大舞一招呼,便是牽著伊塔進入其中。大舞心中雖然略為訝異,倒也邁步跟了進去。
裡頭,伊美等著大舞進來了,這才扳石壁的暗栓,隨是秘室洞口又自合了起來。伊塔一伸手,拉住大舞道:「叔叔,我們到裡面去玩……」
當下,一大二小便魚貫的進入秘室之中。只見眼前的通道極是複雜,越是往裡面則越是四通八達交錯橫枝。
大舞心中可盤算著,難道這秘道和後頭的八大別院相通?正想著,前面的伊美忽地停下了腳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大舞四下望了望,這處正是一塊廣寬的腹地,四面八方各有一個通道口匯集於此。
他心中一忖,當下笑問道:「你們怎麼知道這兒的?」
伊塔可得意啦,搶道:「是我發現的……」他露出童稚頑皮的眼神,笑道:「你們大人經常在這裡集合,別以為我不知道……」
看這場地,約莫可以容下五六百人之多。依照推算,以孤天傲地堡每戶一名代表,是夠在此集合開會的了。
大舞一笑,拍拍伊塔的頭道:「你真聰明。是不是偷偷地跟爹來的?」
大舞這麼一誇,伊塔可興奮又得意的漲紅了臉道:「是啊,叔叔不可以告訴我爹,不然伊塔又要被揍了。」
「我不會告訴你爹的。」大舞做出保證樣兒,旋即朝伊美問道:「為什麼不能再過去了?」
「你不知道嗎?」伊美略為訝異的指指正前方一個峻峰的洞口道,「那兒除了八大院裡面的人以外,誰也不能進去的……」
大舞眼睛一亮,卻是心下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為什麼柳無生那小子沒有對他提過這件事?
難道是連柳無生也被隱瞞著?
大舞收起了思緒,對著眼前兩名孩童道:「叔叔知道,只不過是故意問問你們以免闖禍了……」
伊美臉上猶豫的表情消失,笑道:「叔叔嚇人,好壞。」
伊塔也跟著道:「要罰叔叔。」
這兩個姐弟笑鬧著,大舞可也童心大發,笑道:「好,那叔叔就變個戲法讓你們瞧瞧。」
「喔,好棒!」伊美和伊塔開心的笑了,鼓著掌。
大舞一笑,自懷中取出三粒白彈珠來握於掌中,道:「不過,叔叔在表演以前先問問你們一個問題。」他看了這對姐弟一眼,道:「你們怎麼認路回去?」
伊美嘻嘻笑了,道:「叔叔好壞,又在考人了……」
伊塔也笑道:「簡單嗎。反正是左三右七就是了。往回走,就是右七左三啦。」
伊美純真一笑,狡黠的望著大舞道:「對不對?凡是數洞口的數目就可以啦」每家都不一樣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
大舞笑道:「對極了。好,現在叔叔開始表演了……」
話說間,三顆彈珠無端地由掌中飛了出去。
只見這三道光華分成三個角度撞及牆面,卻是並未反彈回來而是旋轉著沿壁分成左右上三路行進。
一忽兒,那三粒彈珠「叮」的一響,各自激跳至半空匯撞成一處,竟成了三珠合一直豎緩緩地落下放大舞的掌中,又倏的一閃而沒。
這下,可看得伊美和伊塔目瞪口呆,傻傻的半天才大大鼓掌了起來。
「再表演一次。叔叔,再表演一次……」
「不行,天晚了。」大舞一笑,催促他們兩姐弟道:「快回家睡覺,不然爹娘曾罵伊美和伊塔……」
兩姐弟可是滿心的不甘,卻是無奈真的晚了不得不回去。那個伊塔乖巧,道:「我和姐姐回去,不過叔叔明天晚上還是要來這裡表演戲法給我們看──」
伊美也道:「對,不然我們不走了……」
大舞看著這兩個小傢伙,搖頭笑道:「小鬼頭,真有你們皮。好啦,明天見。不過……」
「不過什麼?」兩姐弟齊聲問道。
「不過你們要帶吃的來給叔叔……」大舞覺得自己在騙小孩子真丟臉,但是只好昧著良心道:「這樣叔叔才會多表演一套戲法給你們看……」
「好。」兩姐弟鼓掌道:「一言為定喔。」
望著兩姐弟離去的背影,大舞緩緩的轉身,面向那個八大別院的通道,淡淡一笑。
猛一提氣裡,人已竄入!
* * *
吳昊剛啜著杯中的「冬鎖」名酒,一面冷冷地望著眼前沮喪站立的林一心和俞落刀。
從他們回來站在這兒報告白天的情形到現在,已足足站了七個時辰。
終於,吳昊剛冷冷道:「現在你們可以下去了。」
「是。」林一心和俞落刀雙雙跪下道:「多謝總管恩典。」
吳昊剛重重一哼,道:「把值日令牌交給坎院陳總管,從今晚起我要閉關修練三天三夜,除了堡主之外誰也不能來打擾……」子時,正是每日令牌交換的時刻。
「是。」林一心應著,又猶豫道:「如果是大總管回來了……」
吳昊剛揮揮手,道:「他會諒解的……」
「是!」林一心和俞落刀雙雙站了起來,急速出門而去。吳昊剛嘴角淡淡一笑,急步到了一幅晝面前掀開,並且拉開了暗門。
現在,可是他幽會的時候。堡西的卓寡婦正等著他呢!想著,人就得意了起來,尤其是對於自己的魅力更是滿意的很。
他笑者。卻一忽兒臉色變的很難看。
因為,他看到一道光華迎面而來,而且快的連自己想的時間也沒有便被點住了前後九大穴。
怎麼可能?迎面而來的暗器怎麼可能點制後身約穴道?吳昊剛通身冰冷,因打在身上的是一粒圓珠子看不清是何物。最可怕的,是那珠子竟會沿著自己身體升滑點穴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吳昊剛注目望著,火把的輝映下他看見了那個傳說說要釘自己屁股的胖小子
「是你?」吳昊剛的臉色好像剛誤喝了一大碗醬酒似的難看極了。
「是我。」大舞很愉快的撣著身上的灰塵!
「你怎麼可能進來?」吳昊剛臉色大變,訝道:「這條通道最少有六道機關隨時會……」
「我知道!」大舞理了理衣服,笑道「如果不是那些屁東西,哥哥我怎麼弄髒了衣服?」
吳昊剛可沒話說了。
對於秘道的機關,他並沒有多少把握可以完全通過。若非早知道行走的路徑,這一路絕對沒有辦法走上兩次。
現在的問題是,眼前這胖小子竟然通得過來,而且只有「灰塵」,連一滴血也沒有。
吳昊剛吞了口口水,色厲內荏的叫道:「你不怕他們發現我失蹤了而四處追查?」
大舞嘻嘻一笑,道:「幸好剛剛聽見了你要閉關苦練三天三夜的話,否則還真不敢出手呢?」
這下,吳昊剛可洩足了氣,大大嘆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直說吧!」
「目的?告訴你的是豬!」大舞笑道:「不過,明天這裡會有好戲可以看。我先把你藏起來……」
他,這大舞老兄還真的說做就做,抱著吳昊剛藏到了一塊岩石之後遮住。按著笑道:「幫你開個眼孔兒看……」
話說間,己伸指一插於岩石上,便以插入牛油般容易地弄出一個洞來,正好可以讓吳昊剛看著通道前方情景。
這一手猶勝大金剛指力的指功,只看得吳昊剛心中打鼓。
這胖小子簡直無所不能!
天舞這要離去了,忽然又折回來。吳昊剛一愣:「你又幹嘛?」
「忘了兩件事!」大舞笑道:「第一,是點住你的啞穴」立刻就照做了。第二呢?
大舞他老兄檢了一塊三角尖菱的石塊-到吳昊剛的座下笑道:「哥哥可傳過了話,要釘你屁股的。哈……」
大笑聲裡,那大舞可不理這位吳總管一臉黑的竟自去了。回音,直笑的吳昊剛差點哭了出來。
* * *
木希里對悟一道長的消息非常滿意。
他大笑著,令查兒七公主朱盼盼好奇問道:「父王,是什麼好消息?」
木希里慈祥地望著女兒,得意地道:「道長傳來的消息,龍威風的女兒龍小印身受重傷,可能只有『火中蓮子』能治的好……」
朱盼盼訝道:「這種事道長怎麼查出來的?」
木希里環顧了一下左右,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沒我的命令不准進來。」
「是。」一串同聲應喝中,帳裡的侍衛全數退了出去。
木希里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拍了拍身旁的位子朝朱盼盼道:「查兒七,過來坐在父王的身邊。」
朱盼盼應了一聲,隨是坐到了木希里身旁,並且替父王斟了酒。木希里得意地將金樽內的酒一飲而盡,道:「女兒你不知道,文王早已和他們其中一個有所接觸……」
朱盼盼一愕,轉念一想道著:「是柳無生?」
「哈,查兒七如果你是男子的話就好了。」木希里大笑道:「真是聰明的。」
他讓朱盼盼斟了酒,一飲而盡後又道:「那位柳公子是有心人。自從兩年前進入孤天傲地堡坦任大總管便發現那個關東君居心叵測,似乎想聯合北方的烏蘭察布盟對我們伊克昭盟不利。所以,在一年前暗中和文王聯絡共同阻止這項陰謀。」
朱盼盼聽到這兒,皺眉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是中原人。」木希里豪爽一笑,道:「如果由成利古莫控制了伊克昭盟難免又要入關大舉興兵……」
成利古莫正是烏蘭察布盟的盟主。
朱盼盼點點頭,道:「看來,他的用心是和悟一道長一樣的了……」
木希里點點頭,道:「道長本是方外之人,為了千萬生靈真是難為了他。」
這時,朱盼盼又尋思道:「那……父王為何為龍姑娘受重傷的事不憂反喜?」
木希里得意大笑半晌後才道:「女兒你想想,以龍威、虎霸兩鏢局在中原的聲望,無論如何也不能監守自盜是不是?」
在江湖,可以為了名聲地位灑血葬命,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木希里接道:「所以,如今只有託貨主有權將『火中蓮子』送給龍小印解救是不是?」
託貨的東家,正是伊克昭盟盟主,木希里。
朱盼盼現在可明白了:「原先父王要兩大鏢局的人前來,目的就是阻止關東君和成利古莫的陰謀。如今,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做為交換的條件?」
木希里大笑,道:「我說過,查兒七如果是男子就好了,必然可以一統塞外。」
朱盼盼皺眉道:「可是,虎霸鏢局會合作嗎?」
「當然。」木希里微笑道:「因為龍小印的傷是京千靈所殺的……」
朱盼盼正想問這原由,那木希里忽地嘆了一口氣,道:「問題是現在有了一點小麻煩。」
朱盼盼急切問著:「有何不妥?」
「大舞這個年輕人──」
「大舞?那個胖子?他又怎麼了?」
「他想偷解藥。」木希里皺眉道:「如果他成功了,事情就很不好辦了。」
朱盼盼聽得大舞的事兒,不知為什麼的心中「撲通」跳了好幾下,她沉住氣,續問道:「難道沒有辦法阻止他?喔,很危險的……」
這位公主擔心的不是「火中蓮子」被盜,而是擔心人家的安危?
木希里大笑:「放心,那個年輕人進不了孤天傲地堡。據說十年來徒來沒有人可以成功!」
「萬一他進去了呢?」
「那麼,他也到不了關東君核心的八大別院和『人間一笑閣』裡盜天品十八奇藥。」
朱盼盼稍微放心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柳公子沒有告訴他通道的事。」木希里又喝了一大口女兒斟的酒,嘖嘖地道:「女兒倒的酒就是香……」
朱盼盼一笑,又有點兒急道:「為什麼?說完嘛!」
「耶?妳那麼關心那個年輕人幹嘛?」木希里微笑的看著女兒發窘。
朱盼盼臉兒竟是一缸,嗔道:「父王不說就算了。」
「哈,好、好──,父王告訴妳。」木希里大笑,道:「因為,除了密道以外,就算是飛鳥也躲不過八大別院前的那兩座瞭望台的監視!」
雖然,木希里說的這麼肯定,但是朱盼盼心裡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她覺得,大舞那個小子一定能進入八大別院內。
而且還不是很困難地進去!
* * *
「那位大弟弟不知道怎樣了?」魯祖宗大大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哥哥我對他實在沒有什麼信心。」
京千靈知道這是他們彼此間很「自然」的講話方式,卻忍不住有一絲愧疚地看著昏迷不醒的龍小印一眼。
一旁的鄧摘命安慰似的拍了拍京千靈的肩頭,緩緩道:「丫頭,人生自有命運行,別自責……」
京千靈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晚輩豈能不心急?」
鄧摘命苦笑一聲,朝魯祖宗叫道:「小子,去弄些水來,龍丫頭需要渡些水氣進去……」
魯祖宗只有嘆氣的站起來。因為,四個裡頭一病一老一女,剩下的活兒只有自己這個「男人」來做啦!
便是要起身去尋水,驀底,後頭傳來一聲悶哼。魯祖宗心中一跳,依他的經驗立即判斷出是京千靈又開始被人施法了。
他急速地一回頭,只見京千靈臉色轉白,雙目中閃爍中一抹詭異的色彩來。
那鄧摘命亦一驚,便是要出手點住京千靈的穴道。卻是,就這晚了一步,京千靈已騰躍而起,掌中已握北斗薄刃!
「這麼快?」魯祖宗訝道:「莫非是九方南翎那老道親自出手?」正說著,四下一野黃沙中忽地冒出了層層的濃煙厚霧來。
條忽間,煙霧已阻隔了頂上的月光照華。
這等陣仗,魯祖宗只看得心裡發毛,叫道:「鄧老頭小心點,是九方南翎那老道親自出手。」
鄧摘命怪笑,衝著暗處冷冷道:「九方老道,咱們哥倆這麼久沒見,怎麼不出來會會?」
飄忽的煙霧越來越濃,驀地一聲呼嘯拔空而起,剎那間煙霧竟自於半空中凝結成一個人形狀,冷笑出聲:「鄧摘命,我三個徒兒那裡得罪你了……」
聲音飄忽彷若來自陰府地冥。
鄧摘命不理會頂上那濃煙凝結的人形,自顧朝前方暗處冷笑道:「那只怪你三個徒兒衝撞了老人家我……」
他們口中所說的,便是茅山三邪了。
這時,鄧摘命話剛說完,又倏的轉向另一個方向,直冷冷盯著。那魯祖宗看了,不覺失笑道:「看來九方老道碰上了知己。」
鄧摘命哈的大笑,回道:「看老丐兒使個手法把頭上那個討厭的玩意兒摘下來……」。
隨是一聲長笑中,人揚身而起,右臂一探一拍,旋即左掌握住兜天罩便是張揚一罩。
一陣金屬交鳴之聲響起,那煙散去,而裡頭竟冒出一蓬的短劍戟齊齊罩向鄧摘命而至。
半空,鄧摘命大笑中似是早有所料,只見兜天罩一揚一罩,便全進了袋中。
「好。」魯祖宗在下頭拍掌叫道:「有一手。」
正說間,忽然一聲低哼裡京千靈已持掌中北斗薄刃化成一道猛銳殺機攻向躺臥於地的龍小印!
魯祖宗這下可真要叫祖宗爺爺啦。
當下,便是七手八腳的衝向前去,一出手便是昔年八臂天尊成名的「斷水十六袖」。
他心裡明白現在的京千靈京大小姐眼中沒有「死」字,所以除了阻止它的攻擊外,絕對不可能逼退她。
既然是要阻止,斷水一十六袖法無疑是天下唯一可以和武當四兩撥千斤比美的柔功。
果然,京千靈的身勢叫魯祖宗這一帶,掌中薄刃噗的插於龍小印身軀之旁三尺。
卻是勢不止於此。那克千靈彎僕的身姿不變,平平移身以薄刃半於沙中劃一道殺機直掃向龍小印頸間。
這下,魯祖宗可叫苦了,不得已之中唯有左腿一抬輕點於龍小印頂門,令她往後滑去。
絲毫之間,正巧京千靈的薄刃劃下一把龍小印的青絲來。
這魯祖宗可不能停手,但見手上雙袖一舞,便自有兩道柔勁隨袖而至。一捲京千靈右臂,一捲大姑娘人家的左腿。
一聲喝裡,魯祖宗猛力提起京大小姐往鄧摘命擲去,叫道:「鄧老,人交給你了。」
鄧摘命這時人已落地,隨手將兜天罩一抖把原先收剿的兵器丟到沙裡。同時,右手探伸間取走了京千靈手的北斗薄刃,而左手兜天罩張縮間已將京大小姐罩了進去。
暗處,桀的一聲怪笑,只聽一道聲音沉沉道:「鄧摘命,你不怕京丫頭逆血而死?」
鄧摘命心中暗驚,冷冷哼道:「老道,難不成以你的資質也能練成『魔天轉地大法』!」
「哈……」九方南翎手執著一支三角黑旗,旗上繡有金絲線的星、嶽圖形。他冷冷一笑,淡淡道:「老乞丐是想試試的了?」
說著不待鄧摘命的回答,九方南翎一插手中黑旗於地,通體一串骨骼脆響中雙掌平伸拍向黑旗。
驀地,四周煙霧一聚一散,竟似成了一道霧虹直貫於鄧摘命手中的兜天罩上。
此刻,煙虹的一端於黑旗之尖,另端則在兜天罩上。這廂於月下看來,又是奇觀、又是詭異。
鄧摘命老臉顯然吃了一大驚,急急對魯祀宗叫道:「小子,自個兒好好活下去……」
魯祖宗可一下子就明白了鄧老頭話中的意思。
只見鄧摘命那廂盤腿坐下,雙掌便按於兜天罩上,像是和那道霧虹的威力相抗衡。
原先,霧虹擊來之時,罩裡的京千靈不斷跳動著。這鄧摘命雙掌拍落,總算是穩定沉著。
九方南翎冷冷一笑,竟是放著黑旗不管,自緩緩踱了向魯祖宗而來。
魯八手可嚇了一跳,不得不厚著臉皮打招呼道:「道長真巧啊,塞安城天天見面,到了這鳥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地方還見面!」
他自個兒的拍拍腦袋,傻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見,有緣、有緣……」
這時九方南翎不斷走近,已到了身前一丈處停身,冷冷道:「魯八手果然不是普通池中物,竟然能在貧道之側這麼久不為貧道所知。」
魯祖宗傻傻一笑,故做純真道:「道長怎會不認識我魯八手?」
九方南翎淡淡一笑,冷哼道:「現在知道了。」
出手,是致命直奔的殺著!
「媽呀,老道好重的殺氣。」魯八手可手忙腳亂的到處亂跳,叫著:「出家人怎麼可以這樣?」
他說歸說,卻是狼狽中躲過了九方南翎一十三殺著!
「有一手。」九方南翎冷冷道:「夠資格成為本道長的對手。」
但見九方南翎右手一沉,平空背後多出了一大幅黃慢布幕,上面書滿了紅朱符字。
魯八手這廂見了,訝異道:「怪了,你老道是茅山一派的人怎麼也會龍虎山的那一套?」
九方南翎淡冷哼著,臉上表情一寒,立即右掌翻飛在面前以指於空寫著符咒。便是左掌一拍,大喝道:「去!」
「嘩啦」響動,九方南翎身後那面黃幔飛罩向魯祖宗頭頂而下。魯祖宗這下可使出吃奶的絕活來,但見兩臂交輪翻轉,直是八臂菩薩展神威。
眼前,魯八手所使的,正是昔年八臂天尊成名絕技,「八臂拜佛」!
此時,魯祖宗週身八卦方位內全自湧出一片氣機阻住九方南翎所使的那面黃幔落下。
那廂,九方南翎冷冷一笑,左臂一灑一振間,只見著一道青、紅交匯的光華投向魯祖宗足前三尺處。
光華擊地的瞬間,轟然大響中可苦了魯祖宗少爺。
在他而言,眼前的景物大變。
先是上頭的黃幔化成一片火罩壓來,烘熱焦皮。而足下,則是冰寒銳石,其利有似刀鋒。
他魯八手這回可真手忙腳亂。不但是雙臂頂著火罩不落,就是底下足趾亦需夾住冰石銳鋒站立。
再看看那端,鄧摘命像是勉強穩住兜天罩內京千靈的異動。這般看,當真只有自求多福。
九方南翎見著魯祖宗還能挺住,不由得不讚佩道:「當今天下能擋住本座『水火乾坤合』的,你算是第四個!」
「好說。」魯祖宗眼看著九方南翎移向了龍小印躺身之處,心中一急兩臂一拍,隨是身子一翻竄向九方南翎背後,口中喝道:「老道,咱們哥倆的事沒完咧。」
人未到,但聽後頭一聲轟然大響,想是火罩和冰鋒石交撞成一起。
魯祖宗雙拳將打至九方南翎背上之際,背後一串聯的嗤響,且是腦門生風。
魯祖宗心中一凜,人隨之往下一沉,便見頂上有著一番奇景。
原來,竟是那些冰鋒著火,排山倒海自背後而來。
面前,九方南翎冷冷地轉身,右掌中已多了一道黃符。但見他口中大喝一句道:「唏律莫希五古呼嚕。」咒語,將那黃符拍飛向滿天而至的著火冰鋒。
邪門的,那些冰鋒竟是直直一垂,直往下刺向伏趴於地面的魯祖宗。
我們這位魯大廚師肚裡可罵著的啦。
早知道,混入孤天傲地堡去偷那「火中蓮子」算了,幹啥在這兒死的不光不彩,而且還沒什麼人看見自己是多麼英勇。
依頂上而來的著火冰鋒看,魯祖宗可明白自己真的是要去見祖宗了。
對於這點,九方南翎也有這個把握。
魯祖宗無論如何是逃不出現下的「水火乾坤合」大法!就算現在鄧摘命出手相救也是不及。
冰鋒焰火已到了魯祖宗的鼻尖一寸之近。然而,這小子卻笑了出來,而且笑的很愉快。
九方南翎的表情可不好看了。
因為,天下之中任誰單獨一個人面對柳無生、龍威風、京虎霸、李五指和夏侯風揚、章伍力的聯手,絕對沒一個會有好臉色!
所以,九力南翎以某種相當損耗功力的方式竄離這個地域。這個折損,足夠他休養足足三個月才能恢復元氣。
可是為了保命,這又算什麼?
陳三醒迅速的帶著文文和梅間冬、藍掬夢穿過地道。
今天,是輪到他這坎院的總管值衛,只是沒料到文文這位美若天仙,人間絕色的美人會突然提早一天到達。
「原先不是說好了明日戌時才進來的嘛?」陳三醒邊在前面帶路,邊皺眉道:「幸好今晚守在『金鳳三揚翅』關口有我安排的人。」
聽這語氣有嘆有憐,而且完全不是屬下對上座的言語。這聽入剛被大舞點住穴道動彈不得的吳昊剛耳裡,心頭不由得一震。
是什麼人可以影響陳三醒背叛關東君?
吳昊剛閉住了氣,自調孔朝外看去。只見陳三醒當先率領了三名姑娘經過前面。
看這三位姑娘的姿色,可真把姓吳的搞得肚下牙咬緊,喉裡咕嚕響。
當是,眼前這三個姑娘隨便一個就把卓寡婦比下了一百八十級去。
尤其是當先的那個。直是美不可方物。這個姓陳的老匹夫,平素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真沒有想到骨子裡竟懷了這等心思。
吳昊剛他肚裡直罵,無奈身不能動,更是不敢弄出半點聲響來。
萬一現在被陳三醒發覺了只怕會殺自己滅口。
就當一男三女經過吳昊剛面前通道時,只聽那位絕美的姑娘淡然答道:「提早一天來,只不過因為有人已經早一步混進來了……」
陳三醒可嚇了一跳,道:「那人是誰,難道他也有內應?」
「這倒不是……」文文搖頭道:「他是自個兒在一天之前就到這附近──」
陳三醒濃眉一挑,一張五旬左右的老臉沉了沉,道:「你確信那個人已經進來了?」
「這個我是不知道。」文文雙眸似星辰般地閃動:「不過,我知道他一定可以輕易的進入。」
「那個人是誰?」
「大舞──」
* * *
大舞可真是費了不少勁才到達人間一笑閣的簷角之上。這閣有七層,層層而上自成一局,看來若是由裡面底層直闖而上必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大舞老兄就想了一個比較聰明的法子,當是身若飄葉隨風而上,三兩起落間已到了第六層的簷角。
關東君住居於頂上第七層。這是柳無生給他的資料。所以,想要盜得「火中蓮子」只有更上一層樓啦。
心頭主意一打,便是將全身氣機緩緩自週身毛孔中放出,隨即恍若無物般隨風一點一寸的往上飄去。
便是,到了簷角窗口之處,一伸腿方方倒掛要往裡頭瞧。猛的,裡內十數盞琉璃全亮,只照著自己現了形無所可遁。
大舞心中一緊,縮身上了第七層簷角,那閣樓下忽然不知打那兒冒出許多大把來將這八院所護的庭園射個燈火通明。
這下可真的臉丟大了。大舞他老兄可不幹這種沒面子的事讓人瞧見,便是自懷中取了一塊方巾對折,蒙住了鼻孔以下不叫人認出面目來。
此時,第七層中有一道濃沉莊嚴的聲音道:「閣下能進得了孤天傲地堡,並且到了人間一笑閣必是江湖中有數的奇人。哈……,何不進來相見?」
見?見就見,誰怕誰了?大舞嘟嚷一聲,輕曼絕妙的一個翻身進入了第七層內。
抬眼,只見這室甚大,落目的是一間廳座。
當前,有一道布幕紗簾遮住了後面的那人。
「請坐──」幕後人沉聲道:「閣下的能力,足以和本堡主平起平坐。」
大舞嘿了一聲,於是大刺刺尋著正中央一方桌坐下,大搖大擺地道:「無酒,這豈是待客之道?」
「哈……」幕後的關東君大笑道:「說的好。不過,老弟想喝酒,最少也得揭下面巾讓老夫看看夠不夠格?」
大舞雙眉一挑,淡然道:「關東君既然這麼說,那表示這酒可是百年以上的佳釀了?」
「不錯,好智慧。」幕後關東君似乎笑的很愉快地道:「以老弟的聰明才智,本堡主恨不得攀臂相交……」
「是嗎?」大舞聳聳肩,道,「酒,我是想喝!至於面巾嗎,那要看你有沒有能力叫人取下來啦?」
「好:老弟快人快語。」關東在幕後拍了拍掌,當下便有四名著鵝黃水裙衣,腰間繫著紫綬帶的姑娘嬌應一聲,端了盤杯嬝嬝地走了出來。
第一個,玉盤中放著一瓶水晶瓶,瓶內是紅珀色的酒液半滿。但人在移動間那瓶中酒液平靜不動。
第二個,則是盤中有玉杯三只,只只疊起成一豎,巍顫之間三杯聳立如故,無打翻之慮。
第三個則是左手右各捧著一面盆,盆沿有毛巾垂懸,兩臂分托著這面盆而至,驚人的是盆中不但水不稍動,甚至是冒出的熱煙亦成一直線,不稍受該女移動的影響。
大舞心中暗自點頭讚嘆,只不知第四個是玩什麼把戲?抬目望去了,只見最後走出來的第四名姑娘並未拿著任何東西,便是這般大方的直走向大舞而來。
怪!這下大舞可不得不提高警覺。
前面三個,他約莫可以由她們的移動間猜測其中所善長的攻擊手法是哪個。但是第四個婢女卻是無從猜起。
只見她便這般當先於另外三名鵝黃衣飾婢女之前,款款蓮步到了大舞面前來。
「公子,小女子有禮了……。」那名婢女一福道:「讓黃蘭來問候公子。請問公子貴姓大名?」
這時,黃蘭緩緩跪於大舞右側,而前面約三名婢女則一排並列自左方靠近。
「不簡單。」大舞朗笑道:「要組成這種『三才絕四象』的陣式,只有當年獨孤世家才有可能訓練出來──」
說這話間,左方三名婢女忽的將手中的盤、盆往上面一丟,隨即欺身向前,各是右掌中有一把七首翻出直挺。
另外,跪坐於大舞右側的那名黃蘭女子卻是不動。
大舞大笑中,身子盤坐依然平平升起,三女三匕首到了身前,他忽的身子後仰,雙腿彈出。
若兩道閃電驚鴻,那三名女子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過是迅雷般的剎那,她們三人已被踢彈破窗而出,而且是不同的窗口。
緊接,大舞亦尋了另一戶窗口騰身而破、飄出!
前後不過是剎那間事,這人間一笑閣上是飛出了四道人影。當即,底下的人叫嚷了起來,紛紛有數道人影竄起迎向人影人群之中。
大舞人在半空,便是將來人一抱一落混入了人群之中。於是同時展開了身法,幾個竄身中落於樹梢頂上。那邊,三名婢女引起了一番騷動,只聽得陳三醒斥喝道:「搜,誰也不能離開這庭園內!」
* * *
「妳方才為什麼不出手?」關東君在幕幔之後緩緩問著。
「妾無法出手。」黃蘭輕嘆著道:「妾方方跪坐,便叫那個人點住了七處穴道!」
幕後,關東君似乎沉默了半晌,才冷冷道:「他有這麼可怕?難道是武當的人?」
武當的「隔空打穴」為三百年來點穴第一手法。聽說,近百年來已無人練成!
「不是。」黃蘭答道:「他用的不是武當的隔空打穴,而是用一種暗器,很像是珠子!」
「珠子?」
「是。那圓珠一打到身上某穴之後竟會自己旋轉到別的穴道上打釘……」
關東君顯然頗為訝異,在幕後下令道:「劍童。」
「在!」一個稚童之聲應道。
「去將她的穴道解了……」
「是。」隨應聲裡,一名年約十四的少年走了出來,只見他眉清目秀,動作俐落地到了黃蘭背後,舉掌一拍一捏。
那黃蘭一震而動,急的立起朝幕後道:「妾無能,望堡主降罪……」
半晌,幕後沒有回音。
卻是劍童應道:「黃姐姐,堡主已經走了……」
這時,幕後又走出一名同是十四年歲的少年,只是手上抱著是刀而不是劍童的劍。
他刀童冷肅著道:「黃蘭,堡主有令要你尋出那個人的真實身份來……」
「是。」黃蘭恭敬道:「黃蘭領命。」
黃蘭說著,迅速轉出了門外而去。這廳裡只剩得劍童和刀童把守。
劍童望著黃蘭出去的門口愣了半晌,才喃喃地說:「黃姐姐平素為人不錯,你不該這般兇惡的口氣對她……」
刀童冷肅著表情,哼道:「你我是堡主左右雙童,地位當然和別人不同。再說,我們經常代表堡主傳令,又如何能不嚴峻?」
劍童輕輕一嘆,道:「口氣上稍為和緩點,也不會折損到那裡。更何況他們的年歲都比我們大。」
「哼!婦人之仁。」刀童冷冷道:「統御之術就是有威有嚴。就是他們年紀大過我們,所以才要嚴峻……」
刀童冷冷瞪著劍童,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記住,太仁慈只會管不住人,嘿、嘿,會爬到你的頭上使狠……」
說著,刀童走到了窗口往下望著,只見一庭裡人影交錯,卻也井然有序的一步一步搜尋各個角落。
劍童望著刀童的背影,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到裡頭去伺候堡主吧。」
那邊刀童正一哼要轉身,忽的停住了身勢,往下盯著不動,劍童訝道:「走啦!」
刀童雙眉一挑,冷然道:「好小子,我看見他了……」
劍童一愕,快步到了窗口面前,正好看見一道人影由樹梢頂端飄向某一院之處,便是竄入了一間屋內。
「是吳昊剛的房間?」劍童和刀童同時互視一眼。那刀童冷然道:「堡主你先去服伺,我待會兒就來……」
* * *
「依你看,那個是誰?」問話的聲音莊嚴有力,同時可以看得見的,是扶在椅靠上的右掌有三道血痕。
「屬下所猜測,今日在江湖中不論塞內外能以圓珠飛昇打穴的,約莫只有一個人……」這聲音,分明是方才和大舞對談幕後人關東君的聲音。
難道,孤天傲地堡的幕後真正的主人不是關東君?
或者這個「關東君」是假的?
「哪一個?」
「近月來名滿中原的大舞。」
「大舞?」那道莊嚴的聲音冷冷地道:「這個年輕人不是龍威鏢局的人?他混到孤天傲地堡裡來做什麼?」
「屬下不知。」那人答道:「明日柳無生回來之後便可分曉。」
「好!」莊嚴的聲音冷然道:「在柳無生回來以前一定要抓到那個人。不管他是誰。」
「是。」回答的聲音陰惻惻地道:「刀童已經親自追下去了……」
* * *
大舞他老兄總覺得這個地方並不十分安全。
隱約中,好像有一雙牛眼見直盯著這間房裡瞧似的。
所以,他的方法就是很快的離開這裡,而最好的法子就是穿過地道到另外一頭去。
他淡淡一笑。,按下了地道出入口的機鈕;立即,地道的通口無聲無息的滑開。
卻是,心中有了某種預感,輕飄飄的一個揚身貼上了屋頂梁木,隱身於後。
他那邊剛藏下了,這四面壁上的窗牅嘩啦的一陣響,便自竄入了四名驃悍的漢子。清一色的,每個掌中握的都是兩指寬一尺長的三尖利刃。
這種兵器最重是貼身肉搏,經常是以命搏命的玩意兒。
大舞他在上頭看著,忽的耳裡有了異聲,便是屋簷上有著十數道的呼吸聲。
看來,真是有哪個龜孫子眼尖發現了自己的行蹤。正想問,正門碰的一聲被踢開,只見一名和吳昊剛裝束相仿的傢伙和幾名護衛擁促著一名抱刀的少年進來。
好肅殺!
大舞看那抱刀少年挑了挑眉,總覽那小子身上的殺氣和面容年紀搭不上。但是,那抱刀少年冷冷道:「陳總管,吳總管的人呢?」
這時,站在他們身後的林一心急的往前一步,恭敬道:「稟告刀童特使,吳總管交待屬下說是要閉關三天三夜……」
「是嗎?」刀童冷冷的望著通道出入口,信步到了那處蹲下看了看,皺著眉起身。
這林一心可巴結的往前,急急地道:「刀童特使,我看那刺客是進入密道之中了,屬下願意一馬當先,做個先鋒擒殺那賊……」
刀童冷冷一哼,望著移身過來的陳三醒道:「陳總管,依你之見?」
陳三醒一皺眉,隨是蹲了下去查看出入口的足印。
只見,單單是吳昊剛往外而去的足印,而不見另有其它。他立起身,皺眉道:「依我猜,情況可能有兩種……」
陳三醒冷冷一哼,道:「第一,就是那人的輕功太高,足以踏雪無痕……」
「第二呢?」
「第二,就是他是由別的地方進入本堡核心,而恰巧逃竄進入了吳總管的房內。」
這話的另一層意思是,那個人還沒有進入密道中。既然沒有進入密道,意思就是還在屋裡。
這下,我們大舞老兄可真有點後悔自己的輕功幹啥那麼好了?
現在如果再不露臉,那豈不是有虧人家的腦袋想的那般妙?所以,他只嘿嘿又嘿嘿地飄了下來。
人還沒到地面,四把三尖刀已然自上下兩路捲至。四周激起的激殺氣直似刺入膚肌。
大舞可真能應付這種情況。首先,將身子一縮腹一挺,硬是將落的身勢再度不沾地的拔起,然後翻身向下,雙手拍出。
單是這個身勢變化,刀童已經知道第一波攻擊輸了。
這個敵人的輕巧,果然如陳三醒所說的,絕妙無端。
現在,最好的機會並不是自己出手,而是由屋頂上那十六名狼組好手攻擊!
一聲長嘯裡,刀童的喝聲剎時造成一件奇景。
但見,這屋頂同時破了十六個洞口,同時有三十二把短刀搏至。
刃,似狼牙無情。
我們大舞這頭己亥豬夠大,三十二支狼牙還咬不動。大舞飄然挪身之間竟然從容地脫出三十二道殺機之外,自當中的一個洞口竄了出去。
刀童雙眉一挑,冷斥中拔身亦由另一個洞口竄上了屋頂。冷不防的,一隻略為胖胖的手掌當胸一拍著實,他大叫一聲嘩啦的落了下去。
大舞他老兄一笑,閃身沒於夜色之中。
* * *
陳三醒可皺緊了眉頭回房,那張百歷風霜歷經四五十寒暑的老臉沉重又沉重。
眼前倚窗,文文淡然地看著,輕啟朱唇道:「怎麼?沒抓到那個傢伙?」
「沒有。」陳三醒搖頭道:「那個姓大名舞的年輕人比我想像可怕的多了……」
這時,內房裡頭梅問冬和藍掬夢已換成了夜行服的裝束,雙雙走了出來。
陳三醒看了她們一眼,皺眉道:「今夜已是滿城風雨,妳們難道還想去盜那天品十八奇藥?」
文文一笑,道:「搗亂的事由大舞那胖子去弄,我們正好坐收漁人之利……。」
陳三醒嘆氣搖頭道:「人間一笑閣的防護你們可是親眼瞧見的。」他踱了兩步,接著道:「在每層樓別說出裡頭萬難打的上去,就算是從外面以輕功飄升,它在每層亦各有八個洞口全天候的窺視,只要有人影晃過便是剎時全樓俱知……」
文文一笑,道:「這個我明白,用不著你來擔心。」她說著,輕媚笑道:「你還是去製造一些混亂的局面吧!」
陳三醒望著她,雙眸裡皆是柔情,輕道:「文文,妳這麼做又是何必?不如妳我……」
「別說了。」文文冷笑道:「給我一套一般護衛所穿的衣服,我要混入裡面……」
陳三醒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是忍住了伸手在書架的暗格中一探一伸,由裡頭取出了衣物道:「那,拿去吧」
文文接過了,進入內室之中。陳三醒望著她的背影,臉色有了幾番的變化,亦隨之要跟入。
梅問冬和藍掬夢往當中一併,阻止著。梅問冬淡淡道:「陳總管請留步……」
陳三醒往內室布簾瞧了瞧,臉色一抹邪異道:「你們想要阻止我?嘿嘿……恐怕是不可能吧。」
藍掬夢雙眉一挑,冷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哈……」陳三醒大笑道:「我這樣早盼晚盼的盼了好幾年,怎麼可能把盼到手的美人任她走了?」
梅問冬有些覺得不對了。
她忽然發覺眼前這個陳三醒有把握的出乎她們意料之外。
憑武功,他和藍掬夢隨便哪一個一定可以打發掉這頭老狐狸。問題是,他憑那一點這麼篤定?
陳三醒緩緩伸出了雙掌,便是拍了兩響。立時,後頭竄出了兩名勁衣漢子來。
陳三醒冷冷道:「莫音、莫律,把這兩個丫頭鎖入滅天牢裡。」
「是。」那兩名漢子應了一聲,雙雙欺近梅問冬和藍掬夢之側,便是探手要抓。
梅問冬冷冷一斥,右臂劃出一弧,正想抵禦對力的來勢。不料,只覺得右臂上像是遭了蚊叮似的一麻,於是一條手臂竟無力施展。梅問冬心中大驚,已叫莫音擒拿點穴制住。
她大驚中轉首望去,藍掬夢顯然也遭受到相同的陷阱。這下,兩人雙雙怒斥;「陳三醒,你這老匹夫……」
「哈……」陳三醒得意大笑道:「老夫早就預備了『萬縫一漏神針』在妳們的衣服裡,只要內力一動──,哈哈哈……。」
陳三醒的話很明白,對於這回百花門的駕到早已經是處心積慮的了。
藍掬夢臉色大變,咬牙道:「你……,你打算對門主如何?」
「這個妳放心」陳三醒嘿嘿笑道:「現在,那位美人恐怕已經在機關房裡頭昏頭轉向啦,哈……,方才老夫取出衣服的時候,已經暗中開動了機關,就請美人入甕!哈……」
他陳三醒可得意至極道:「帶下去──」
莫音、莫律一應,方點住梅問冬和藍掬夢的啞穴帶往內房,這時門口已有人急敲拍門道:「稟告陳總管……」
陳三醒臉色一換,威嚴道:「什麼事?」
門外那人應道:「堡主傳令,請總管往一笑閣相見──」
「知道了……」陳三醒不捨的望了一下內室,一理衣袖便往外而去。
* * *
內室,文文以掌輕捏著衣服,臉色不由得變了又變。
萬縫一漏神針是種極為輕巧靈妙的暗器,一旦一穿上了含有這種暗器的衣服,不但是不能運行內力,就算是要脫下來亦得大費周章。
好個陳三醒!
文文冷冷一笑,暗中以內力激出了萬縫一漏神針,立時將那衣服套穿上身。她妙目一轉,便是要推門出去,誰知,這門稍動,立即門板「碰」的剌出四排刀鋒來。
文文一驚,身方自一退,後頭的桌椅平平往牆上滑去,常是左右兩壁各自滾出十來顆帶有倒勾的鐵球激至。
文文怒斥一聲,身勢再一提,攀上了梁木。不料,那梁木喀、咯的幾響,一排梏鎖銬下,這下可連閃躲的機會也沒有,我們文大門主便給吊在了半空中。
文文一張嬌豔絕世的粉臉大變,怒道:「好個陳三醒匹夫,竟然敢設計本座……」
正罵間,嘩啦的窗口一陣響,只見進來了一道身影,便是站定在下頭笑嘻嘻地望著自己。
一個姑娘人家吊在半空中任人看著,而且走由下往上,你想有可能看到了多少?
文文這下可是又羞又怒的朝下看去,只見下頭的那個笑歪嘴的,不正是自己要逼他成婚的己亥豬?
「大舞?」文文驚喜訝異加羞紅了臉:「快放我下來──」
「是啊,哥哥我如果不是想放妳文大門主下來,進來做什麼?」
「那還不快動手?」
「不急嘛。」大舞嘻皮笑臉地道:「反正也不是我大公子吊在上面,快什麼快?」
文文可咬緊了牙根,恨恨地道:「好,你說。要怎麼樣?」
「第一件事呢。」大舞躍上了半空,攀住樑木上的一付梏銬正好和文文面對面,笑道:「哥哥我長的是很不差。但是,幹嘛那天你非逼得我跟妳成親不可?」
這節骨眼兒問這種問題?
文文真是嘆了又嘆氣,道:「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以後,再慢慢談?」
「不行。」大舞老兄可真堅持;「我先弄明白不可。」
「好吧。」文文淡淡一笑,道:「是想請你去對付一個人。」
大舞唏哩嘩啦一笑,道:「是不是羽公子?」
「你也知道他?」
大舞可得意了,在上頭晃來晃去像是猴子似的道:「聽過一點點。喂,聽說那小子很行是不是?」
文文將一雙妙目溜轉了大舞一會兒,這才道:「所以啦,才請你去對付……」
大舞可有點糊塗了道:「請我對付也用不著逼親啊?」
「這你就不明白了。」文文實在是吊得兩臂發酸,嘆氣道:「那個羽公子的武學造諳深不可測,而我們百花門中正好有一種至高無上的心法叫做『百花一佛笑』是要男女合練的……」
「所以,你就要找個丈夫跟你一起練?」
文文螓首輕點,含嬌百媚道:「不錯。」她旋即又補充著:「而且,還要找個武功根基好,人又聰明。至於外表嘛,勉強就可以了……」
大舞可不明白了:「這種人不少哇。像柳無生、魯祖宗啦,都可以的嘛。幹啥找上我?」
「你還真的是豬。」文文的臉兒紅了紅,嗔道:「總得讓我看的順眼才行……」
讓文大門主看得順眼?這話有學問。
大舞可樂啦,但是正事兒還是要問:「你們這個組織後頭那位人物就是羽公子?」
「不錯。」文文一嘆,道:「而且,我的武功有一半以上是他們所傳授的……」
「這麼厲害?」大舞皺眉尋思了半晌,道:「平素你們是怎麼聯絡的?」
文文真是大大的嘆了一口氣,這才道:「我說,你先放我下來,然後聯手偷了『火中蓮子』,再來嘛就是練成了本門的『百花一佛手』。最後,等著羽公子自個兒送上門來,你說好不好?」
「好!怎麼不好?」大舞一笑,伸指彈了彈文文腕上的梏銬。於是叮的脆響中兩腕上的銬鎖全崩開了去。
這時雙雙落了下來,文文方道:「想不到你練彈指神功竟然有了十二成至上火候……」
正說者,兩人底下的木板忽的一翻一開,大舞老兄和文大門主連叫說一句話的時間也沒有便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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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醒到了第七層便覺得氣氛很不對。
首先,劍童、刀童雙雙阻住了自己後退之勢,而眼前,黃蘭和另外三名著鵝黃衣裙的婢女鼎立著。
另一端,吳昊剛正肅手站立在黃幔幕前,冷笑的望著自己。
陳三醒心中一跳,輕咳一聲抱拳朝著幔幕道:「屬下陳三醒參見堡主──」
「陳總管。」幕後關東君的聲音冷冷道:「你認為你做錯了什麼,現在招出來本堡主尚可留下你一命!」
陳三醒身體一震,乾咳了咳,應道:「屬下不知堡主是否指今晚刺客之事?屬下追緝不力致使刺客至今不見蹤影,屬下知罪……」
說話間,他望了望刀童,想是拖個人一起下水。
「嘿、嘿,陳三醒。」幕後關東君冷冷道:「除此之外呢?」
陳三醒一驚,臉上自持鎮定著道:「屬下不知,屬下自認無愧於職責。」
「是嗎?」關東君冷冷道:「那麼,今晚你帶了三名女子由通道入八大別院之事如何解釋?」
解釋?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陳三醒大喝,猛的雙拳齊出,直打的是奔向幕幔。
這拳既猛又快,堪稱武林上少見使拳的好手。
卻是,當先吳昊剛斥喝:「無禮叛徒。」
隨喝聲裡,吳昊剛自袖中抽出一柄鋒利鐵尺,那尺幽黑烏黑,閃晃間便拍向陳三醒胸前。
陳三醒冷哼,一個拗身蹲下,一換拳式自下而上擊往吳昊剛的小腹。那吳昊剛未料這個同自己同事十年的陳三醒在武學造諳上竟然高出自己甚多,待是要避已然不及。
便此,一陣錐心刺骨之痛直徹心房,一口狂血激出之際已是仰面翻倒。
就在他要嚥下最後一口氣的同時,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關東君除了要陳三醒的命,同時也要自己的命。
所以,他們都沒有動,主要是利用自己的出手及死亡讓陳三醒露出致命的空隙。
陳三醒也想到了這點。就當他雙拳擊中吳昊剛小腹的同時,背上有了三處空門。
而任何一處入都足夠他死土十次百次。
陳三醒也倒了下去,在斷氣前他聽到關東君的下令:「到陳三醒的房裡搜,一定可以找到那些人……」
* * *
這年頭人一走起桃花運來,想避也避不掉。
大舞他老兄這一落下當先著地了,緊接是文大姑娘也隨之入懷來。腳下一個踉蹌雙雙跌坐了下去,可沒鬆的,是懷中的美人。
立時,入鼻的是佳人的一抹幽香,似有還無地直入心扉。他大舞雖然不是什麼仁人君子,倒也不是趁暗摸捏的登徒子。
當即,手忙腳亂的唉呀叫道:「跌破屁股啦。」話說間,是要將文大姑娘往旁兒一送。
誰知,文文這廂亦打從心裡一陣羞,自是挪身要移開。兩下兒一碰,好啦,大舞老兄的手可碰到不該碰的地方。而且,還是很結實的握了上去。
拍!有一脆響,這可是大舞出手!
幹嘛?吃了人家豆腐還打人家?不,是自個兒猛打了一臉頰頰,自怨道:「文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這話一說更糟。
原先黑暗中本來就是人有錯手、馬有失蹄。他大舞這一說開,豈不是越描越黑?
大舞話剛出,暗裡就有人叫道:「大舞,你這大色狼,你對我們門主怎的非禮?」
聽聲音,是藍掬夢又急又怒的斥喝。
這可更解釋不清了,有了證人還什麼好說的?
另一個梅問冬也急怒道:「大舞!如果你對我們門主有任何不敬,我梅問冬必將你剁成肉醬!」
這麼兇?大舞還自苦笑,卻是訝異為啥文大門主沒半點聲音?老半天,文文方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別責怪他了,他不是有心的……」
慘。這話擺明了大舞我幹了什麼事啦!
大舞人倒不笨,在梅問冬和藍掬夢還沒大叫以前,搶口道:「文姑娘,我看她們兩個被鎖住了,先救了她們再做打算吧!」
「文文那邊沉默了一下,聲音傳來道:「好。」便是,兩人摸黑到了前頭,只見在陰暗慘藍的微光中,梅問冬和藍掬夢雙雙被懸掛於壁上。
可見的是,兩位佳人的手腕已滲出了血。
「嘿,這個陳三醒倒真狠……」大舞以壁虎功游移到了梅問冬身旁,邊看邊道:「這種精鐵打造的梏鎖還真不容易弄開……」
他正說著,忽的頂上傳來了聲響,只聽刀童喝道:「這機關有人觸開了,到下面看看。」
便是,腳步聲移走,向著另一端而去。想來,是從密道下來。大舞這廂聳聳肩,躍了下來順手一拔文文的髮叉,道:「不容易開也不是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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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童可恨極了稍早打了自己一掌的那個傢伙。
別看他只有十四年歲,卻是打從娘胎開始便受到一名神秘人物的調理,自是練成了天生異資。
四歲之前,已打了深厚的內力玄功基礎,而後十年被神秘人物帶到了孤天傲地堡學武以來。這十年間的成就,已足凌駕放八大別院的總管之上!
他記得,最後被拍一掌的時候是三年前和離院的總管趙五華交手時挨的,自此八大別院已無人是他的對手。
現刻受了那個傢伙沒頭沒腦的一下,怎會叫他心中不惱不愁?於是,第一個搶先由密道進入,直奔到了地牢檻前望入。
裡頭,不多不少正好是那個小胖子,而且還蒙著臉沖著自己雙眼瞇成一線直笑:「小孩子,怎麼又見面了?」
小孩子?刀童差點咬碎了牙根,驀地一變臉沉下,冷冷下令道:「桐油火箭何在?」
三聲應和裡,立即有三名漢子挽弓拉箭向前,而且箭上焰火熾黃,正是沾了桐火猛燒。
「啊哈,這孩子可狠。」大舞好整以暇的道:「怎麼,不敢進來跟我決鬥了?」
刀童雙眉一挑,冷哼道,「本公子倒想先看看你被烤焦了的德性!」
大舞嘻嘻一笑,搖頭道:「年紀小小就這麼狠。以後長大了那還得了?」
刀童雙眼瞳子精光一閃,斥令道:「射!」
弦響,三道火焰隨箭似電的奔向大舞身前。大舞哈哈一笑,身子擺動探手伸抓間,竟是將三支箭全握在掌中。
他大笑道:「禮尚往來,還你。」右臂一振,那三支火箭奔出,直向刀童胸前成一品字!
刀童大喝,出刀。
刀快出風掠,喀的三響裡那三箭受了刀柄一喀,全沒入了地面。
以刀柄拍而不以刀鋒敵,端的是好應變。
「好,有你的!」大舞拍手道:「日後成就恐怕不差給中原刀法第一的俞靈……」
俞靈一刀,直追俞傲。
大舞由衷的贊語,不由得令冷肅的刀童臉色為之一喜。旋即,他恢復了漠然淡淡地道:「過了今晚,只怕你沒機會再說話了!」
刀童再度冷冷下令:「將箭射向三個方向,燒了這座牢,看他能怎樣?」
隨令聲,三箭果然是奔向三個方向,剎時,一落地便熊熊燒了起來。刀童的臉色並不好看,因為眼前牢中這個小胖子還在笑。
難道,他真的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刀童心中方自驚疑著,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陳三醒帶回來的那三個女人到那裡去了?
他想到這裡時已經有點晚了!
頂上,嘩啦一響裡,那道機關活門打開了來。
大舞哈的一笑,朝刀童道:「咱們還有的面要見咧!」
刀童這時驚怒地看著那個小胖子便這般輕鬆含笑的到了上頭,然後喀、碰的兩響入耳。
喀的聲響是,上頭的活門關了起來。
碰的這一聲,則是有人從外頭把秘道的門關鎖。
行了,這下被關在裡頭烤的反而是位刀童。
「好小子,下回見面一定要把你剁成十八段!」刀童怒斥大叫,卻是人家早已走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