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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翼刀
第八章  風雲
蒲州與大慶關之間,是綿密的小山區。蘇小魂和冷默由芮城取道直接進入山區,所以尚未進入蒲州城內。經過七天的趕路,暮垂時分,他們已經到了一村家門口。冷默在三丈外佇足,在馬上凝望,呼吸因緊張而急喘了起來。蘇小魂笑道:「這是最後關鍵的時刻,你想就此回頭?還是鼓起膽子策馬而入?」
冷默沉思了一陣,才道:「我……我就在這裡看,已經很滿足了。」
蘇小魂不語,側頭看冷默的表情,覺得冷默的表情、眼神,竟綻放出前所未有的溫柔。冷默又嘆一聲道:「兩年多的時間沒見面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嫁了,是不是還住在這裡?我……我這樣來是不是太傻?」
蘇小魂笑道:「是。是太傻,連個禮物都沒帶。」
冷默苦笑,望向那村屋,已然炊煙嬝嬝,直昇往夕斜落處。「好一安祥山中樂!」蘇小魂微笑看看冷默道:「難道你不想去看看?」
冷默正想回絕,蘇小魂又道:「只到窗口看看也好啊――。若是她已經嫁人了,我陪你到蒲州城內大醉一場。如果――,她還是等著你,那麼,佳人有約豈可不爽快?」
冷默聽見屋內已經在擺碗筷了,道:「好!就只到窗口看看。」
小翠把兩副碗筷擺好。將一切的菜、湯整齊的放著。又把兩張椅子拉開,自己坐了其中的一張。月已昇,她舉箸,又無力放下,忍不住朝門口看看,像是等晚歸丈夫的妻子。一聲嘆氣,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窗外,冷默看見她一切的動作,只有苦笑。兩對碗筷,對於一個孤伶伶的女人,除了等丈夫還有誰?冷默乾澀的對蘇小魂道:「我……我已滿意足,我們走吧!」
冷默說完,一轉身就要走。蘇小魂急忙拉住他。冷默苦笑道:「你難道不願陪我到蒲州城內飲酒了?你難道要我站在這裡出窘?」
蘇小魂道:「你為什麼不再看一眼?再看看那位子上坐的是什麼人?」
冷默臉色一變,天下沒有人能在這麼短的距離內出現而他毫無所覺的。除非有,不然就是蘇小魂在騙他。冷默忍不住好奇,回頭又朝窗內看了一下。這一瞬間,蘇小魂大笑,冷默呆立。不,是激動的不能自己。因為,冷默看見那位子上的人是冷默!
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張畫像,是冷默的畫像。
小翠顯然被屋外蘇小魂的笑聲所驚動,叫了一聲:「誰……是誰在外面?」
活在山區裡的人,不論男女老幼都有一付不錯敏捷的身手。小翠一下子提了砍柴刀便衝了出來。前面,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小翠一愕,隨即「噹」!的一聲,刀落地。人卻如飛燕歸巢般的投入冷默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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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的窗戶被推開,老鬼飄然的進入到屋內。梅夫人訝道:「副幫主親臨,不知有什麼指示?」
老鬼道:「彭剛傳來方訊息,俞傲和北斗已經踏入山西,明晚可能會到鷹爪幫來刺探。現在計劃要改一改。」
梅夫人冷笑道:「又是他們兩個!這次可要把上回的梁子一併討了回來。」
老鬼道:「梅夫人,須以幫務為重,不可因個人的利害而影響了幫主的大計。」
梅夫人道:「是。」
老鬼道:「在俞傲北斗後面還有冷明慧的獨子冷知靜尾隨著。所以,這次的重點是冷知靜,擒了冷知靜讓葛浩雄和冷明慧由暗鬥化為明爭。這事你可聽明白了?」
老鬼道:「你能明白就好。你雖然是幫主的愛妾,可是幫主的大事,誰也須顧大局要緊。」
梅夫人點頭。老鬼又道:「彭剛傳來二個訊息,大悲和尚、潛龍、趙任遠三個人已經往僵門的方向前去。我想,他們明晚也將抵達僵屍門總舵。所以我必須去應付那邊。這裡,就交由妳負責。」
梅夫人道:「副幫主放心,屬下一定依計行事。」
老鬼笑道:「這回,若是讓鷹爪幫和冷楓堡拗上,等他們雙方元氣大傷,幫主獨尊武林的日子便不遠了。」說完,老鬼和梅夫人大笑了起來。
葛浩雄進入梅夫人房間時,梅夫人嬌滴滴的站了起來,一福道:「恭喜幫主,大功即將告成。」
葛浩雄訝異道:「夫人這話的意思是……?」
梅夫人笑道:「冷楓堡不久即將臣伏在幫主的腳下。難道此事不該恭喜?」
葛浩雄訝道:「夫人這話就叫人更難懂了。目前鷹爪幫和冷楓堡的暗鬥不過是在佈置階段,怎麼說……」
梅夫人道:「幫主可知那冷明慧的兒子是誰?」
葛浩雄道:「是冷知靜啊――」葛浩雄臉色一寒,醋意滿口的道:「夫人問這是什麼意思?」
梅夫人嬌笑的依偎在葛浩雄懷中,嗔道:「瞧你這醋罐子的模樣,還虧你是名震北七省的鷹爪幫幫主呢!」
梅夫人由懷中取出一張信箋,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葛浩雄冷哼一聲,接過來一看。只見信箋上寫著:「知靜思慕夫人與日益增,明晚三更踏月而來,祈能見夫人一面以解相思之苦也」。下面署名的是,「冷楓堡,靜字」。
葛浩雄看完,狂笑一聲,手上青筋浮起;只見在大鷹爪力之下,那信箋竟成了粉末。
葛浩雄怒聲道:「冷知靜,你真是自投羅網!」
梅夫人笑道:「幫主正該為這事就興不已,怎的反倒氣成這個模樣。」
葛浩雄聞言,隨即冷靜了下來。葛浩雄能身為一幫之主,自然有其過人之處。立即笑道:「夫人所言甚是。尤其夫人肯立即將此信給葛某看,足見夫人對葛某的真心。」
葛浩雄說完,忍不住得意的仰天長笑。梅夫人嬌聲道:「你說,你說,誰對你不真心了?剛剛、剛剛,你竟然還懷疑人家。你……你這個負心郎……」
梅夫人說到最後,竟然低泣了起來。葛浩雄慌了手腳,雙手一抱梅夫人,低聲道歉道:「別哭、別哭,明天擒了那個臭小子,讓妳好好整他,出出這口氣――」梅夫人這時才破涕為笑,又搥了葛浩雄好幾下。背地裡,臉上浮現了冷笑。
老鬼遠遠看完了梅夫人的表演,滿意的往蔭城出發。鷹爪幫的總舵襄陵,而僵屍門則在另一端的蔭城。再往北,過了太原便是鍾字世家的天下。這點,連幫主都不得不忌諱。只要不去惹鍾家,便一點事也沒有。現在,就看皇甫秋水怎樣挑起唐門和鍾家的仇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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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魂離開了山區,一路往襄陵而來。冷默的事有了美好的結局,令他心情大為痛快。於是,座下的神騎,更是騰足如飛。他一路沿著澮河而行,到了曲沃已經是隔天的晌午時分。一夜的奔馳,只覺百骸俱舒,有說不出的快感。
臨江樓是曲沃最著名的酒樓,蘇小魂理所當然的到這兒來大啖一頓。
然而,他卻看見了北斗和俞傲留下的號記。號記是在半個時辰前留下的,目標是襄陵!襄陵是鷹爪幫的總舵,他們兩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秘密?蘇小魂決定,立即隨後趕去。於是,又復躍馬,直往襄陵。他這一切行舉,未免引起他人的注意。況且曲沃已經近襄陵腳下,無疑,沿途上鷹爪幫的弟子已然盯上了蘇小魂。
葛浩雄對前方傳來的情報有著莫大的興趣。消息中,顯然有三撥人往襄陵而來。其一,是北斗、愈傲;後面跟著的是冷知靜、冷鳴、冷葉;最後,竟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蘇小魂。北斗和俞傲的目的不明,至於蘇小魂照判斷應該是往傳說中的鍾字世家。當然,自己的目的是冷知靜為重;但是如果連蘇小魂一併擒下,未嘗不是個大好功成名就的時候?葛浩雄看看天色,已是月昇時候!
俞傲做事一向乾脆利落。首先,他穿過了鷹爪幫外圍十八圈時,便是直直一步一步硬開了過去。一連串的信號打上了天空爆開。鷹爪幫立即沸騰了起來。當俞傲到達鷹爪幫總舵內部的時候,大門外,鷹爪幫的總護法林虎屹已然在門口恭候。
林虎屹抱拳向俞傲笑道:「俞兄大駕,小弟林虎屹未曾遠迎,請俞兄海涵。」
俞傲冷笑道:「貴幫幫主葛老大可在?」
林虎屹笑道:「不知俞兄有什麼事要林某向幫主稟告?」
俞傲冷哼一聲沒有回答。林虎屹也不生氣。林虎屹也不生氣,又道:「如果俞兄不說,那也可以。只要俞兄能通得過本幫的斷魂三關口,自然幫主會接見俞兄。」
俞傲長笑一聲,盯住林虎屹道:「請!」
林虎屹一笑,揮手。耳後立即站出了十三名黑衣勁士,一字排開,其勢如大鵬展翼。林虎屹道:「小弟告訴俞兄,第一關是本幫的大鵬陣,分別配以四象、九宮奇門之術,愈兄小心了。」
俞傲一點頭,往陣中瀟步入,立即,十三名鷹爪弟子套上了精鋼鷹爪套,九夾四起往俞傲罩入。在地上的九位是以九宮陣法;而凌空而來的四位,則是以四象撲殺的擊技,由空而來。俞傲長笑,右手抬起,出刀!
北斗輕飄飄的由後面而來。他避過十四道暗樁,逐漸逼近內院之中。
他看見一串的火花在天空中散開,知道俞傲已經將敵人吸引到了前方。俞傲一吸氣、提身,在雕樑畫棟間穿梭著。到了西側,卻見一座亭閣上葛浩雄和梅夫人正臨風賞月,好一付醉仙圖。
北斗一聲冷笑,落到亭閣裡面。葛浩雄也不驚訝,道:「北斗先生遠來,何不暢飲一番?」
北斗道:「葛幫主難得這份閒情雅致,北斗飲了便是。」
北斗說完,便要斟酒。梅夫人急伸手道:「這事讓妾來就好。」
梅夫人的手柔若無骨,暗中,卻有一股陰勁擊向北斗的神門穴。北斗一笑,右手拇指無聲無息的拂往梅夫人的手掌溪後穴。梅夫人冷哼一聲,右手一沉握住了壺把便要提起。北斗又復一笑,左手劍柄輕輕一蓋,一道酒柱自由壺口噴出,落人酒杯之中。
葛浩雄大笑,道:「北斗先生的『物換星移』果然盡得當年太史子瑜的大輪轉法之妙。」
北斗一笑,道:「幫主的大鷹爪力才真的是驚人。」
葛浩雄雙目精光一閃,道:「你是怎麼看出的?」
北斗不答,只是抱拳一揖,道:「北斗誤會了幫主,容來日再道歉。」
葛浩雄笑道:「好。順便招呼你前面的那位朋友。」
北斗又一抱拳,反身離去。梅夫人見北斗來去匆匆,不覺皺眉道:「幫主,這個北斗老頭子怎麼……?」
葛浩雄大笑,扣住梅夫人手腕。梅夫人只覺全身勁道一,驚道:「幫,你……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葛浩雄冷笑道:「我倒還要問妳,妳做了什麼?」葛浩雄說完忍不住大笑。梅夫人只覺得心一涼,只覺得眼前這個浩雄已不似自己對他的判斷那般只是個武夫。而是極負攻心計的人。
俞傲出刀,刀的方寸是地上。這點,著實大出眾人意料之外。林虎屹也不由得大感意外,只見俞傲將刀沒至柄處,身子竟以刀柄為軸旋轉了起來。上面的八隻爪已然失去了目標,然而去勢已無可避,自然響影了地上九人十八爪的陣勢。那九人要退已經不及,只有紛紛迎向半空落下的四象陣;這時,下盤門戶大空。俞傲狂笑,腿如風輪急轉,下面的九人紛紛被踢中了寒府、臨泣、申脈等穴,一時倒的倒、栽的栽。
上面的四人受了下面九人之力的撐拖,正欲反身上揚,忽見一道白光自地捲起,像極了來自地獄的煉火。四人急退,無奈每條褲管已被劃破了長長一道口子。妙就妙在於,劃破的只是衣服,並未傷及血肉。這等分寸,不但是場中的四人臉上變色,就是林虎屹也自嘆弗如。
林虎屹道:「俞兄一,當真有神鬼莫測之能。請闖第二關吧!」
俞傲冷冷一笑,正待舉步,半空中一道人影乘風而來,輕飄飄的落在俞傲眼前,是北斗。
北斗道:「俞兄,走!」
俞傲一愣,道:「走?」
北斗一點頭,已經往山下而去。俞傲一聳肩,看了林虎屹一眼,一反身便隨北斗而去。
月色依舊,酒還撲香。梅夫人已經沒有這等心情,嘆道:「我想知道,幫主為何制住妾?」
葛浩雄自斟自酌道:「你知不知道北斗和俞傲這回闖入總舵的目的?」梅夫人道:「妾不知道。」
葛浩雄笑道:「那是因為他們曉得你是最近崛起於江湖上一個神秘組合的分子,而且是個重要的分子。」
梅夫人道:「幫……幫主,怎會聽信外人的而懷疑妾對你的真心?」
葛浩雄冷笑道:「剛剛北斗和我談了什麼話沒有?」
「沒有!」梅夫人嘆氣道:「難道這些都是幫主自己忖測的?」
「不是忖測,是事實!」葛浩雄冷笑道:「怪只能怪你自己,竟然輕視我葛浩雄是個呆瓜。」
梅夫人實在想知道葛浩雄怎麼會知道的。於是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葛浩雄道:「證據?想想看,當時多少武林豪傑在你那碧落齋內,你怎麼會看上我這個老粗?甚至可以遠離江南的繁華跟了我到這蠻荒來?又為什麼一直想法要鷹爪幫和冷楓堡作對?嘿、嘿,好一招坐收漁人之利。」
梅夫人道:「幫主沒有真憑實據怎麼可以亂定妾身的罪。」梅夫人說著便哭了起來,泣道:「況且,妾當時是看你是可以依托的人,誰知……」
這招,在以前可真有效,葛浩雄看她一哭無不立即好言相勸。這回,回答她的竟是一個巴掌。
葛浩雄冷笑道:「話還沒說完,哭什麼。老夫告訴你,冷知靜的行動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再則冷知靜如果能進入我鷹爪總舵而不被發覺。哼、哼,那我葛浩雄還敢跟冷楓堡為敵?」
梅夫人一時訝住了,沒敢再說半句話。葛浩雄又道:「嘿、嘿,我順便再告訴你,那個老鬼一天到晚到你的房中,你以為老夫不知道?」
梅夫人臉色慘白,道:「你……你怎麼知道?」
葛浩雄一笑,道:「因為你那間房間內的聲音,自然可以傳到老夫的房裡。」
葛浩雄說完大笑,梅夫人只覺臉一陣青、一陣白。道:「北斗又怎麼知道你知道了?」
葛浩雄笑道:「這很簡單,剛剛你出手的時候,暗中我已經用大鷹爪力迴旋在你的外關穴上,只是留而不發罷了。北斗的眼力好,看了出來。」
梅夫人真的頹喪到極點,不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留下北斗?他可是蘇小魂的朋友。留了他你大可用來要挾蘇小魂。」
「這點我告訴你無妨,」葛浩雄笑道:「因為我就是蘇小魂。」梅夫人大驚,眼前這位「葛浩雄」立即變成了蘇小魂。蘇小魂笑得很愉快,道:「你是不是想知道葛幫主去了那裡?」
梅夫人點點頭。蘇小魂道:「他去找冷知靜了。」
「找冷知靜?」梅夫人訝道:「他既然已經知道這是我們的計劃為什麼還找冷知靜?」
「因為,」蘇小魂一笑道:「鷹爪幫真的要和冷楓堡幹上了。而且,可以誘使你們自以為計謀成功。」
「為什麼?」梅夫人道:「為什麼葛浩雄會相信你?」
「因為他曾經救過我的命,」說話的是葛浩雄。他慢慢踱步到梅夫人的面前,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們要和冷楓堡對上?那是因為冷明慧想通敵叛國,你懂了嗎?」
梅夫人只有低頭長嘆,一切都被人反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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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玉雙回到睽別已久的秋楓夢玉園。那是她們四個姊妹住的地方。鍾秋雙、鍾楓雙、鍾夢雙,三個姊姊看著她們的么妹。鍾秋雙嘆氣道:「么妹,人都回來了,怎麼還是這般牽場掛肚的模樣?」
鍾夢雙道:「大姊,你就別說么妹了。誰不知一個情字千古無人可解?」
鍾秋雙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鍾楓雙走到鍾玉雙身,安慰道:「小妹,別這樣子了。二姊相信,只要是我們家么妹所愛的男人,一定是與眾不同的。」
鍾夢雙也道:「是啊。所以他一定會尋來的。再說爹和鍾伯對他的印象一定不差,否則也不會把你的三年面壁省去。」
鍾玉雙苦笑,道:「多謝諸位姊姊關心,我……我想獨自一個人靜靜。」
鍾玉雙說完,站起了身,往屋外庭園走去。鍾夢雙看著鍾玉雙那副樣子,正想起身隨去。鍾秋雙道:「二妹,讓她自己靜一靜!離別的創痛只有時間可以安撫。」
鍾夢雙聞言,嘆道:「夢雙知道,可是玉雙她……」
鍾秋雙道:「我們四姊妹是心連心,玉雙的事我又何嘗不著急?只是這種事只能由當事人解開這個心鎖。」
鍾楓雙也道:「的確是如。尤其蘇小魂和唐羽仙之間的恩怨不解,以及他本身的冤情未解,恐怕無心堂那些長輩便不會放過他。」
鍾玉雙走到庭園。陽光由樹梢落,風搖醉人,只是郎君的人呢?鍾字世家的前半部在山外的樹底之下。後半部則延伸到一個山谷內,自成城鎮。武林中只知其半,而不明全部。其間,由地底到山谷中間便是最最難過的無心堂。無心堂內不但是奇門、機關,更有許多長輩輪流鎮守。蘇小魂若是冤情未解就闖來。無疑是激起全部上一代來相抗衡。
她正在嘆氣,從面一個青面獠牙鬼陡然躍,「哇」――的大叫。鍾玉雙聞聲,回身,出掌。只見那鬼一折身,飄上了數尺,又復衝了下來。
鍾玉雙一皺眉,笑罵道:「鍾明寶別胡鬧。」
那鬼一聲嘻笑,雙手搭上鍾玉雙肩上,大叫道:「哈、哈,小夷姨被我捉住了,小姨被我捉住了。」
鍾玉雙嘆氣搖搖頭,道:「這等抓法小心你的列欠穴。」
鍾玉雙說完,右手微抬,便指向鍾明寶的手掌。鍾明寶一笑,翻身後退,脫下了鬼面具擲向鍾玉雙,叫道:「看招!」
鬼面具擲出的同時,鍾明寶也攻向鍾玉雙的梁門穴。鍾玉雙看了一點頭,道:「小寶,你這些日子來大有進步。只不過,這鬼面具反而是礙手之物。」
鍾玉雙人往右側一閃,左手襟袖順勢往下一蓋,便將即鬼面具套上了鍾明寶頭上,只弄得鍾明寶哇哇大叫不已。鍾玉雙一笑,拔起了鬼面具,只見面具內是個清秀的男孩。這鍾明寶正是鍾玉雙大姊鍾秋雙的獨子,從小就刁鑽古怪,和鍾玉雙也最投緣。
鍾玉雙摸摸小寶的頭道:「小寶今年幾歲了?」
「十二歲羅!」小寶抬頭看鍾玉雙,笑道:「小姨,你回來這幾天怎麼都不笑?害得人家都不敢找你玩。」
鍾玉雙苦笑一下,道:「沒什麼,阿姨只是……只是在想一個人。」
小寶偏頭道:「小姨是不是在想姨父?」
鍾玉雙一愕,笑道:「阿姨還沒嫁怎麼小寶會有姨丈?」
小寶嘻笑道:「是男的嗎?」
鍾玉雙道:「是啊――」小寶故作正道:「是男的,又不是姨丈,那想他幹嘛――?」
鍾玉雙一愕,這種事怎麼向小孩子解說?她嘆了口氣,沒回答什麼。
心中,又不禁的浮起蘇小魂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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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和、潛龍、趙任遠顯然陷入了麻煩。從踏入僵屍門開始就一切顯得古怪。大悲和尚和僵屍門主――「不死無聊鬼」董長命可是多年老友。讓大悲和尚面子掛不住的是,他們來了一個時辰,這個董長命竟然還未現身。只是招待他們在大廳上坐著。而且坐的並不舒服,這裡的一切以黑色為,不是黑色的便全是血紅色的骷髏頭飾品,包括椅子。
「這個無聊鬼可真大牌!」大悲和尚罵道:「待會得好好整治他一番。」「說的是,」趙任遠顯然坐的很不舒服,挪動一下屁股道:「這什麼椅子凹凹凸凸的,怪難過的。」
潛龍看著大悲和,搖頭道:「喂――,和,這個董長命倒底是不是你的朋友?」
「是、是,當然是。」一陣笑聲由廳的後壁傳了出來說道:「喂――,和尚,別來也好吧!」
「好!好個屁!」大悲和尚開始沒修養了:「你幹什麼躲著不出來?是臉上長麻子還是腳底流膿?」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壁內的董長命道:「施主莫犯口戒,小心被蛇咬了。」
大悲和尚聞言一愕,倒是潛龍道:「喂――,怎麼那個不是和尚的當起和尚,而你這個和尚忘了自己是和尚?」
大悲和尚苦笑道:「那是因為他要請咱們玩個遊戲!」
趙任遠訝道:「玩遊戲?現在他有心情和我們玩遊戲?他不曉得他……」
大悲和尚暗使了一個眼色,又高聲道:「喂――,不死無聊鬼,你倒想玩個什麼來的?」
「哈……,來個乾坤骷髏陣怎樣?」董長命在壁後答。
「好、好極了。這回是大的還小的。」大悲和尚問。
董長命道:「大的,當然是大的。總共三十二人!」
大悲和尚叫道:「這麼多――。遊戲規矩你還記得!那一門是攻擊手?」
董長命大笑,道:「死門四個,杜門三個,生門還有一個,你可記住了?」
大悲和尚道:「記住了,叫他們來吧!」
劈啪一響,窗口、屋樑、門口各自湧進了一堆帶骷髏面具的僵屍門弟子。只見他們左手拿著陰陽乾坤盾,右手則是一隻鐵爪、鐵爪一伸一縮,似有白氣繚繞。
大悲和尚低聲道:「小心他們的盾牌,裡面可以張開有如虎口,刀劍碰上了也得夾成兩段。」
潛龍訝道:「這麼厲害?」
大悲和尚又道:「死門那四個可以用重手法攻擊,另外杜門在四個裡找出三個,坐門裡四個找出一個,是那個神秘組合的人。」
趙任遠低聲道:「原來剛剛是你在跟他通暗號?」
大悲和尚道:「我找生門的那個。」
潛龍道:「我找杜門的三個。」
兩人話聲一落,乾坤骷髏陣已經發動。只見他轉動愈來愈快,黑衣白骷髏頭,一陣、一陣全混在一起。潛龍一聲大喝,出拳。拳是般若綿拳,將方的四人使勁推去。大悲和尚則乘機高躍,一手大悲指連彈;趙任遠也是一聲長嘯,往上倒翻。以自己兩足底讓大悲和尚站住;再將左手搭在潛龍的肩上,三人成了一直線。
大悲和尚在上,頻頻以大悲指施放冷箭。第二層的趙任遠每當死門四個人到了眼前便將大內秘功一一施展,力道有拉、扯、裂、震、撕,種種怪異無比。最底下的潛龍則將般若綿掌護住四,不讓陣勢往內縮入。
大悲和尚以大悲指試過陣勢裡每個人的反應後已經找出不同武學派別的人來。只見他狂笑一聲,由上而下便扣向生門中的一個。這時趙任遠也自找死門四人的晦氣。潛龍一聲狂嘯,則將其餘的人使勁的扭轉他們的行勢步伐。
戰事很快有了結果,大悲和尚放倒了那個人的同時,已經飛身破壁而入。這一瞬間,壁後一張網早已準備好,大悲撞力反彈,後面又有一股力道至,大悲反身不及,噴出一口血,昏厥在地。
趙任遠撲向死門四,那四人將盾機關一開,由中間竟成了森森鋼釘口。趙任遠一折身,落地正待出拳。地裂,趙任遠想要提氣,死門四人舉爪齊下。趙任遠雙手抓雙爪,硬是受了另兩爪一擊。誰知被扣爪的兩人將爪一放,趙任遠便摔了下去。
潛龍見突生大變,一聲呼嘯,便要破頂而出。「碰――」 一大響,上面竟是鋼板所做。潛龍雙手一痛,反力落下。潛龍一咬牙,半空中一折身往窗口便要離去。窗口,老鬼出現,雙掌一拍一壓;潛龍氣已竭,才落下,便遭骷髏陣給封住。老鬼一聲長笑,出手點了潛龍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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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明冰暗中觀察了那場戰鬥後,退了出來。一路上他正沉思如何讓蘇小魂替自己做馬前卒?前面,有道人影對著自己冷笑不已。冷明冰心中一驚,那人竟是本該已經死了的楚老五!
冷明冰道:「你……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楚老五道:「不!死的是你!」
冷明冰強笑一聲,嘿嘿道:「楚老五,原來你是詐死,好讓蘇小魂來個死無對證!」
「不錯!」楚老五回答的很爽快:「可是你知道這些已經太晚了。」
「是嗎?」冷明冰冷笑道:「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可以把我留下來。」
楚老五一笑,道:「我所知道的,是你的肩井穴已被俞傲所破,而且,你那條火煉長鞭又太重了,所以你沒法帶在肩上。當然,我也看得出來你腰上並沒你恃以為傲的鞭子。」楚老五大笑後又道:「你想,一隻沒尾針的蜂豈不是任人宰割?」
冷明冰冷笑道:「你的眼力非常好,難怪號稱天下第一識兵器名家。可惜――。」
「可惜什麼?」楚老五警覺道:「莫非你身上還有我沒見過的鞭子?」
冷明冰笑道:「不是鞭子,而是鞭刀!」
「鞭刀?」楚老五臉色一變,道:「昔年李風雪的鞭刀?」
冷明冰微笑道:「正是。想不到連這點你也知道。」
冷明冰說完,由手腕上取出了鞭刀。鞭刀,是用一百隻又細又薄的緬刀打造串聯的。每把刀如風如花如雪如月。冷明冰笑道:「昔年李風雪真是天才,竟能將這鞭刀的柔軟性創造出一套駕馭的方法。」
楚老五苦笑道:「李風雪,一生風花雪月卻又能心中無妓;他的鞭刀為天下兵器中數一數二的極品,你是如何得到手的?」
冷明冰笑道:「李風雪李前輩還在人間,這是在二十年前由他交由家父。當然,包括了鞭刀的武功心法。」
楚老五嘆道:「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李風雪為什麼要把鞭刀交給你父親?」
冷明冰長笑道:「因為,李風雪曾經走火入魔,適巧被家父所救。現在,你一切都明白了吧?」
楚老五道:「明白了,不過你還是殺不了我。」
冷明冰冷笑道:「你自信能躲得過李風雪前輩的鞭刀一擊?」
「不是我!」楚老五道:「而是你後面那個人。」
冷明冰覺得身後殺氣太濃,一回頭,便看見了一個衣服上繡有黃色八瓣蓮花葉的人。那人全身罩在一件寬大的衣袍裡。頭部則是好大的一頂斗笠,斗笠下還有一襲黑色的布幕。布幕無風自動,顯然是已經注滿了真氣。
冷明冰面色凝重的向那人道:「你自信可以躲得過老夫手下的鞭刀?」
只見那人一連低沉深厚的聲音回答道:「沒把握。」
冷明冰一愣,又道:「既然沒把握,你是想跟楚老五聯手試一試?」
那人沉聲道:「不是。」
冷明冰顯然又為眼前這個人的回答所疑惑,正想再說什麼,那人卻一聲不吭的突然出手。冷明冰喝了聲:「好賊的傢伙,竟然偷襲。」隨時往旁一閃。那人又復用右手肘一拐,同時左手一揚,一顆黑它丸子飛了出來。冷明冰大喝一聲,鞭刀嘩啦一聲飛出,就如閃電般在濃煙裡翻騰。
冷明冰的意思,原只是求自保。誰知,竟硬實實的紮上一個人身體,接著是聲慘叫聲。冷明冰反倒一愕,收回了鞭刀,接著聽到有人倒地的聲音。
蘇小魂和俞傲、北斗會合後,一路趕往僵門而來。有了鷹爪幫強大的後力支援對抗冷楓堡,現在他們的目標便是對付那個神秘組合。當他們趕到僵屍門總舵外十里時,聽到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聲。三人立即快馬加鞭往出聲的地方趕去。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只見到一個屍體。
是楚老五的屍體。這點不由得蘇小魂他們三人大吃一驚。楚老五的武功造詣他相當清楚,當時在木屋中一戰,已經很明白的知道楚老五絕不是省油的燈。那麼,又有誰有能力能殺的了楚老五?
「剛剛的戰鬥並不激烈。」北斗道:「附近沒什麼打鬥的痕跡。」
蘇小魂點頭道:「可是依他的傷勢來看,似乎是被緬刀一類的的兵器所傷。」
俞傲接道:「而且不止一把。難道有人同時可控制那麼多把刀子?」
北斗俯身下去看了看,道:「這裡有三個的腳印。出手的人站在楚老五的前面。楚老五後面還有一個人。」
蘇小魂道:「如果我們說,不是拿緬刀的人殺楚老五,而是楚老五迎向緬刀呢?」
北斗訝異道:「這話的意思是?」
蘇小魂一笑,指指地上深淺不同的腳印道:「你看這些腳印。楚老五本來不在被攻擊的範圍內,而他身後又有一雙腳印。接著,那腳印變深而楚老五的腳印消失了。可見得那人制住了楚老五,而把楚老五送到刀口上。」
俞傲道:「楚老五和那人本來應該是聯手!」
蘇小魂道:「對!否則以楚老五的功力不可能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蘇小魂說完,噓一口氣道:「現在,問題是殺楚老五的是什麼兵器?以及誰暗算楚老五?」
北斗用劍、俞傲用刀,所以他們對傷口看得很仔細。北斗看了半天道:「一個人不可能同時用二、三十把刀子出手。」
蘇小魂道:「是不可能,除非……」
俞傲道:「除非把那些刀子綁在一條繩子上。」
「不是繩子,是鞭!」蘇小雲驚駭道:「鞭刀!只有當年李風雪的鞭刀才有可能。」
北斗也失聲道:「難道李風雪又重出江湖了?」
「不是,應該說出手的是他的傳人。」蘇小魂嘆氣道:「而當今武林中只有一個人的身份最符合!」
北斗、俞傲緊張道:「誰?」
蘇小魂苦笑,道:「冷明冰!」
「哈……」一串長笑由樹梢中傳來。北斗一抬頭,失聲道:「冷明冰,果然是你!」
唰――一聲,冷明冰落到三人面前。俞傲和北斗已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冷明冰道:「別誤會,我是來道謝一件事,順便送個消息給你們。」
冷明冰看他們三人沒答話,又自顧接道:「要向你們道謝的是,由你們談話中我才明白楚老五原來是這樣死的。」
蘇小魂訝道:「你殺了他,竟然不知道原委?」
冷明冰搖頭道:「當時在黑煙籠罩中,我殺了那一個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原來如此!」蘇小魂道:「那麼消息是什麼?」
冷明冰冷冷一笑,道:「消息可不是好消息。大悲和尚他們三個已經被僵屍門擒住了。」冷明冰說完,狂笑而去。
*        *        *
唐羽仙一路往蔭城而來。據皇甫秋水告訴她,今晚蘇小魂將會到僵屍門。當她到了蔭城城內,城內果然顯著一股不平常的氣氛。似乎打從她進城的開始,已經有許多的眼睛在注視她。唐羽仙忍著怒氣,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樓住了下來。一切安頓好後,唐羽仙便到前面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唐羽仙的風姿綽約,立即引來了一批登徒子眼珠子滴溜溜轉。唐羽仙心下惱怒,也不想多事,誰知竟有一個公子哥兒靠了過來,而且竟自便在她前面落座。
那公子哥兒朝唐羽仙一笑道:「小生人稱白笑面是也,不知姑娘你貴姓?」
白笑面嘻笑說著,就要伸手拉唐羽仙那雙柔荑。唐羽仙冷冷一笑,沒有答話。那白笑面會錯意以為是姑娘對他有意思,不禁心下大喜,便大膽把手一抓唐羽仙的雙手。這時,他還不忘朝他那堆狐朋狗友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立即,這些「朋友」們起哄了。
「好喲――,白大哥真夠魅力。」
「可不是,咱們大哥可是名門公子,誰跟了他那是上輩子積的陰德啊――」「夥計――,快點添付碗筷啊――」白笑面志得意滿的握下去之時,顯然,他已不叫白笑面,而該叫黑哭臉。這個變化,使得聽喚而來拿著碗筷的店小二「噹――」的一聲把碗都嚇得掉到地上打破啦――
唐羽仙冷冷一笑道:「你好大膽子。」
唐羽仙一使勁,立即,白笑面便哭喪了臉求饒道:「姑奶奶饒了我吧!我……我以後不敢了。」
唐羽仙冷聲道:「以後?嘿、嘿,過了今夜子時你便沒有以後了。滾――!」
唐羽仙用力一摔,「趴」――,那白笑面結結實實的摔在那堆狐群狗友的桌上。這時,那些平日自命是生死之交的「好友」們,挾了白笑面,便一路飛奔而去。還逃還邊叫著:「快叫白大爺來,叫白大爺來評評理。」
那掌櫃的一見事鬧大了,急忙走來向唐羽仙道:「這位姑娘,你快走吧――。待會兒白大爺來了就糟啦――!」
唐羽仙冷冷一笑,自斟自酌了起來。這時,樓下的街上,蘇小魂三人遇著沒命逃跑的那些人,奇怪的看看酒樓。蘇小魂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先去看看。」
蘇小魂真後悔做了那個提議。一上二樓,他便看見了唐羽仙;更要命的,唐羽仙也看見了他。蘇小魂只有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唐姑娘,別來可好?」
「不好!」唐羽仙冷笑道:「你想我會好嗎?」
蘇小魂尷尬一笑道:「我……我過去那邊坐坐。」
蘇小魂轉身就要離開,「碰」――的一聲,唐羽仙拍桌而起,指著蘇小魂道:「站住!」
蘇小魂可沒那麼聽話,腳步不停的坐到躲到一角的北斗、俞傲那桌。
唐羽仙橫眉倒豎,唰的抽出了蟬翼刀,指著蘇小魂道:「這裡人多,我們到外面解決。」
蘇小魂無奈,正要起身答應,只聽一陣喧囂,一名老者被擁了上來。
那老者旁邊的隨從指著唐羽仙道:「白大爺,就是這賤丫頭害了少爺――。唉唷――」那隨從只覺手上一痛,睜眼一看,手上竟已密密麻麻如針包,釘滿了細針。白大爺一看,心裡一驚,朝唐羽仙道:「你是唐家的那一位?」
唐羽仙冷笑道:「唐羽仙!」
「唐羽仙?」白大爺失聲叫道:「你就是唐笑要找的那位唐羽仙?」
蘇小魂聞言,急道:「唐前輩也到了蔭城嘛――?」
白大爺冷冷看了蘇小魂一眼,道:「你是誰?你以為你有資格來問我?」蘇小魂後面的北斗笑道:「那你認識我嗎?」
白大爺再看看北斗那付窮酸樣,更不屑的哼了一聲,答都不答。這下,生氣的不是蘇小魂,也不北斗,而是俞傲。俞傲虎的站了起來,走到白大爺面前冷笑道:「我呢?你認不認得?」
俞傲的殺機迫人,白大爺不由得多注視了一眼,搖搖頭,冷笑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敢到蔭城來撒野。」
這時,站在一旁的唐羽仙可沒空呆站著,朝蘇小魂冷笑道:「蘇小魂,你如果是男子漢你就出來。」
唐羽仙說完,便往窗外而去。這下,傻眼的是白大爺了。眼前的這位是聞名天下的蘇小魂,那麼他身旁這兩位豈不是傳說中的俞傲和北斗?白大爺只覺得自己的兩腳不由自主的打顫不已。待見到俞傲衝他一笑,他竟「哇」――的一叫,昏了過去。
蘇小魂嘆了口氣,和北斗、俞傲看了一眼,飛身出窗,落往街上。天空中,一道閃電凌空而下,是蟬翼刀!
蘇小魂道了聲「好!」便硬自空中反了個身,讓刀堪堪由衣角滑過。
猶是如此,也劃了一塊衣襟離身。唐羽仙一擊不中,立即反手一刀,直追蘇小魂胸部。蘇小魂一笑,用指一點刀面,本以為可以將刀嗑飛;誰知一股吸力,硬是把自己的指力消失於無形。蘇小魂大驚,沒料到唐羽仙的功力進步若此,待要躲開已是不及。只好納氣於胸,往後一縮,人急後退。這時,唐羽仙手上的蟬翼刀已經劃破了蘇小魂的衣服,刀鋒緊迫膻中心口重穴。蘇小魂退,唐羽仙進;只要蘇小魂稍緩,便絕無生機。
北斗和俞傲在上面想救已經不及,兩人雙雙落下,直追唐羽仙。唐羽仙這時的姿勢是反手握刀,刀由腋下往後伸;所以她是以背對蘇小魂;而面,則是朝俞傲、北斗二人。蘇小魂只有一路狂退,根本沒機會出手天蠶絲。這二前二後的四個人,自是引起極大的注目。一時,整條街上熱鬧不已,大夥兒這輩子算是開了眼界。這可苦了蘇小魂,只因蟬翼刀上的殺機愈來愈濃。
退了十來丈,蘇小魂已退無可退,後面是棵大榕樹;只要蘇小魂想轉彎的一瞬間,蟬翼刀必可透體而入。蘇小魂唯一可以死裡逃生的方法,是唐羽仙的刀停頓。只要停一下下,便足夠讓蘇小魂由這縫隙穿過。
唐羽仙覺得背後的蘇小魂似乎緩了一緩,然後,便是自己的刀劃開了後面那人的身軀。同一瞬間,自己腳下一個躓躓,就這一瞬間,蟬翼刀往後穿入一物之中。那不是蘇小魂的身子,而是一棵百年的大榕樹。刀沒至柄,那樹竟吃不了這一擊,轟然而倒。這時,下了酒樓再旁觀看的白大爺又被嚇「哇」――了一聲,再度昏了過去。
唐羽仙收刀,看看原先躓躓的地方,竟是一個大腳印。唐羽仙盯住蘇小魂道:「你可真聰明!」
蘇小魂苦笑,阻住胸口的傷口,微笑道:「唐姑娘蟬翼刀法神妙,蘇某十分佩服。」
唐羽仙臉色一寒,道:「你剛剛是故意讓我一刺,以爭取那瞬間留下一個深足印。再利用我背後無法看見,而產生了間隙。哼、哼,高明啊――高明。有膽識、好心思!我唐羽仙就為你殉情,也不枉這片恨愛情意。」
唐羽仙待又要出刀,卻平空傳來一聲大喝:「丫頭,你還敢胡鬧?」
是唐笑和唐雷到。唐笑眼射精光盯住唐羽仙道:「你可是眼中沒有了我這位伯伯?」
唐羽仙苦笑道:「伯伯,請不要阻止我……」
唐雷叫道:「妹妹――,你怎麼還敢說這種話。若叫老祖宗知道了,看你不犯上遷逆長輩之罪?」
唐羽仙聞言,先是臉色一黯,復又一寒,道:「是又怎樣?當時老祖宗的話你可還記得?我今天怎麼會弄成這樣子?那就是太相信老祖宗的話。」
唐笑怒聲道:「放肆。想不到你連老祖宗也不放在眼裡。我唐笑在此就以門規判你就地正法。」
唐笑大喝一聲便要出手。唐雷急道:「伯伯手下留情。」
唐笑怒道:「怎麼,連你也要學你妹妹?」
唐雷急道:「不……不是。而是小侄和羽仙一起長大,不忍心她落此下場。唐雷斗膽請伯父再給她一次機會。」
唐笑激動,虎且含淚道:「伯父又何嘗想這麼做?你們兩人父母早逝,都是由我一手帶大的。只是家規所在,誰犯了都得死――」
死字一出,暗器隨之破空而去。唐羽仙面對自己生平最敬愛的長輩,且又是天下第一暗器名家,用的是天下第一的暗器――觀音淚!唐羽仙根本無力舉刀,她只想就此了卻殘生。唐羽仙合上雙眼,死亡已迫近眉梢。突然,一襲輕風似來自天外,硬是將死亡的血腥吹的消失無影。唐羽仙訝異、睜眼,天下有誰能擋得住觀音淚?
天蠶絲!只有蘇小魂的天蠶絲。
唐笑嘆道:「蘇兄弟,你這又是何苦?」
蘇小魂笑道:「唐前輩,你這又是何苦?」
唐笑無言,北斗和俞傲走了過來。北斗道:「閣下便是聞名天下的唐笑?」
唐笑看了看兩人,大笑道:「兩位顯然是名動宇內的北斗先生和俞傲一刀了?」
幾個男人大笑了起來。相互攜手走向酒樓內,又將是大飲一番。唐羽仙,一咬牙,上了「火雲千里」飛奔而去。
*        *        *
老鬼覺得有些事實在不對。彭剛進入,送來最新的消息,彭剛道:「鷹爪幫幫主葛浩雄三天前廣發武林帖,訂於十天後揭發本幫楚總護法之事。」
老鬼道:「楚總護法怎麼了?」
彭剛臉色一黯道:「死了!」
「死了?」老鬼訝異道:「怎麼死的?」
彭剛道:「屬下不知。只知道葛浩雄將在武林大會中為蘇小魂清洗冤情。」
老鬼一咬牙,道:「梅夫人呢?她在做什麼?」
彭剛道:「就屬下所知,梅夫人已經三天沒聯絡了,顯然已經被葛浩雄所擒。」
老鬼恨恨道:「還有呢?」
彭剛皺眉道:「冷知靜現在也在葛浩雄手中。」
「果真?」老鬼皺眉道:「這個葛浩雄似乎太低估他了。」
彭剛小心的道:「是。屬下以為,他竟敢和冷明慧作對絕不會只是泛泛之輩。更何況鷹爪幫到了他這一代,實力擴充了不少。」
老鬼點點頭,注視彭剛道:「沒想到你判斷能力這麼敏銳,以前倒是埋沒了你。」
彭剛恭身道:「那是屬下膽下膽大之言,副幫主請勿見怪。」
老鬼一笑,道:「我是真心讚你。說吧!可查出蘇小魂那些人躲到那裡去了?」
彭剛嘆道:「沒有,自從三天前在蔭城東側街上和唐羽仙比武後,他們五人便像消失了一樣。」
老鬼道:「說仔細點。」
彭剛道:「他們先上了酒樓,隨後竟出城去了,接著,灰色情報的兄弟們便沒有了他們的下落。也不見他們再回到蔭城來。」
老鬼皺眉道:「奇怪!他們應該會來救大悲他們三人才是,怎麼過了三天還沒動靜?」
老鬼正要舉起桌上的茶杯時,突然叫道:「不好。」
彭剛道:「副幫主有什麼發現?」
老鬼道:「最近廚房是不是換了人?」
彭剛訝道:「是啊――。有什麼不妥嗎?」
老鬼已經施展「八步趕蟬」的絕頂輕功,往外而去。彭剛先是一愕,立即明白了一件可怕的事,那個新來的小伙子就是蘇小魂!
老鬼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可是在半途中他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因為他前面有個人,唐笑。唐笑的手上正拿著天下喪膽的觀音淚!這點,老鬼也不例外。
彭剛是由另外一路走,他遇上的是唐雷。唐雷手上拿的是唐門排名第二的琉璃子。在月色下,兀自有一絲光彩如虹在暈繞。彭剛不得不提起全身功力,準備以最大的能力來逃離此地。並不是他怕了唐雷,而是唐雷身後的北斗,無聲無息像是幽靈般的出現。
老鬼下的決定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面對觀音淚,他的兄弟老頭子就是一個好榜樣,他可不願不信邪的想試試。老鬼一經決定,便開口道:「唐笑!我們無冤無仇,你何必助著那個蘇小魂?」
「我們是無冤無仇!」唐笑冷聲道:「如果老頭子侵犯唐門老祖宗也不算仇的話!」
老鬼仰天長笑,暗暗將大移轉神功提至最高,道:「唐笑,我倒想看看觀音淚的能耐能奈我如何?」
老鬼話一說完,立即蹲下,將大移轉神功貫注在兩腿上,瞬時一撥撥塵土往唐笑擊去。同時,老鬼一個大翻身,往右側閃入。唐笑冷不防老鬼這一使詐,此時就算出手,不但是準頭失了,那漫天而來的塵土也會阻住了觀音淚的威力。唐笑只好騰空躍起,避開了迎面而來的塵土。然而,老鬼的蹤影已渺。
彭剛可沒老鬼那麼幸運。唐雷一直未出手,彭剛躲閃的是北斗無聲無息的劍鋒。這老傢伙出劍太過邪門,全然不帶一點聲響,直是到了眼前才嗤的劃了進來。北斗看彭剛已經力竭,一聲龍吟,直取天柱重穴。彭剛大驚,後退!唐雷的琉璃子出手,一道彩虹由空而降。
彭剛感受到死亡的呼喚,他已準備放棄掙扎。一道人影急來,將他推向一旁。是老鬼!只見老鬼將大移轉神功一引琉璃子。琉璃子破空,瞬間便迎上了北斗的劍鋒。
「噹」――一長聲。北斗劍鋒一失。老鬼和彭剛早已趁勢往牆外飛躍而去。北斗和唐雷正想再追,另端已傳來殺伐之聲。兩人互視一眼,齊往另端戰場而去。
蘇小魂面對的是乾坤骷髏陣。陣轉急如風雷電射,三十二人紛踩八卦門位,尤其死門四人更是神勇異常。鐵爪齊罩,其餘七門也紛紛出手,漫天中一片爪子和盾牌。盾牌一開一合,森森鋼牙無不藏著濃烈殺機。蘇小魂一笑,天蠶絲已然將前四爪纏住,手上使勁便把四爪湊成一堆。後面,一排盾夾來;蘇小魂一低身,手上用力一捉、一放。
四隻爪子盡迎向盾內,「喀」的一聲,便這瞬間一頓。蘇小魂已高揚拔起,一手天蠶絲硬是絆繫住了那八人的腳踝。陣勢復動,只是每人步伐走位不同,立時便相互牽扯,紛紛倒地。
北斗和唐雷趕來,北斗見那數十個人摔成一團的窘樣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好――!蘇兄出手,真見巧思。以己之長攻他人之弱。北斗真的是佩服。」
蘇小魂看看那些摔倒的僵屍門下,嘆道:「這陣果然厲害,設非我用的止是天蠶絲而是硬兵器,恐怕現在就站不在這裡了?」
北斗一點頭,道:「不曉得大悲和尚他們關在那裡?」
蘇小魂道:「我們快去接應俞傲,說不定他已經找到了。」
俞傲對著那個水匣子怒火上昇。匣子內,大悲和尚、趙任遠只乘個頭頂在水面上。烏黑污濁的死水,發出濃濃的瘴氣。眼前這兩名好友,早已是奄奄一息,面色難看的很。匣子是用精鐵混和泥石造成的,俞傲出刀,火花飛散。只是這樣幾回下來,卻依舊不能損及半毫。
一聲冷笑傳來,是老鬼。「俞傲,你來的可真快。」
俞傲回身,冷笑道:「你門外那些看門狗自己沒用,怪不得我刀快!」
老鬼森然一笑,道:「只怕這水牢又要多了你一個。」
老鬼狂笑,往左石壁一搬,地下「啪」的一排排尺許長的鋼釘突出。
俞傲一吸氣,輕飄飄浮了起來,正想找個空隙落腳;誰知,那些鋼釘自顧飛轉,四下遊走,似極了一個陣法。本是空門處,立即消失移轉。俞傲在上大驚,揮刀而下,借反彈之力再起。老鬼看著俞傲不斷使力,真氣大量耗損,冷聲道:「俞傲,想不到你今天會喪命在此!哈……」
老鬼又復往石壁一按,頂上,也突出鋼釘一片,且自往下壓來。俞傲大驚,其間上下的空間愈來愈小,騰挪之間已是大感不易。
這點,不但是俞傲緊張,就是石匣中的大悲和尚和趙任遠也只有眼睜睜的看著。突然嘩啦啦一聲,污水中潛龍冒了出來,由石匣的欄杆空隙,伸手提住了俞傲的後領。而大悲和尚及趙任遠卻咕嚕一沉的喝了一大口污水。顯然,潛龍是仗著自己的水性,潛在水底讓他們兩人做墊腳;要非如此,恐怕他們二人早已魂歸多時了。
俞傲真氣將洩,受了潛龍這一托,還可喘了一口氣。只是上下石壁,依舊繼續合攏。俞傲喘氣道:「看來真的是逃不過這個劫數了。」
老鬼在那端冷笑道:「你們看看我手上的是什麼?」
俞傲等人一看,心下更是叫苦不迭。老鬼手上那棵黑溜溜的丸子,赫然是霹靂雷彈。老鬼笑道:「這是小型的霹靂彈,不過,也足夠把潛龍的那隻手炸掉。當然,潛龍一受傷,你俞傲就非死不可。至於大悲和尚和趙任遠,依老夫看也喝水喝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老鬼冷冷一笑,又道:「要不要老夫告訴你們為什麼不用炸藥將你們活埋了?」
俞傲沒有回答,老鬼又狂笑道:「因為這個機關還有用。待會兒,蘇小魂他一定會來這裡;當然,結果還是一樣。」
老鬼狂笑,舉手,手上霹靂彈才出手便爆炸。老鬼慘叫一聲,一隻右手竟活生生被炸斷。老鬼驚駭莫名的四下回顧,另端入口中,唐笑已經推開石壁出現。唐笑後面,還有蘇小魂、北斗、唐雷。
老鬼阻住了血,臉色慘白恨聲道:「唐笑!老字世家和你唐門的仇恨將沒完沒了。」
唐笑冷笑不答,右手稍舉。那端老鬼怪叫一聲,竟自由石壁中的暗門離去。蘇小魂出手,把俞傲一拉,拉了過來。俞傲鐵青著臉,望著老鬼離去的方向,眼中殺機畢露。
蘇小魂朝匣裡問道:「潛龍!那水匣子怎麼開法?」
潛龍若笑道:「唯一方法我看只有把它炸開。」
唐笑道:「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好――,你躲開點。」
潛龍一退,沒入水中。唐笑出手,轟然一聲,匣門破,水流湧出。
「碰」!上面的石壁鋼釘合住了下面,和湧出的水流激成一股股漩渦。石匣中,水已退;大悲和尚和趙任遠原來是被鎖在石壁上。旁邊,還有一付空的鋼套。
蘇小魂訝道:「潛龍,怎麼你沒被鎖?」
潛龍由洞裡鑽了出來,沒好氣的道:「我沒被鎖?只不過我縮骨功練得好一點罷了。倒是讓那兩位好朋友來當墊腳石。」
蘇小魂看看鎖住大悲和尚和趙任遠的鐐錮,嘆口氣道:「我一個人大概沒辦法,可能須要借助各位。」
蘇小魂出手,天蠶絲往壁上鐐錮割去。唐笑、唐雷、潛龍、北斗,分別運起內力,注入天蠶絲之中。
*        *        *
大悲和尚一直沒好氣的看著董長命。這個「不死無聊鬼」現在可真是難過的很了。董長命嘆一口氣,道:「喂――,和尚,別這麼看著我行不行?我們交往了三十年還沒見過你這麼注意我。幹嘛――?我董長命是老來俏啊?」
「俏你的大頭鬼!」趙任遠罵了起來:「就你們僵屍門會設計那個狗屁水牢,害老子足足喝了兩三升。」
董長命還想再辯解一番,潛龍接著道:「別說,小口勿動。老子當年躲在茅坑底下殺長白雙煞時,都沒你那淌污水那麼臭。你下回換點乾淨的吧――」董長命這下真的只有苦笑了。蘇小魂一笑道:「董門主也是被人所制,這也不能怪他。鷹爪幫葛幫主將在武當山舉行武林大會的事,還有九天的時間。,我們須鬼刻動身,以防那種秘密組合和冷明慧暗中破壞。」
眾人點點頭,正待要起身,北斗突然道:「奇怪?老鬼怎麼會發覺我們潛進來的?我們來了兩天他也都沒發現啊――。難道是我們那裡露了行蹤?」
董長命看了看兀上的茶杯,道:「茶葉錯了。」
「茶葉錯了?」蘇小魂訝道:「錯在那裡?」
董長命道:「那老鬼只喝自己隨身攜帶的普洱茶,所以你化裝成廚房的人員時,送來的茶一不同,他便知道了。」
蘇小魂嘆道:「老字世家的人,倒也不乏才智之士。」
唐笑一笑,道:「唐門也不差啊――」眾人聞言大笑,紛紛告別,往武當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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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玉雙的心裡又急又高興。急的是自己無法離家秋楓夢玉園;高興的是,外面江湖上的消息,葛浩雄在武當山上替蘇小魂解開冤情.這點,不但她高興,三個姊姊也為她高興不已。只要蘇小魂能解開冤情,縱使唐羽仙的事未了,在無心堂上也不需要受到那麼多的留難。
鍾夢雙和鍾玉雙年紀較相近,兩姊妹的感情也特別好。鍾夢雙踏月到他妹妹的房裡笑道:「小妹。這下你心情可舒坦多了吧!」
鍾玉雙含羞一笑,道:「三姊就會笑人家。我什麼時候心情不好啦?」
鍾明寶由窗口冒出頭來道:「小姨,心情好的話陪我去採那池中的蓮子。」
鍾夢朝窗口笑罵道:「大人談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鍾明寶一嘟嘴,朝鍾玉雙頑皮道:「小姨,我們小孩子談話,別讓大人來插嘴。」
鍾夢雙假裝生氣貌,道:「好啊――,你可是愈來愈頑皮了。待會兒三姨好好教訓你。」
鍾明寶嘻嘻做個鬼臉,戴了鬼面頭「哇」――的一聲,溜了。鍾夢雙朝鍾玉雙一笑,道:「小妹,我們到濤鳳瀑裡練劍如何?」
鍾玉雙一笑,道:「三姊最近劍怎麼練這麼勤了?莫非等蘇小魂闖入秋楓夢玉園時要好好留難他?」
鍾夢雙道:「看你。現在心早已向著外人啦――」鍾玉雙不依道:「三姊就會窘人。別說了,走吧!」
濤鳳瀑白水如布,長長若天上來直落潭中流水。鍾玉雙和鍾夢只到時,鍾字世家裡許多子弟正在這裡接受武技指導。總負責的是「黑天使」鍾伯。另外,鍾秋雙、鍾楓雙也晉身到教導的職位,負責新一代的武學擊技。
鍾秋雙看見兩位妹子來到,和鍾楓雙一使眼,兩人各由青石上躍起。
鍾秋雙手上綾羅直捲向鍾玉雙而來,鍾楓雙用的則是細細長長的玉蜂針。鍾玉雙一聲嬌笑,取出紅玉雙劍迎向鍾秋雙的白綾羅中。鍾夢雙右手一抖,是九個碧環相生相剋而成的九子連環。一時間,四道妙姿人影上下飛舞,煞是好看。在一旁的鍾家弟子全部停了下來欣賞。鍾伯則含笑的觀察場中變化,身旁,鍾濤境也頻頻點頭。
鍾伯道:「玉雙這丫頭武學上大有進步。尤其昔年鍾鈺先人的『逍遙心法』領悟上,更是別有一番境界。」
鍾濤境點頭道:「幾年前她還走不過秋雙手下百招,今天已然可以支持三、五百招左右。」
鍾伯道:「不如,將帝王絕學也教了她吧!雖然她年紀尚淺,但是資質之好,來日恐怕將是這一代中最具殊勝成就。」
鍾濤境驚喜道:「大哥,玉雙這孩子果真能承繼你帝王絕學?小弟怕這丫頭有辱了大哥的教導。」
鍾伯朗聲一笑道:「濤境,你大哥未娶,你的四個女兒不就是大哥的四個女兒?況且來日蘇小魂來的時候,玉雙的成就當然得讓他大吃一驚才行。」
鍾濤境大笑道:「大哥偏愛,玉雙這孩子真是得天獨厚了。」說完,兩兄弟相攜手大笑,直盪的水波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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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明慧絕不能讓武當的武林大會成功。現在他在江湖上的聲望已逐漸被龐龍蓮取代,如果楚老五真相再被發佈,那麼他這「天下第一諸葛」的威名便蕩然無存。此外,讓他憂心不已的,是冷知靜落入葛浩雄的手中。
冷明慧進入他書房的密室之中。密室內,氤氳繚繞。在一座大丹鼎的四周坐了七個人,戰刀七人組!這七人的骨格天資都相當好。冷明慧已經用了好長一段時間來改造這七個人,要將他們體內的潛能全部發揮出來。
今夜就將大功告成,雖然這是件違反了天理的事。冷明慧依然決定按計劃去做。他走到七人中戰刀阿大的身旁,把阿大舉起放入鼎中。隨即,出手順著由台會、上星、迎香、肩井、天柱、期門、梁丘、關元、大黃、足三里、地五會等穴一路點下。只見阿大大叫一聲,臉色一下子成了紫色,身子顫動不已。冷明慧納氣,將軍荼利神功運集於兩掌之上,使勁往阿大太陽穴擊下。阿大又大叫一聲,昏厥了過去。
冷明冰見著冷明慧疲憊的由密室出來,關心的問道:「大哥――,一切都妥當了?」
冷明慧疲憊的點點頭,坐在椅上喘氣。冷明冰又道:「現在,下一步要怎麼做?」
冷明慧喘了一口氣,道:「李風雪前輩的鞭刀你練得怎樣了?」
冷明冰道:「小弟自信已有十成的火候。」
冷明慧一笑道:「很好。卻莫誤了天下第一武侯的名號。」冷明慧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今晚,你連夜帶著戰刀七人組趕路,務必將冷知靜救出來,以免被葛浩雄做為要挾的用具。」
冷明冰點點頭,道:「可是楚老五的事……」
冷明慧冷笑道:「隨後我將和本堡三位長老一同夢往劫持楚老五的屍體,這點你放心。」
冷明冰訝道:「大哥你要親自前往?」
冷明慧冷笑一聲,由書桌上拿起一封燙金的帖子道:「為什麼不?葛浩雄的邀請函都已經送來了。」
冷明冰又道:「那和大哥同去的三位長老是……?」
冷明慧道:「惡虎崖裡的恨天三老!」
「恨天三老!」冷明冰驚道:「可是爹臨死前一再交代,切莫讓那三個老怪物出來,否則又將是一番腥風血雨。」
冷明慧冷冷道:「如果恨天三老不助我們翦除對手,那麼血流成河的將是冷楓堡!」
冷明冰聞言,一嘆道:「小弟祈望大哥三思。此事茲事重大,絕不可輕易為之。」
冷明慧一笑道:「這事我自會好好斟酌,你放心。現在你就帶著戰刀七人組即刻趕路!」
冷明慧到了冷楓堡後山的惡虎崖壁上。崖下有洞,冷明慧以壁虎功爬下,到了洞口一翻身進了去。洞裡,陰森森的寒氣帶著迴旋刺骨的冷冽風力,若是不知正確步伐,縱使是銅筋鐵骨也得命喪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
過了風陣,便是一片褚紅沙土,一走近便有毛髮直豎的感覺。這是在火山之上的地表特殊的現象,冷明慧的前幾代祖先也無法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知一接觸後便要全身麻酸不已,他們命了一個「陰電」的名稱,以別於天上的有形閃電。冷明慧循著前人所教導的方式,用幾片木板為渡,飛躍了過去。再後面,便是炎人的熱力灼人;冷明慧暗暗提起軍荼利神功來護身,外衫罩以一層銀白金屬打造而成的辟火衣。這辟火衣是他祖父無意中發現的製造金屬打造而成的。到底是什麼,也說不上來,似鐵非鐵。
冷明慧穿過了三層天然重設,已然發現三個怪人坐在一潭水池中央的石塊上。眼前,便是恨天三老了。
冷明慧一笑抱拳道:「晚輩冷明慧向冷殺、冷煞、冷煞、冷狂三位堂伯請安。」
恨天三老各自冷冷一笑,冷殺道:「殺――」好一聲破空霹靂,立即,冷明慧感受到一股迫空的殺機直向膻中穴而來。那勁道來得快又急,冷明慧身子一擺,如同楊柳臨風,左右搖動不已;將軍荼利神功提升到第十二層,才算是險險解開了冷殺要命的一擊!這時,冷煞無聲無息的一掌,已自拐個彎由後方襲到,打的是天宗穴。冷明慧雙肩一沉,雙手往後自肩上向下壓,借這股力道揚躍而起。
冷狂出手,勢如狂飆;冷明慧隨氣機四下飄動,一折身,凌空到恨天三老頭上,連連打出一十六掌之多。恨天三老各自狂笑,三人六掌往上一堆,硬生生消受了冷明慧的十六掌。冷明慧一翻身,又回到原地。
冷殺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倒是大有進步。一年來你的功力又精進了不少!」
冷明慧恭身抱拳道:「多謝三位堂伯每年的指點。」
冷煞陰陰一笑道:「這個別謝我們。我們教你武功,你研製祛毒藥丹給我們,誰也不欠誰。」
冷狂道:「今年的藥丹帶來沒有?」
冷明慧笑道:「當然,各位堂伯的事小侄怎麼敢忘?」
冷明慧說完取出一玉瓶,立即芳香撲鼻。冷明慧道:「三位堂伯,請接住了。」
冷明慧手上一揚,玉瓶在半空中竟自定住。然後,才慢慢落入冷殺的手中。冷殺眼中看著玉瓶,露出無奈的眼色,一嘆道:「外面的世界可還好嘛――?」
冷明慧道:「三月草長,群鶯亂飛,青山綠水,依舊如前。」
冷煞臉上也大失肅殺之氣,取代的是一種沒落的表情,喃喃自語道:「可惜我們將要老此山中。」
冷狂雙目精光一閃盯住冷明慧道:「你還是不願放我們出去是不是?冷楓堡堡主是唯一知道讓我們離去方法的人,你是不是不願把我們身上的禁制解去?」
這時冷殺已經打開了玉瓶,驚呼道:「怎麼有六粒解藥?」
這話,立即引得冷煞、冷狂一驚,循聲望去。可不是,冷殺手上正放了六顆紅色的丹丸。冷殺注視冷明慧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冷明慧抱拳道:「小侄無能,盡力日夜趕作,最多造得出六顆,可解三位堂伯二年的痛楚。」
冷煞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
冷狂急聲道:「是冷楓堡有大難,還是你想放我們三人出去?」
冷明慧大笑道:「是小侄想請三位堂伯出去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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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俞傲先往武當山而去;潛龍和趙任遠是第二批;最後的,是蘇小魂和大悲和尚。蘇小魂經過蒲州時還去探望了冷默。冷默已經封刀,決定和小翠到遠方經營牧場。大悲和尚合十為禮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當真是我佛門中人。」
這話,引得小翠在旁好奇的問道:「阿默以前是做什麼的呢?他從來不跟我提?」
大悲和尚一愕,答道:「殺牛的。」
蘇小魂也急道:「而且還是江南有名的師傅呢!」
小翠釋然一笑道:「我去準備些餐點,你們男人聊聊。」
冷默看著小翠消失在後門的背影,朝蘇小魂笑道:「多謝兩位為我遮說。」
蘇小魂道:「誰叫我們是朋友?」
冷默大笑道:「哈、哈、哈,好個朋友……。」
三個男人的笑聲,讓屋外的小翠暗暗拭去了淚。她怎麼會不知冷默是做什麼的?每天夜裡的夢話她早可揣測出七、八分。只是自己深愛這男人,況且這男人可以為自己脫離江湖,那她還有什麼好苛求的?
冷默聽完蘇小魂所說武當山上武林大會的事,皺眉道:「這事恐怕會激起冷……冷堡主走向偏激!」
蘇小魂訝道:「冷兄的意思是……?」
「恨天三老!」冷默嘆了一口氣,道:「冷楓堡內最可怕的恨天三老,如果冷明慧放他們三人出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蘇小魂和大悲臉色一變道:「恨天三老?」
蘇小魂道:「他們三個人還沒死?」
「沒有!」冷默苦笑道:「而且,冷堡主的軍荼利神功有一半是他們指點的。」
蘇小魂嘆氣道:「傳說,這恨天三老根本就是死亡和血腥的化身。」
冷默道:「正是。不過,他們因長期中毒,所以天柱穴是他們的致命傷。」
蘇小魂沉思後,又道:「冷兄,你可知冷明慧通夷叛國的資料存放在那裡?」
「這……,」冷默猶豫未答。蘇小魂正想再說什麼,「碰」――一聲,小翠衝了進來,淚眼看著冷默,手上拿著菜刀。
冷默訝異道:「小翠,你怎麼了?」
小翠把菜刀架上脖上。冷默、蘇小魂、大悲和尚三人驚道:「不可――。」三人同時站了起來。
小翠堅決搖搖頭,後退一步,朝冷默道:「阿默――,小翠雖然是鄉野村婦也還曉得國家社稷為重。阿默,你是我心中所愛,我……我不願你做出對不起祖先的事。」
冷默一楞,蘇小魂道:「小翠姑娘,有話慢慢說,……。」
小翠搖頭道:「阿默,你看他們對你多好。你以前做什麼難道你的夢話不會告訴我嗎?我……我只是不想說破。可是……可是今天有人通敵叛國,難道你要做幫兇?」
小翠說到後來,竟是泣聲不已。冷默動容,蘇小魂和大悲和尚也為之神情激動。
小翠又道:「阿默,你不說,那我們黃泉見吧!」
「小翠不可!」冷默出手,奪下小翠手上的刀,丟到地上「噹」――的一聲。小翠嚶一聲,投到冷默的懷中哭泣著。
冷默嘆口氣,道:「就在他書房密室裡,一個大丹爐的下面。這也是我無意中瞧見的,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你們。」
小翠由冷默懷中抬起頭,笑道:「是的,你應該。阿默,你這樣救了許多百姓。」
蘇小魂拍拍冷默的肩,道:「冷兄,蘇某謹代天下蒼生向你致謝。」
冷默苦笑,不語。小翠笑道:「飯快焦了,我去端來。」說完,一溜煙走了。身後,傳來三個男人爽朗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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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魂在第六天晚上趕到了武當山。武當派為著後天的武林大會,上下顯得相當的忙亂。丐幫的雷齊因為感謝鍾玉雙的救命之恩,在江湖上各處聲援葛浩雄這次武林大會。同時,雷齊發動了幫中弟子大動員,盡速將各門各派的代表以最快的速度往武當山送來。預計後天早晨可以全部到達,以準時參加中午開始的澄清血案大會!
蘇小魂一到了武當山上,立即和在暗處的俞傲、北斗、潛龍、趙任遠四人聯絡。四人分據武當派中四個重要的角落,大悲和尚也挑了個地方隱藏,準備對付暗中前來破壞的神秘組合和冷楓堡。當然,他們的重點有兩處。一是楚老五的棺木房,一是囚禁冷知靜和梅夫人的囚房。
唐笑和唐雷則守住後山的隘道上。武當山的後山有兩條路,另一條則交由武當派長老,張正風和趙泰兩位負責。蘇小魂見一切妥當後,便進入內廳和葛浩雄及武當新任掌門破塵道長韓立羽見面。
葛浩雄一見蘇小魂進入,當先站起來迎上道:「蘇兄弟,僵屍門的事可真的是轟動江湖啊――。」
蘇小魂笑道:「幫主誇獎了,是小魂的朋友們捨命的成果。蘇某只是在旁敲邊鼓的而已。」
葛浩雄大笑,拍拍蘇小魂的肩。這時破塵道長也過來,一揖道:「這位,可是聞名天下天蠶絲的傳人,蘇小魂蘇大俠了?果然是『神沖內歛,智明靈台』。」
蘇小魂急忙回禮道:「道長這話可是取笑了蘇某,那堪得上道長的溢讚。」
三人復大笑,各自落座。葛浩雄道:「丐幫的雷幫主傳來的消息,武林眾豪將在明晚住到山下的村鎮之中;後天早晨再分別上山來參加中午的大會。只怕這段期間,冷明慧和神秘組合那派人馬會來搗亂。」
蘇小魂點頭道:「對冷明慧而言,最重要的是冷知靜和楚老五的屍體。對那個神秘組合而言,最重要則是梅夫人和楚老五的屍體。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點情勢稍加以控制雙方人馬。」
破塵道長韓立羽道:「不知蘇兄的意思是……?」
蘇小魂一笑,道:「在武林大會的廣場中掘三個深坑,分別用棺木將冷知靜、梅夫人、楚老五裝入其中。」
葛浩雄大笑,道:「好。好計策。這下兩方人馬反而不知道該如何來奪取其二,弄個不好反而會誤殺了自己人。」
破塵道長道:「誤殺?葛幫主的意思是……?」
葛浩雄道:「蘇兄弟擔心的,是兩方人馬都寧可毀去楚老五的面貌,讓眾武林群豪認不出來。到時,眾人反而會說我們是蒙騙他們。如果他們用的是霹靂堂的火藥,那豈不是骨全無?」
破塵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如果將三人埋在附近,他們無法用炸藥滅屍,那只好用武力硬搶了?」
蘇小魂笑道:「以武力硬搶,只怕天下間能敵得住武當、鷹爪聯手的,恐怕沒幾個。」
葛浩雄笑道:「當然,再加上你那些朋友們,我敢說一定沒有。」
破塵道長猶豫道:「可是將他們埋在裡面,恐怕捱不過一天便要氣絕。這要如何是好?」
蘇小魂一笑道:「又不是只埋他們一個。」
破塵道長駭然道:「蘇兄的意思是另外有個活人?」
「對!」蘇小魂笑了,愉快的道:「大悲和尚和梅夫人,潛龍和冷知靜。就算冷楓堡和那個神秘組合打敗了我們,打開了棺木,也要受到重重一擊。」
破塵道長愕然看看葛浩雄一眼,嘆道:「和冷明慧為敵固然是一輩子最大的不幸。不過,如果和蘇兄為敵,恐怕要倒八輩子的楣!」
葛浩雄皺眉道:「可是那來那麼大的棺木?現在要做也來不及啊?」
蘇小魂一笑,道:「我記得剛剛葛幫主說什麼事轟動江湖是不是?」
葛浩雄一愕,大笑道:「你這個臭小子,可是那個『不死無聊鬼』的董老怪送了你三副棺材當謝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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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秋水在武當山區的另一峰上,等待彭剛傳來的消息。身後,站了一位全身蒙面,衣上繡了黃色八瓣的神秘人。這神秘人,赫然是令楚老五喪命在鞭刀之下的人。
皇甫秋水道:「副總護法,今日總算見到你這個人,要不是幫主的令牌,我還以為你是蘇小魂那幫人喬裝的!」
神秘人道:「副幫主,幫主特許我蒙面及不現身在幫中,那是因為在下負有特別的任務!」
「喔――?」皇甫秋水雙目精光一閃,旋即消失,又藐然一笑,道:「幫主行事,神鬼莫測。只是……。」
神秘人道:「只是什麼?」
皇甫秋水盯住神秘人外露的瞳子,道:「只是,似乎連幫主都沒見過你的真面目。」
神秘人沉聲道:「不錯。今天在下雖然名為貴幫的副總護法,可是實是客卿的地位。就算幫主對在下,也沒多大的約束能力。」
皇甫秋水臉色一變,旋即恢復正常,道:「那麼,幫主為什麼要信任你?為什麼敢將這份責任交給你?」
神秘人似乎冷冷一笑,道:「因為我救過他的命。」
皇甫秋水一愕道:「幫主武學至臻化境,有誰能他於危急?」
神秘人一笑,道:「黃泉!」
「黃泉?黃泉天外來的黃泉?」皇甫秋水大聲道:「黃泉的武功竟然比幫主還高?」
神秘人搖頭道:「不是。只不過那時幫主行功走火入魔,而黃泉正好出手。在下路過,順便救了幫主罷了。」
皇甫秋水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麼,你現在的任務是什麼?」
神秘人沉聲道:「毀了楚老五的屍體!」
神秘人話聲剛落,一道人影已自山腳下快速上來。神秘人道:「彭剛來了。在下先走一步,武當山大會再見。」
神秘人說完,一揚身,如驚鴻般的身影倏忽消失在月下樹林中,皇甫秋水注視神秘人消失的背影,心下暗自驚訝,好俊的身手,全然不著痕跡。
彭剛到了眼前,恭身道:「屬下啟稟副幫主,據武當內部藍色四瓣知絕傳出的消息。武當派已在會場上挖掘了三個大坑,準備將梅夫人、楚總護法、及冷知靜裝入棺木之中,埋到坑裡!」
「什麼!」皇甫秋水「唰」――的站了起來,冷笑道:「好狠的手法,分明是想要造成本幫和冷楓堡之間的猜忌。」
彭剛訝道:「屬下不明白副幫主的意思是……?」
皇甫秋水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又道:「冷楓堡的動向如何?」
彭剛道:「冷楓堡二堡主冷明冰率領戰刀七人組已經在二十里內;至於冷明慧的動向則不明。據說丐幫那邊也不斷注意他的行動,只是也一直一無所獲。」
皇甫秋水皺眉道:「冷明慧不可能不出現啊――。那麼,他是用什麼方法離開冷楓堡?現在又在那裡?」
彭剛恭敬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副幫主治罪。」
皇甫秋水一笑,道:「這不關你的辦事能力。就是幫主對冷明慧也是心有忌諱。」
彭剛恭身道:「謝副幫主。」彭剛稍一猶豫,道:「幫主這回不親自前來?」
皇甫秋水搖頭,道:「幫主不來。不過,幫主座下五大天君中的北方白金天君會先來。」
彭剛訝道:「幫主座前的五大天君也出動了?」
皇甫秋水冷冷一嘆,悠然望向天上懸月,道:「天君下凡、天搖地動。恐怕,幫主將大舉發動橫掃林的大計了。」
彭剛無言,點點頭。皇甫秋水看了彭剛一眼,道:「你似乎有什麼心事?」
彭剛強打勇氣,道:「幫主雖控制南六省大半幫派,可是實力未固。此時發動總攻擊,可能太早了一點。」
皇甫秋水聞言,點頭道:「想不到你心思倒是周密。在副幫主跟我提起了你,似乎可堪大任之材。今日看來,果然不錯。以前是太埋沒你了。」
彭剛聞言,急道:「副幫主溢讚了。彭剛淺見,望副幫主莫要責怪才好。」
皇甫秋水一笑,道:「你過去老副幫主那邊,順便轉告五大天君及副總護法也參加這次戰鬥之事。」
彭剛又訝異道:「傳說中的副總護法也來了?」
皇甫秋水點頭道:「你去吧!本座還得指示唐羽仙,讓她做為本幫這次戰鬥中重要的棋子。」
唐羽仙輕輕撫愛騎「火雲千里」的鬃毛,一聲長嘆,忍不住就是心中一酸。皇甫秋水朗笑中到了面前,道:「小丫頭,又在想蘇小魂那個小子啦?」
唐羽仙急忙一拭眼眶,站起來,道:「恩公!」
皇甫秋水一笑,漫步到唐羽仙的身側拍拍她的肩膀,道:「後天中午就要將武林大會。今晚你得要先潛進去找個妥當的位置才行。」
唐羽仙恭身道:「是。只是……,用什麼法子呢?」
皇甫秋水一笑,道:「你先化裝成丐幫的弟子,再由武當的後山上去。就算遇人盤查,也可以矇混過去。當然,老夫會隨在你後面,有了危機會助你一臂之力。」
唐羽仙感激的抓住皇甫秋水的手臂,道:「謝謝你,恩公。羽仙的心願若得以完成,願來世啣草以報。」
皇甫秋水大笑,眼中竟不自覺露出關愛的眼色,撫著唐羽仙的頭道:「江湖兒女,那來這些話。呃――,蟬翼刀法更高的『天地、天道、天運』三天極門刀法,你練得怎樣?」
唐羽仙道:「承蒙恩公相授,羽仙自覺已有些心得。」
皇甫秋水微笑,道:「三天極門的武學境界,老夫只是替人代授,老夫自己也未嘗學得。那是那人見你天資穎悟,乃是武學中的奇材,所以特別破格轉述於老夫。」
唐羽仙急道:「那位前輩是誰呢?」
皇甫秋水稍一猶豫,本不想答。一見唐羽仙在懷中仰頭看他,眼中儘是如子女仰賴父母的祈求眼色。他心下不禁一激動,說出了口:「龐龍蓮先生。」
「龐先生?」唐羽仙一沉思,隨即興奮道:「就是目前在江湖上聲譽追過冷楓堡的龐先生?」
皇甫秋水含笑點頭,唐羽仙高興笑道:「恩公!你也認識龐先生?」
唐羽仙隨即又一偏頭,道:「那……那你為什麼不學三天極門的心法呢?而只是轉教於羽仙?」
皇甫秋水道:「這和老夫的本門心法不同,學了反而無益。」皇甫秋水一頓又道:「現在時辰還早,有半個多時辰的光景,你就演練一遍給老夫看吧!」
「羽仙遵命!」唐羽仙說完,朝皇甫秋水一抱拳,後退了三步。一伸手,蟬翼刀竟自由腰帶中彈飛入手。
皇甫秋水在旁讚道:「好!『通於一而萬事畢,氣心得而鬼神服』。天地起勢的心法,已然有成。」
皇甫後退到一塊大石上,只見唐羽仙的蟬翼刀舞化起來。其刀勢如行雲流,在月色之下,似隱無痕。其間淡淡刀上蟬翼映著月光,濛濛偶爾琉璃光彩,更是驚鴻一瞥。到奇妙處,宛若來自天外仙境,其無形無跡,不可忖測其來其去。皇甫秋水望著唐羽仙的身影,漫妙中已無以前浮燥殺機,取代的,竟隱隱有了宗師的雛形。
*        *        *
「游心於淡」、「合氣於漠」、「有莫舉名」、「使物自喜」、「立乎不測」、「游於無有」!
鍾玉雙隨著鍾伯的口述心法,手上一雙紅玉劍,如行雲流水,全然已入無心無我境界。一套劍舞演畢,鍾伯得意大笑,點頭欣喜道:「玉雙這丫頭想不到資質如此之好。」
一旁的鍾濤境笑道:「是大哥誇獎了。玉雙這孩子還須大哥多多磨練呢!」
鍾玉雙深吸一口氣,體內氣機竟自能百脈流通。微笑走近道:「多謝伯父教導。玉雙覺得脈道氣機舒暢不已。」
鍾伯點頭道:「你手上紅玉雙劍和天蠶絲、蟬翼刀俱是兩百年前劍秀才前輩所鑄的兵器極品。而其中心法運用又各有相彿之處,這點你要記住了。」
鍾玉雙恭敬道:「玉雙記住了。」說完,偏頭一笑,道:「他們的心法是怎樣呢?」
鍾濤境一笑,道:「這丫頭,莫非你想先找出蘇小魂的缺點,到時好好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鍾玉雙臉一紅,道:「爹――。你又取笑人家了。」
鍾家二老見鍾玉雙兒女情態,大笑了起來。鍾伯道:「好。伯父告訴你!那蟬翼刀是以『三天極門』為最高層次,可說是若達到十二層則心刀合一的境界。」
「那……那天蠶絲呢?」鍾玉雙紅著臉問道。
鍾伯道:「自從兩百年前太史子瑜由刀悟道,以至於死後。當時喬韶伊前輩返回所住的小屋內,也開始鑽研佛學心境。兩百年來,歷四代主人皆未出現江湖。」鍾伯似是沉思,又似回憶道:「蘇小魂手上天蠶絲心顯然已較兩百年前更有進境。其中隱隱有藏密的淵源。這點,雖然伯父和他交過手,可是尚不知如何真確。」
鍾玉雙笑道:「那這三種心法共同的是什麼?」
鍾伯沉思後,一笑道:「共同的,它們原始的根源是莊子心法而來。不過,這兩百年來經後人的精進研究,可能已分別參透了些佛學義理。」
鍾玉雙道:「紅玉雙劍的心法也有嗎?」
「當然!」鍾伯傲然一笑道:「帝王絕學已經不只是莊子心法中的『應帝王』而已。其中更加入了『瑪哈噶啦』的心法。」
「瑪哈噶啦?瑪哈噶啦是什麼?」鍾玉雙訝異道。
「大破邪、大破無明心!」鍾伯眼中洋溢一片虔誠道:「除一切惡的瑪哈噶啦,正是藏密最尊大威力的佛。」
鍾玉雙似懂非懂又道:「那麼密宗的大手印呢?」
鍾伯微笑道:「密宗大手印、大圓滿是以紅觀音為本尊,另以馬頭冥王破一切惡。所以皆露出憤怒像,以使世人邪惡之心得以因畏懼而幻滅。瑪哈噶啦則是最大威力的憤怒佛,旨在人心長留空台靈明,不染一絲八風邪念。」
鍾玉雙恭敬道:「玉雙謹領伯父教誨。」
鍾伯大笑,道:「玉雙,今天練到這裡。我和你爹還要品茗長談武林事呢!」
鍾玉雙恭身道:「爹――,伯父,玉雙告退。」
鍾玉雙回到秋楓夢玉園,三個姊姊立即圍了上來。鍾夢雙搶先道:「小妹,練得怎樣?辛不辛苦?」
鍾玉雙一笑,道:「不會。練完後只覺心台一片寧靜,而氣機上的運行更覺暢通無礙。」
鍾楓雙道:「真的?太好了。快來和姊姊們一起研究我們組成的太極兩儀三才四象五行陣吧!」
鍾秋雙笑道:「大妹,看你這樣子的著急。小妹回來都還沒得歇呢!」
鍾楓雙笑道:「放心吧――,小妹可是主謀啊――。」
鍾玉雙道:「大姊,小妹不累。只是,怎麼我們四個人會變成有五陣勢出現呢?」
鍾楓雙道:「還不是你三姊想出來的鬼點子。」
鍾夢雙急道:「喂――,二姊,你不可以出賣我喔――。」
鍾楓雙笑道:「她說,我們四個到時候加上蘇小魂,讓他以自己在陣中,看他如何破自己的陣?」
鍾玉雙聞言,嘆道:「真是巧思之作,不知姊姊們想出來沒有?」
鍾夢雙狡黠一笑,道:「就等你回來透露蘇小魂的武學心法,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眾姊妹說完一陣嘻笑,便到秋楓夢玉園擺開了陣法。一經動,四道人影上下飛舞了起來。月色之下,鍾玉雙一揚身,臨風而起。抬頭,皓月依舊,只是蘇小魂人現在做什麼呢?一聲長嘆,兀自使劃雙劍指向一輪明月,衣襟飄間,俱是無限相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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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魂看著場中那三座墳,得意的向葛浩雄笑了笑。墳最外圈是武當派的弟子負責把守;第二圈則下鷹爪幫的手下。最內圈,由俞傲、北斗、趙任遠三人分任司責。此外,葛浩雄負責對外聯繫的事物;破塵道長則負責武當山內部的調度。現在,最空閒的人是蘇小魂。
葛浩雄看了看蘇小魂道:「現在整個武當山上唯一沒事的人好像是你?」
蘇小魂笑道:「能者多勞。葛幫主,就麻煩你多擔待一些了。」
葛浩雄搖頭嘆氣道:「就是死在你這句話下。你還不快閃到一邊去,免得我看了生氣。」
蘇小魂當真聽話,說走就走,一下子便沒有了人影。
老鬼在後山中等待裡面傳來的信號。今夜是動手的大好時機。一來後天即將開武林大會,內部必然做最後的整頓工作。二來是白金天君趕到後,黃土天君和赤火天君也隨後趕到。老鬼現在心裡焦急的,是武當派內知絕是否能按照計劃完成任務。
知情提著食盒走到後山,冷不防知絕由樹叢中閃了出來。知情嚇了一跳,正想拔劍出手。知絕叫道:「二師兄,是我。」
知情定眼一看,笑罵道:「知絕,是你?唉,怎麼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還以為是敵人潛進來了呢!」
知絕笑道:「我武當如今是固若金湯,又有誰闖得進來?」
知情點頭,道:「話雖如此,小心點總是好的。」知情一頓,又道:「師弟,你不是在前院嗎?怎麼到後山來了?」
知絕環顧四周,低聲道:「二師兄,小弟有件秘密之事相告,請二師兄幫小弟出個主意。」
知情一愕,又好氣又好笑道:「幹嗎――?是不是又跟山下那個小玫瑰姑娘發生爭吵啦?」
知絕似乎是難為情點點頭,知情哈的一聲便要仰天大笑。可惜,他的聲音永遠只能留在喉頭裡咕嚕作響。知絕手上多了把匕首,匕首,已經割破了知情的喉嚨。
「唉呀!真是無聊透了。」說話的是負責看守後山兩位長老之一的趙泰。趙泰瞅了張正風一眼,道:「師兄。破塵那個晚輩要我們兩個來看守這個鬼地方,真的是虐待人。」
張正風也嘆口氣,道:「無聊沒關係,現在責任加身,連瓶酒都沒有,那才真的是慘哪!」
張正風的話才剛說完,就聞到一股醉人的酒香。趙泰、張正風兩個人同時眼睛一亮,又叫道:「好酒!」
兩人才站起來,便看見知絕拿了食盒來。手上,端了一芳香撲鼻的,不是酒是什麼?趙泰「唰」――的一聲,率先落到知絕面前道:「哈、哈,總算有酒了。是不是你師父用來慰勞我們的啊――?」
知絕點頭笑道:「正是掌門師父來孝敬兩位長老的。」
張正風也由樹梢躍了下來,饞嘴笑道:「哼、哼,這個破塵總算是知道敬老尊賢。師弟,來、來,一人一大口。」
知絕冷笑的,看著兩位長老一人一口,輪流的往嘴裡灌。他由懷中,取出一隻鴿子;暗中,蹲到一旁放了出去。
老鬼接到了鴿子,翻看腳上有個藍色的腳環後,冷冷一笑,道:「走吧!事情已成了。」
老鬼揮動僅存的左手,眼中露出憤恨的表情來。他們四人潛伏到山道附近,只見剩下一個知絕站在那裡。
老鬼飛身過去,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知絕恭身道:「小的回副幫主的話,武當兩位長老已經被迷醉在樹叢中,沒有問題了。」
老鬼道:「在哪裡?」
知絕指指右側的樹林,老鬼一言不發的飛身而入。旋即,裡面發生了兩聲悶哼,似是人在睡夢中被殺所驚動的最後一口氣喘出。
老鬼漫步走出,詭笑道:「這才是真正的沒有問題。」一頓,又道:「地圖呢?」
知絕已知眼前這位副幫主的心狠手辣,那裡還敢怠慢,急將地圖取了出來,交給老鬼後,道:「小的現在回去,以免引起別人起疑。三座墳的位置距離,圖上都已有詳細描寫。」
老鬼點點頭,道:「好。你回去吧!」
知絕一恭身,轉身要走,老鬼又道:「等等。你可知誰在那座墳中?」
知絕回身,道:「此事極為隱密,小的並不知。」
老鬼稍一沉思,即揮手道:「好,你去吧!」
「是!」知絕又一恭身,轉身飛馳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同時,三名天君飛身落到老鬼身。
白金天君道:「副幫主,何不將那小子一併作了?」
「不!」老鬼道:「這個道士留在武當中還有用。就算要殺,以後多的是機會。」
老鬼說完,把地圖交給黃土天君道:「現在竟然無法知道那三座墳到底誰是誰,只好把三座墳全炸掉了。」
黃土天君接過地圖,詳細看了看,點點頭,道:「我大約需要一個半時辰的時間來挖掘地道。」
老鬼點頭,道:「好,此事交由你和赤火神君負責。你挖好地道後,由赤火來埋炸藥。我和白金到前面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眾人一點頭,老鬼率先往武當山上急投而去。白金天君也一吸氣,尾隨而上。黃土天君和赤火天君兩人低聲相互商量了一下,雙雙也飛身往武當山上而去。
冷明冰在暗處中把經過情形看打一清二楚。雖然距離較遠而無法明白他們的交談是什麼,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一條路可以直上武當山。冷明冰向戰刀七人組打個招呼,八個人便也循著這條躍向武當山。
冷明冰一路上飛馳,驚訝於老鬼和老鬼身旁瘦瘦幹幹四十來歲漢子的殺人手法。用掌的顯然是老鬼;那個用劍就是那名漢子了。一路上的暗樁,非一掌擊殺即是一劍斃命。他不由得又提高了幾分警惕。
冷明冰帶著戰刀七人組到了後門,一招呼,八個人便各自用了隱蔽的身法翻身進入武當派之中。冷明冰此時不得不佩服冷明慧。經由冷明慧的改造後,戰刀七人組的戰鬥能力和戰鬥意志,不但是一流的,甚至可以說是可怕。如今,戰刀七人組的七人,已經喪失了自我意志,而完全聽令於冷明冰的手勢指導。他們是最好的殺手傀儡,完全依主人的意志而行動。冷明冰復仇的怒火中燒,蘇小魂斷鞭之辱,是他終生的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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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魂查巡各處暗樁,到了後山顯然不對勁了。手上的木條板拍出二長一短的信號,竟然接不到回音。現在,他最想知道的,是武當二位長老被破;或者是唐笑、唐雷的那條路被破?如果敵人打敗的是唐笑,那未免來的人太可怕了。蘇小魂取出信號彈,往空中擲去的一剎那,道觀之中已傳來兵器相交的聲音。
蘇小魂沒有立刻回山,他相信以武當山上目前的實力,誰都討不了好。蘇小魂的方向,是找唐笑和唐雷。
還好,唐笑皺眉看著武當山上,問道:「山上怎麼了?難道冷楓堡或者那個神秘組合闖了進去?」
蘇小魂一嘆,道:「武當兩位長老負責的那條路,恐怕已經被人攻破了。」
唐笑皺眉,道:「這事有蹊蹺,總不成連個受襲的信號都沒通報!」
蘇小魂點點頭,道:「這裡請唐前輩依舊守著,我到那邊去看看。」
蘇小魂發現張正風和趙泰時,發覺他們已經死了一個多時辰。一個多時辰,什麼事都會發生。蘇小魂倒吸一口氣,正要轉身,後面,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氣勢籠身罩了下來。蘇小魂一愕,道:「閣下好凌厲的氣機!」
蘇小魂說完,慢慢轉身;對方,顯然也很訝異在這壓迫下,蘇小魂的回身竟無一點破綻。蘇小魂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終於面對後面這個不速之客。落入蘇小魂眼中的,是衣服上黃色八瓣的蓮花瓣!
老鬼發動了攻擊!他計算黃土天君已經接近目標,只有攻擊才能吸引住三圈防守的耳目。所以在一聲招呼下,白金天君由西側舉劍而下;老鬼則由東側呼嘯中,越過外兩層,直接對上守住內圈的趙任遠。
趙任遠看那老鬼凌空而下,不覺罵道:「他奶奶的,你就專挑老子接班的時候,就不能晚一柱香時間讓俞傲來對付你啊――。」
趙任遠嘴裡說著,手下可沒閒著,和老鬼硬幹了起來。另端,白金天君一劍凌空而來,心中還計算著這一劍可以同時殺多少人。冷不防,無聲無息的一劍,由下端了上來,好銳利的一劍。
兩劍在空中擊出一串火花,使劍的兩人雙雙落地。白金天君冷笑道:「好劍法。你是誰?」
「北斗!」北斗笑道:「你呢?」
「你不用知道,」白金天君道:「北斗交匯時的北斗,果然名不虛傳。不過……。」
北斗一腕手中劍,道:「不過你活不過今晚了。」
白金天君聞言一愕,這本來正是自己要說的話,竟然叫眼前這傢伙先說了。他冷冷一笑道:「出劍吧!」
「好!」說好就好,北斗的劍已無聲無息由空而生。白金天君大喝一聲,手遞劍出,威勢不讓對方!
破塵道長和葛浩雄正在破塵的禪房中相商,倏然聽見了兵器聲。兩人一愕,站了起來的同時,知情和知滅已經負了重傷被人丟了進來。破塵臉色一變,已見門口窗外躍入了七個人。七個人,同一種打扮,同一種眼神、同一種殺機。
戰刀七人組!
破塵道長一揚手中拂塵,就要出手。葛浩雄急道:「道長小心。」
破塵道長一愕,住手道:「葛兄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
葛浩雄注視眼前的七人,嘆氣道:「他們已不是平常人,所以出手非他死即我們喪命!道長注意他們眼神看看。」
破塵道長注視前面這七個人的眼神後,訝異道:「這似乎是來自塞外大修羅玄秘法,想不到中原竟然也有人會。」
「大修羅玄秘法?」葛浩雄皺眉道:「這那門子功夫?」
破塵道長苦笑道:「貧道也不知道。不過,據典籍上記載,凡是被施法修煉的人,潛力都可發揮得非常透澈。」
葛浩雄冷笑道:「老夫倒想試試這些人的能耐!」
葛浩雄說完,手上大鷹爪力已然充斥,大喝一聲,右手成爪直扣向一人頭頂百會穴。這時,破塵道長手上的拂塵也動,化絲成鋼,一柄拂塵柔毛竟已似劍堅鋌而出。戰刀七人組突然之間像是受了什麼魔法似的,每個人口中怪嘯一聲,齊齊出刀,瘋狂的向葛浩雄和破塵道長砸到。
白金天君和北斗一戰,兩劍互遞都快得驚人。驀地裡,一聲高吭又由天而來。一條鞭刀已然從最外圈往內掃入,是李風雪的鞭刀!老鬼正和趙任遠纏鬥,雖然只剩下左手,可是體內的大移轉神功可不受阻。
運行起來,趙任遠已經漸漸被老鬼牽引住。冷明冰見眾人陷入混戰之中,殺開了一條血路,舉鞭便往噴上擊去。想藉著鞭掀之力,將棺木給抱出來。老鬼往這兒一看,那還得了;若真是給冷明冰掀開了,在底下的黃土天君和赤火天君豈不是白費了心機。老鬼身子飄起,自讓趙任遠循著空隙擊來;老鬼後退、一閃。趙任遠雙掌擊向冷明冰,半空中老鬼暗運神功,使出大移轉神功的「移花接木」手法,硬是把趙任遠的掌勢又加了幾分,直擊冷明冰而下。
冷明冰冷不防趙任遠襲來,大喝一聲,反手出鞭。趙任遠冷哼一聲,向上往起旋即往後一翻。同時,趙任遠雙掌齊飛,硬是把老鬼下落的身姿頂了回去。老鬼受此一擊,往後一縮,竟落入冷明冰鞭刀擊殺範圍之內。斗遭此一變,老鬼一驚,身子側翻避開冷明冰神秘莫測的一鞭。
白金天君連出三百一十六劍,北斗最少也出了三百劍之多;兩人尚未相互交擊一聲。白金天君冷笑一聲:「好劍法,何不再接這一劍試試?」說完,一劍緩緩推出。
北斗摒氣凝神,道:「好劍法,正如所望。」
北斗出劍,正如秋月臨地,輕渺如煙。兩人劍勁相碰,悶噹一聲,劍氣相互激湯;劍身和劍身相貼,各自緩緩使勁推向對方。緊接著,一聲暴喝,白金天君的劍身竟離劍柄,唰――的插入北斗的身體。北斗劍進,其勢一偏,刺入白金天君的左肩。
北斗受了機關重創,悶哼向後倒地。白金天君一聲冷笑,復由袖中取出短劍,便要往北斗落下。一片刀光,由腦後門捲來!白金天君大驚,往前一竄;身在半空反轉,短劍已指向身後。白金天君忽略了一點是,躺在地上的北斗此時竟然躍起,抱住了白金天君,讓胸中斷劍突透白金天君體內。白金天君突受此變,還待掙扎,奈何刀光又捲到。方白金天君只覺已力不從心,看向出刀的人,俞傲!
冷明冰手上的鞭刀果然神鬼莫測。加上老鬼和趙任遠間彼此心裡有鬼,冷明冰以一戰二,卻能創傷二人。老鬼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且白金天君慘叫中已喪命黃泉,他更不願戀戰。老鬼一聲呼嘯,自往場外而去。武當門人怎能讓人來去自如,早便嚴陣以待;老鬼一離,立即以兩儀十三重劍陣團團圍住。
趙任遠眼老鬼離去,只好獨力承受冷明冰的鞭刀之力。另一端,俞傲正用全力以內力幫北斗恢復氣機。冷明冰此時似已殺得瘋狂,無奈趙任遠身手來自大內不傳之秘,儘是多奇門怪招,一時之間還真拿他不下。而這時,四周的武當弟子和鷹爪門下又越來越多。冷明冰大喝一聲,手上鞭刀狂使,使的是「狂風十八掃」。只見一片鞭影中,氣勢所罩,眾人紛紛後避。冷明冰一聲狂笑,雙目盡赤,最後一招「天地崩落」威猛絕倫的鞭勢,已然罩向為北斗療傷的俞傲頂上。鞭刀範圍之內,已無人有能力解救;除非有長過他手中鞭長的兵器或可一擋。冷明冰冷笑,俞傲心死!
破塵道長和葛浩雄真的是覺得心驚膽跳,眼前的戰刀七人組,在他們的刀法中唯一存在的就是――死亡。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不久便讓破塵道長和葛浩雄叫苦不迭。起先,破塵道長的拂塵連連打中了三個人的肩井穴,本以為可以癱瘓他們的戰鬥能力。誰知,這些身後大修羅多秘法的敵人,不但是銅筋鐵骨,甚至全身的穴道都移了位。葛浩雄更是驚駭,在他大鷹爪力之下,眼前這些人不但沒有絲毫的痛苦,而且愈發猙獰的臉色,更是沒命的舉刀朝他砍來。每一把刀都告訴他四個字――同歸於盡。
戰刀七人組的七個人雖然都受了傷,可是破塵道長和葛浩雄也好不到那裡去。兩個人心下早有覺悟,只有用武當七七四十九大北斗陣法來累死眼前這七人。破塵道長和葛浩雄互視一眼,雙雙搶攻推出湃湧氣勁,硬是擠出的一道空隙中飛身而出。
冷明冰一鞭而下,本是得意無比的臉上,訝異猶然而生。他又看了那個人,蘇小魂!只有蘇小魂的天蠶絲比他手上的鞭刀還長;也只有蘇小魂的天蠶絲才可以穿破鞭刀形成的是風罩。
蘇小魂的天蠶絲化成無限圓圈,似是彈簧般逐漸承受、化解,鞭刀愈下,阻力愈重;反彈之力愈強。蘇小魂此舉,已然用上了大勢至無相般若波羅密神功中的」大涅盤明性心法」。一切虛、無、空、靜,鞭刀殺機已失。
冷明冰無法回鞭,反彈之力將如火山爆發,自己萬萬承受不住。冷明冰猶自鎮定,冷冷一笑道:「蘇小魂,我們又見面了。」
蘇小魂笑道:「又是這種場合見面,蘇某也是不很樂意。」
冷明冰道:「現在,你慢慢抽回內勁。今晚之事就此別過。否則……。」
蘇小魂道:「否則如何?」
冷明冰額頭已現冷汗,道:「否則我鞭一收,雖然我冷明冰難逃一死。嘿、嘿,眼前最少有俞傲和北斗也將陪老夫一道赴黃泉地府。」
蘇小魂看了看眼前的俞傲和北斗,顯然俞傲已經在生死攸關之中。蘇小魂點頭道:「好。今晚之事就此為止。」
蘇小魂內力一收,冷明冰也收回了鞭刀。冷明冰盯視蘇小魂一字一字道:「那天,你手中的天蠶絲和老夫手上的鞭刀真該好好一場決鬥。」
蘇小魂一笑,道:「恭候!」
此時,破塵道長和葛浩雄狼狽的到來。蘇小魂訝道:「掌門人、幫主,你們怎麼……?」
蘇小魂話還沒說完,戰刀七人組已至。冷明冰冷冷一笑,作了個手勢,七人立即停步收刀。冷明冰朝蘇小魂道:「後會有期。而且,很快就會到。」
冷明冰說完,一聲長嘯,自往武當山下而去。另端,老鬼受制於兩儀十三重劍陣,雖然運起大移轉神功借力打力,而且連連破了十層之多,終究已經力竭氣喘。
蘇小魂一笑,朝破塵道長道:「道長,請吩咐貴派弟子讓這個老鬼離去吧!」
破塵道長一愕,道:「此時正是擒下這人的大好時機,蘇大俠怎麼……?」
蘇小魂道:「一則是為了兩儀十三重劍陣貴派二十六名精英弟子性命著想。二則是蘇某另有妙計。」
破塵道長點點頭,朝場中引嘯。二長一短後,劍陣弟子紛紛退開,讓出了一條路。老鬼冷冷一笑,盯住蘇小魂,道:「還是你比這些牛鼻子道士有見識。否則大移轉神功最後的玉石俱焚少不得也要這二十六個臭道士陪葬。」
老鬼說完,狂笑一聲呼嘯往後山而去。這時,俞傲長噓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北斗的臉色,已不若剛剛那麼慘白。俞傲看著蘇小魂,吐出了一句:「謝謝!」
蘇小魂笑道:「既是兄弟,何必言謝?」
趙任遠走近了來,訝異道:「蘇兄,你受傷了?」
眾人一愕,看向蘇小魂的手腕、手指,正不斷滲出血來。俞傲道:「蘇兄是在承受冷明冰鞭刀壓力時,硬撐而至氣機爆裂了血管。」
蘇小魂苦笑道:「鞭刀,李風雪的鞭刀果然厲害。而冷明冰號稱天下第一武侯也非虛名。還好那時他沒看出來,否則結果如何還在未定之數。」蘇小魂說完,蹲下看看北斗,又道:「俞兄,北斗先生的傷勢……?」
俞傲道:「我已用氣機護住他的心脈。不過,只能維持一時。恐怕得另有靈丹妙藥才行。」
破塵道長道:「本派小周天還魂丹,尚可保住北斗先生四十九日無礙,貧道即刻去取來。」
蘇小魂抱拳道:「不如將北斗先生直接送到丹房?」
破塵道長聞言道:「那更好,請!」
北斗服了小周天還魂丹後,臉色又紅潤了不少。葛浩雄嘆道:「北斗先生受傷極重,恐怕這小還丹只能撐得了一時,而無法回生。」
蘇小魂沉思道:「看來,只有送到洛陽請范老頭前輩以紫氣佛珠相救,或可使北斗先生起死回生。」
俞傲道:「俞傲自願護送北斗先生至洛陽。」
葛浩雄道:「讓鷹爪幫和武當派再派些人手在旁護送!」
俞傲道:「不!人多反而引起他人側目……。」
蘇小魂道:「不如,先以欺敵之法,派出三撥人馬往不同方向。俞兄最後再偷偷護送北斗先生至洛陽,隨後,我想請潛龍和大悲和尚在後護駕,以防萬一。」
破塵道長訝異道:「他們兩人不是要躲在棺木內嗎?」
蘇小魂嘆道:「此事已有變化,只能說我們的對手主謀,其智慧高絕大出我們意料之外。」蘇小魂轉向俞傲道:「俞兄,剛剛小弟的建議,不知俞兄以為如何?」
俞傲點點頭,道:「好。就這麼決定!」俞傲一頓,問道:「為什麼原先的計劃要改變?」
這問題,顯然是大家所疑惑的,於是,齊齊看向蘇小魂。蘇小魂苦笑道:「因為,那三座墳底下已經埋了炸藥。而且,威力極大,恐怕會將在場者炸傷一半。」
破塵道長率先驚問道:「是誰可以將威力這麼強的炸藥放置其中,而我們一點動靜也不知道?」
蘇小魂嘆道:「龐龍蓮手下的黃土天君和赤火天君。就是老鬼故意和白金天君發動攻擊引開注意時,由他們二人在地下挖了地道埋置炸藥。」
趙任遠恨聲道:「好狠。這下活人死人一起送命,什麼證據也都沒有了。」
葛浩雄道:「這件事你怎麼知道的?」
蘇小魂嘆道:「因為我遇見了那神秘組合中的副總護法,是他告訴我的。」
趙任遠忍不住好奇,道:「他為什麼要告訴你?他是誰?」
蘇小魂搖頭答道:「那位神秘人是誰我並不知道。不過,我曉得他是和我們站在同一條線上的。」
趙任遠道:「為什麼?」
「因為,就是他出手制住了楚老五,」蘇小魂答道:「所以楚老五在猝然不備之下才會喪命在冷明冰的鞭刀之下。」
現在,一切事情都明白了。甚至,也明白了那個神秘組合的首腦就是龐龍蓮!蘇小魂沉思後,道:「本來,計劃中是一座好火藥裝置立即引爆滅跡。可是,他們的計劃改了。」
俞傲冷聲問道:「改成怎麼樣?」
「統治武林!」蘇小魂道:「如果剛剛立刻引爆,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現在,龐龍蓮為了實現統御武林的計劃,寧可將引爆的時間往後,以期在大會中一舉殲除。」
破塵道長嘆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他野心這般的大,只怕我們真的敗得一塌糊塗。」
蘇小魂又道:「貴派二位長老已經被人所殺,而知情道兄亦同樣是遭人暗算。「
破塵道長驚道:「莫非本派中有不肖弟子?」
蘇小魂道:「這點是可以肯定。只是那位神秘人也不知道潛伏的人是誰。此人是由老鬼所直接掌握,所以,只好靠我們自己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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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鴿滿天!昨夜武當山之事立即傳遍江湖。到了薄暮時分,已然轟動了武林。只是,武當山上並未說出昨夜攻擊的人物是何門何派所策動的。武當山下,群豪已大半聚集就居;對昨夜之事則眾人議論紛紛,莫衷一是。較激動的,便想上山,一探究竟,看看是否真有此事。
雷齊阻止,向大眾宣佈道:「武當山上正做最後準備,以防敵人的陰謀在這次大會中得逞。請各位稍再待一夜,明天一早,便可明白知情。」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雷齊身為幫主,自然有他的地位和身份。他既然這麼說了,大夥兒也只有耐下性子,又紛紛討論了起來。尤其對於北斗受傷,將在武當山上由破塵道長,蘇小魂等人聯手相救之事尤其關切。以北斗功力造詣,尚且受重傷至此,那出手的人未免高得可怕。
鍾玉雙接獲武當山之事的消息時,心中難免不平靜之極。若是時間生變,郎君有了三長兩短,那如何是好?鍾家姊姊們,看著小妹這等憂慮,也只有東一句、西一句的勸慰。還是大姊鍾秋雙的話最有力:「小妹,連我們都相信蘇小魂了,難道你自己反而在懷疑了?」
鍾明寶這時突然變得很懂事,道:「小姨,我知道小姨丈一定是個武功最高的大俠士,我等著他來跟我玩,都能等下來了,你為什麼愁眉苦臉呢?是不是小姨丈不喜歡我?」
鍾玉雙笑了。親情,使她充滿了信心,一伸手,摟住了鍾明寶,道:「放心。小姨沒有不開心啊――?小姨當然相信……相信……小姨丈一定會喜歡小寶的。」
「真的?我好高興!」鍾明寶笑了,所有的姊妹也笑了。
唐羽仙本來是遵循皇甫秋水的指示化裝成叫化子,可是她心裡一想,自己找蘇小魂是光明正大的。所以,跨上「火雲千里」,一路直往武當山上闖來。武當山的防範相當森嚴,她闖了好幾關,皇甫秋水已然出現在面前。
皇甫秋水道:「丫頭,怎麼倔起脾氣來了?」
唐羽仙道:「恩公,我……。」
皇甫秋水搖頭,道:「什麼都別說,跟我來。」
皇甫秋水說完,反身而去。唐羽仙一嘆,策馬回頭,緊跟皇甫秋水之後,下山而去。
大會場地,原先三座墳的四周,已經架起了高木條,木條列列排開,成了四面的牆;上面,甚至有了頂。乍看起來,已經成了一間大屋子。另外,架了長長的四方板條,好像一個通道,延伸到道觀裡面。
破塵道長下令:「所有武當弟子,一律不得接近觀看,否則依門規處置。」
葛浩雄也同樣下了簡短的命令:「觀看者死!」
他們在裡面做什麼沒有人知道。只知,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又有命令下來:「拆!」
於是,木屋和通道全數撤走;而一切的情景,就如同未發生以前一樣!三座墳依舊,三圈守衛依舊!
一切作息,立刻恢復了正常。武當派是江湖上一大門派,自然有其嚴格的戒律門規。昨夜一戰,不過是一年中大大小小事端裡百中之一罷了。後山的小路,立即由武當派的士名好手聯手把關,另外,一路通往觀內的路上,暗樁也作了重新的安排。
蘇小魂入了夜後,便如同由空氣中消失一樣,全然不見了蹤影。他已化身成了夜間的幽靈,尋找最可能的潛伏者。他分析,必然是武當派裡知風、知絕、知滅中的其中一位。因為,那個人不但可能暗算知情於無意之間,而已對於後山暗樁瞭若指掌。蘇小魂將他們三人稍一思考整理,已然覺得知絕最是可疑。當時,和武當四子第一回相見,知風明事理、知情多博學、知滅性浮躁。只有知絕,往往暗中立即出手,且極盡挑撥之能事。蘇小魂心裡雖是這樣想,可是需要的是證據。
蘇小魂先看到的是知風和知滅在一起,兩人正討論著事情。知風道:「三師弟,今晚得好好加強守備,明天便是大會之時,而你二師兄又為賊人所害。昨晚之事,切莫再重演。」
知滅恨聲道:「到底是誰害死了二師兄?大師兄!我請命能在場中相護那三座墳,若是賊人還敢來,我第一個便上去拚命。」
知風微嘆道:「大師兄的心情何嘗不是和你一樣?只是,小師弟你脾氣太躁了一些,這對你以後做人處世有很大的不方便……。」
知滅聞言叫道:「大師兄,雖然小弟脾氣是暴躁了些,可是天理二字,小弟自信並沒有虧損。」
知風點點頭,道:「這點師兄相信。好吧!你既要去,大師兄也陪你一道去守護一夜。」
知滅笑道:「多謝大師兄。耶――?怎麼不見師兄?讓二師兄也一道來,好不好?」
知風點頭,道:「也好。你去找他來吧!」
蘇小魂暗中點點頭,知道自己所料不差。知風知滅兩人竟敢坦蕩蕩和眾人一起守住大會場地,當不是暗中作怪之人。他一笑,知道暗中的奸細,必然急得要將今天武當山上發生的事傳達出去。
蘇小魂到了知絕的房外,房裡已無知絕的人影。蘇小魂笑了起來,知道答案快揭曉了。
知絕假借破塵道長的名義,一路往山後的路走出。最後,小路的隘口已然在望。知絕咳嗽一聲,走了近來。
知絕叫道:「武當弟子,全部下來聽命!」
沒有人下來。知絕一愕,又重覆了一遍,結果一樣。知絕一皺眉,飛身上了樹梢一看,只見一名武當弟子已然身受刀傷,血跡泊泊,似乎早已斷氣多時。知絕又飛身到各樹梢觀看,結果一樣!負責守衛的七名弟子顯然已遭人擊斃。「莫非幫裡的人再度進擊?」知絕喃喃自語,冷冷一笑,掩不住得意的表情。這時,對面樹梢中傳來呻吟一聲,若非夜深靜寂,還真聽不到。
知絕一愕,急又掠了過去。只見一名弟子似乎掙扎得要爬起來。知絕過去,扶了起來,冷聲問道:「何廣強,怎麼了?是誰幹的?」
那名武當弟子何廣強,掙扎道:「師……師兄。是……是昨晚……那個……獨臂……老人……下的手……。我……我口袋……裡面有……信……信號彈……。快……快發射……出去。」
何廣強說完,掙扎的由口袋中取山信號彈,看似就要發射。知絕一聲冷笑,奪了過來,將信號彈的信管拗斷。何廣強駭然扭曲道:「師……師兄,你……你……。」
知絕冷笑一聲,道:「何師弟,你可別死不瞑目。咱們只是各為其主,你認了吧!」
知絕說完,右手一抬便往何廣強的太陽穴落下。可惜,知絕的手已經沒有了感覺;因為,他的手已滿滿的是唐門的暗器。知絕驚駭一回頭,已經看見了唐雷!
破塵道長嘆氣道:「想不到本門竟會有這種叛徒?」
蘇小魂道:「龐龍蓮這人天縱其才,只是不用於正途;尤其他控制及滲透的手法,委實令人驚心。」
葛浩雄道:「難怪短短的時間內,他可以控制了那麼多下游的幫派。而且,那些幫派好像是抵制了這次的武林大會。」
蘇小魂道:「昨夜以前,他們還在山下村鎮之中。今天,便分別離開撤回。顯然,龐龍蓮正如他們那位副總護法所說的,打算借我們這回大會召開時,用火藥將江湖上反對的勢力一舉殲滅!」
葛浩雄嘆道:「好狠的作法。先由他控制下的各門各派響應這回大會的活動,以引起江湖上的風潮。待他看看反對勢力已經聚集差不多了,又將自己的人暗中抽回。嘿、嘿,狠啊――,龐龍蓮,簡直比冷明慧還要陰險。」
蘇小魂無言,站起來看看窗外,月已西垂,武林大會即將要召開。面對的,今天可是一場武林間最為詭譎的明爭暗鬥!只是,他心中略有不安,那是因為擔心北斗。俞傲護送北斗,這事能不能瞞得了冷明慧?能不能騙得過龐龍蓮?半路上,無論是那一方的截殺,對俞傲、大悲和尚、潛龍,都是一件十足困難的事!
禪房門口,一陣吵雜。破塵道長一皺眉,立即有名受了重傷的武當弟子被扶了進來。蘇小魂的心往下沉,這名弟子是先前三輛馬車中第一輪出去十名弟子中的一個。
破塵道長急道:「是誰攻擊你們?」
那名弟子吐了口血,掙扎道:「冷……楓堡,和……另一……個……神秘……組……合。他……他們……也打……了起……來……。」
蘇小魂天蠶絲出,點了那名弟子幾處穴道後,轉向破塵道長嘆道:「看來,第二輛、第三輛,恐怕也會遭到同樣的命運。只是如此折損貴派弟子……。」
破塵道長道:「生死由命。只是……俞傲他……。」
蘇小魂無言,打了個寒顫!冷明慧和龐龍蓮一定會想法擒下俞傲和北斗來逼迫自己就範。到時,武當山上的風雲,已不只是自己原先所能估計的那麼簡單。蘇小魂無言,葛浩雄也長長發出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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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傲坐在車把子身旁,雙手交叉,長刀依胸。車把子是武當派的俗家好手,」飛天星」葉本中。一夜行來,俞傲突然感受到眼前的樹林大有異狀。主要的是,屬於夜間活動獸類、昆蟲的聲音全然無聲。馬車由樹林右側方過,嘩啦一聲,一排樹木倒下。好個葉本中,手上一用勁,立即將馬車帶到一旁。
俞傲持刀飛身,投入林中。是冷楓堡新任總管冷庭竹。冷庭竹身後,猶有一十八名冷楓堡的戰士,個個手持長刀短刃,顯然用的是子母雙刃。冷庭竹盯著俞傲道:「好身手。只是,你和北斗還是逃不過堡主的神算。」
俞傲冷笑道:「可惜你們堡主忘了一件事……。」
冷庭竹道:「是嗎――?你說說看。」
俞傲聲更冷,道:「我的刀――!」
俞傲出刀。驚鬼泣神的一擊,立即遭到冷楓堡一十八名戰士的抵禦。
十八把長刀形成一面,牆十八把短刃由牆中掠出;打的全是不要命的方式,同歸於盡。俞傲一聲長嘯,刀勢不退,身連刀往衝入刀牆之中。
這點,冷庭竹都覺意外。他本來是打算俞傲往上一躍時出手。所以,早已一揚身而起,手上一柄仿照昔年三國關雲長的青龍偃月刀已經作勢欲飛。俞傲不退反進入刀陣之中。刀泓所過,當先便斬殺了兩人。
左手刀鞘一擺,將刺來的刀扣入鞘中,一拗,刀斷。俞傲刀發,不息如流,便此一招,招無變化,唯快一字。冷楓堡十八名戰士已無再戰之能。
冷庭竹盯住俞傲,冷笑道:「好刀法。」
俞傲冷冷一笑,道:「你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驀地,冷庭竹一聲長嘯。嘯起之時,原先倒下去的樹幹之中,竟各自飛出七個人來。三人出刀,扣殺駕車的葉本中。四人急進,撞入馬車之中。
冷庭竹冷笑道:「俞傲!堡主是算到你的刀了,不過,你沒算到堡主木中藏金罷了。」
冷庭竹正要大笑,一個聲音傳將過來,而且是很大聲很生氣:「你以為冷明慧是半仙?和尚我那就是活佛啦!」
大悲和尚已然由馬車中走了出來,四個冷楓堡的戰士全癱成了一堆,紛紛摔在馬車之下。大悲和尚身形微動,連連使指,順道將葉本中那三個料理清楚了,才走到冷庭竹面前,笑道:「幹啥啊――,連和尚生平難得坐個馬車都這麼累。喂――,你叫什麼來的?」
「冷庭竹!」冷庭竹不覺回答道。當手,他手上握關刀的勁又加了幾分,注視著眼前兩人。
「好!冷庭竹是不是?」大悲和尚道:「你幹嗎來打劫和尚?你難道連和尚只向人伸手化緣的常識都沒有?」
冷庭竹沒說話。在這種情況,什麼話都別說是最聰明的。大悲和尚索性大方的道:「你是不是想截北斗?告訴你這個笨龜,北斗還在武當山上。我們的目的就是要你們這些縮頭烏龜一個個伸出頭來。」
和尚的話好像沒錯,冷庭竹看看車內真的是空無一人時不禁覺得有些後悔。冷庭竹隨即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問道:「大……大師,你為什麼要告訴冷某這些?」
「為什麼?」大悲和尚叫道:「這麼簡單問題你都不懂?你是怎麼在江湖上混的?」
冷庭竹苦笑,道:「還請大師明言。」
大悲和尚念了聲「阿彌陀佛」,道:「因為我不想讓你死得不明不白,到時超渡你還得解釋一番。」
冷庭竹知道事無可了,尤其俞傲手上的刀似乎太可怕了些。冷庭竹道:「和尚怎麼可以殺生?」
大悲和尚道:「我不是說了嗎――,和尚只是伸手化緣,現在,就請你……。「
冷庭竹出手,他相信一個人說話的時候,尤其快說完的時候,真氣多少會比較差一點。他一出手,立即用了「青龍十八翻」的威猛刀路;這點,只是為下一步爭取時間。果然,俞傲上揚,大悲後退。冷庭竹將長柄一轉,立即一陣火爆聲後,濃煙由四周冒出。
俞傲大喝,出刀。冷庭竹後退的身子只覺小腿一涼,痛哼一聲,飛撞而去。大悲和尚大笑,轉頭向俞傲道:「好快刀!」
俞傲搖頭,道:「不快。若不是為了留下他這條命來傳達消息,他早就死了。」
大悲和尚一笑,又一頭鑽入了馬車之中,關門。馬車可動,大悲和尚低聲,對著車廂內底板輕說道:「潛龍,怎樣?北斗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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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即將東來,武當前山已經絡繹於途的武林人士;後山,唐笑和唐雷總算噓了一口氣。
唐雷道:「還好。昨晚一夜無事。他們大會已經要開始了吧?」
唐笑點頭道:「這裡交給你了。前山的事,我還得去應付一下。小心點,別叫人摸了上來。」
唐雷點頭道:「伯父你放心。就算小侄不支,總也來得及發出信號。絕不至有虧職守,讓唐門丟了臉。」
唐笑欣慰一笑,道:「嗯!伯伯相信你。」
唐笑說完,躍上樹梢觀察了一下,轉身在武當山上飛身而去。唐雷伸個懶腰,又將身上暗器位置整理了一下。這時,輕悶悶的馬蹄聲逐漸接近。唐雷一愕,接著,他看見了那「火雲千里」,騎上,正是他的胞妹――唐羽仙!
唐雷飛身而下,訝道:「妹妹――,你怎麼來這裡?」
唐羽仙道:「我為什麼不能來?伯父呢?」
唐雷看看四周,不見半個人影,道:「伯父上去了。你到這裡來幹嗎――?」
唐羽仙冷笑道:「找蘇小魂――。」
唐雷一嘆道:「妹――,你這又是何必?」
唐羽仙臉色一寒,道:「讓開。」說完,便以要策馬直進。唐雷見狀,大喝一聲,道:「且慢!」
唐羽仙在馬上一挑眉,道:「哥――,我敬你是兄長不想兵刃相見。請你讓開,否則……。」
唐雷大喝一聲,道:「無禮!兄長是見你是我妹妹,猶一再好言相勸,誰知你竟是執迷不悟。若是你不就此回頭,回唐門裡去認罪,怪不得兄長以家規制你!」
唐雷說完,雙手已經由袖中抽出。唐羽仙一夾馬,便往前衝。唐雷雙手一抬,暗器便要出手。此時,樹梢一動,一條人影掠下,連點了唐雷十八處穴道。
皇甫秋水!
唐雷雙目睜暴欲裂,恨聲道:「唐羽仙,你竟然背叛家門,罪已無可赦。」
皇甫秋水微笑道:「可惜,殺你的是我,不是你妹妹,誰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皇甫秋水說完,右手緩緩推出,濃烈殺機,已然罩住唐雷全身。唐雷無言,只是一聲長嘆,將目光投向自幼相依為命的妹妹。唐羽仙在唐雷這眼一看之下,心中不覺一動,滿腔仇恨被親情壓過。
唐羽仙下馬,急道:「恩公!請手下留情……。」
皇甫秋水一愕,手已然距離唐雷太陽穴不及一寸。皇甫秋水皺眉道:「怎麼了?」
唐羽仙看了唐雷一眼,嘆道:「恩公,請饒了我哥哥吧――。自幼羽仙即和兄長相依為命。羽仙-,羽仙-,不忍心。請恩公……饒了他一命。」
唐羽仙說到後來,兩行清淚順頰而下。皇甫秋水一愕,又想起那回唐羽仙被鍾家二老所傷時自己看顧她的情景。無意中,竟慢慢油生父愛子女親情的感覺。皇甫秋水再看向唐雷,只見唐雷冷冷聳立,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皇甫秋水皺眉,自忖道:「這小子以後必成大器,若是這回放過了他,恐怕以後會成大患。」
皇甫秋水想到這裡手上一用勁,便要拍下……。